“你說,要是挖了你的眼睛,風霄門舍不捨得生身果一類的寶物,助你恢復?”
吳明一把將朱明成揪在近前,屈指如鉤,作勢欲摳。
“我……”
朱明成目露驚恐,堂堂宗子,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威脅,可在那指尖即將觸碰到睫毛時,瞬間變作猙獰冷厲,“你真以爲贏定了?”
嗤啦!
刺耳的裂帛之聲響起,吳明暗叫一聲不好,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胸腹一陣劇痛,人也隨之拋飛而起。
轟!
劇烈的轟鳴聲這才傳開,只見朱明成肋下赫然多了兩條臂膀,手掌一片青濛濛光影,四臂齊揮如萬千掌影覆蓋了天地,驚濤駭浪般涌向吳明。
“哈哈哈,什麼天驕,在我武骨之下,皆爲螻蟻!”
朱明成獰聲狂笑,看着有如一葉扁舟在浪濤中此起彼伏的吳明,目中滿是快意。
作爲宗子,他早就受夠了宗門教條,這不準,那不準,甚至連下山歷練都不得展露全部實力,美其名曰保護。
可他是個年輕人,想要揚名立萬,想要無數人崇拜,想要所有人跪倒在腳下,俯首稱臣!
沒有什麼比打敗一名聲名遠播的天驕武者,作爲墊腳石,更能揚名的事情了!
“吭!”
吳明面色一陣泛青,那是氣血逆亂之後,被外來真氣侵襲所致,雖然被偷襲,卻處變不驚,強壓下內傷,憑藉游龍步在狂風驟雨般的掌影中游走不定。
不得不說,朱明成隱藏的很深,出手的時機也恰到好處,若非他修爲已穩定在三境,又煉化了紫陽血菩提,這一掌非打的五臟移位,受到重創不可,甚至可能留下隱患。
“你不是很狂嗎?你不是說本少是井底之蛙嗎?你不是說要挖我的眼睛嗎?你倒是再說啊?”
朱明成四臂齊揮,威勢比之前何止強了一倍,不僅更加迅捷,甚至多了剛猛,揮舞間帶動而起的勁風,呼嘯如濤,懾人心魄。
尋常先天與之對敵,光是這份氣勢,就足以壓倒!
“哼!”
當吳明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後,驀地一點腳下,凌空倒懸。
“跑的了嗎?在先天武者面前,你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朱明成獰笑連連,不見如何動作,身形便沖天而起,自上而下,拍出無數青色掌影,瞬間便覆蓋了吳明的身形。
嚦!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婉轉的啼鳴透過青色掌影,傳遍漫山遍野,一瞬間似有萬鳥爭鳴,下一刻卻齊齊噤聲。
只見一道身影如飛鳥般,衝破層層掌影,衝突而起,轉瞬便越過了朱明成的高度。
“怎麼可能?”
朱明成眼珠子瞪的溜圓,若非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竟然有意境武者能跳這麼高。
最可怕的是,還在空中借力如盤旋般,調轉了方向,好似真的能夠飛行,並順勢反擊自己。
“不管你用什麼秘術,以區區意武修爲,在空中和先天武者戰鬥,就是自尋死路!”
朱明成旋即恢復鎮定,四臂再次齊動。
呼呼!
但令他心悸的是,吳明雙臂一展之際,背後隱若有一道千丈大的飛鳥虛影,透着威嚴靈動,高貴不凡,宛若百鳥之王,天空王者。
隨着其雙掌輕輕一拂,風雲色變,似乎所有的天地靈氣都被抽空,化作兩隻翅膀般的風影,呼嘯着從天而降!
“不!”
朱明成只覺神魂搖曳,在這股風影之下,有如秋風落葉,隨時都會被撕碎,肝膽俱裂之際,只來得及四臂交疊於胸前,便被呼嘯而至的風影吞沒。
轟隆!
遙遙望去,朱明成有如螞蟻般,被一團形若飛鳥的光影吞沒,掀起滔天煙塵,半空中的吳明,身形一個踉蹌的飛速墜地。
“咳咳!”
吳明面色一陣泛白,目光冷凝的看着漸漸散去的煙塵,心中不無遺憾,“能施展青龍探爪,是因爲體魄夠強,麒麟踏地是因我的大勢所趨,這鳳凰展翅雖是飛天之技,可我對此道參悟的還是不夠精深,若非游龍步和九宮步已經修煉至登峰造極,恐怕根本施展不出來。”
原來剛剛那一招,正是八卦掌中的鳳凰展翅,一抿,二起,三展翅,即便只是初步掌握,威能也是強的可怕。
並非說青龍探爪和麒麟踏地,不如這一招,而是後者對朱明成武技的剋制極大,幾乎一瞬間抽空了天地之間的風力,焉能不敗?
“以後要多加小心了,指不定有人會掌握秘技或武骨或伴生妖靈!”
吳明深吸口氣,吞下一顆丹藥,恢復真氣和傷勢,心中對朱明成的實力做着判斷,得出的結論是,比周勇強了不止一籌,但比起楚懷玉這一等級的天之驕女而言,又差了許多。
不僅僅是修爲差距,更因武骨和伴生妖靈,也不在一個檔次,後者也可看做是武骨的異變,卻有自身活性,可塑性更加全面,當然也有利有弊。
似楚懷玉這般,既享受了伴生妖靈帶來的強大實力增幅,也要時刻警惕,被妖靈趁虛而入,取代主導地位。
若真發生了這種情形,反客爲主,比奪舍好不到哪兒去!
一邊想着,吳明一邊走向捂着臂膀慘哼哼的朱明成,看那血透衣衫的狼狽狀,肋下雙臂也消失,挪動間身下血漬橫溢,顯然受創不輕。
“王爺手下留情!”
就在此時,一道風姿綽約的窈窕身影出現在兩人之間,卻是一位身材豐腴的美婦人,絕美的鵝蛋臉上雖滿是笑容,卻怎麼看都有些尷尬。
“見過倪夫人!”
吳明拱手一禮。
“王爺認識妾身?”
倪素珍微訝,波光流轉的美眸中異彩微閃,很是受用吳明對自己的稱呼。
“在下對貴門上下諸位長老,還是有過了解的!”
吳明不鹹不淡道。
倪素珍臉上的笑容一僵,她心思靈透,豈會聽不出來,這話中的機鋒?
認真來說,王府門下不過有四個小輩在風霄門學藝,還只是外門弟子,哪裡有資格知道宗師長老的情報?
很顯然,是刻意打聽過的,以這位的行事風格,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本門……”
倪素珍訕笑道。
“倪夫人誤會了,本王一向對風霄門仰慕的緊,纔派府中子弟入門學藝,可惜這幾個混賬小子,不學無術,落得如今下場,本王也無話可說,此來是將他們接回去好生管教的。
希望貴門將他們格籍除名,掃地出門,我也好領人回去。”
吳明已經失去耐心,懶得虛與委蛇,直言不諱道。
“王爺說笑了,貴府子弟在門中學藝,沒有觸犯門規,豈能說格籍就除名?若是如此,置門規於何地?”
泥人都有三分火星,更何況倪素珍也是堂堂宗師,見吳明不客氣,她也便收了笑臉,至少不能落了宗門威嚴。
否則傳將出去,豈不是說,區區一個意境武者,就壓服了堂堂宗門?
“哦,這麼說,我府中那幾個小子,還算守本分嘍?”
吳明故作驚訝,話鋒一轉道,“我怎麼聽說,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如今混的很慘?”
“咳!”
倪素珍好懸沒被噎死,暗道這小子好厲害的口舌,臉上又堆起笑容道,“道聽途說之事,做不得真,王爺也是聰明人,豈能被傳聞誤導,受小人矇蔽利用?”
“那你能保證,他們在貴門之中,沒有受到不公正待遇?”
吳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這……”
“這樣吧,我人都來了,勞煩倪夫人傳他們來,我也好看看,他們如今狀況如何,若是本分還好,但凡有點違逆貴門規矩之事,本王決不輕饒!”
吳明直接道。
倪素珍神色一凜,卻由不得她不叫人來,因爲吳明打上山門,就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剩下的幾位宗子,即便有人能勝過吳明,那也是勝之不武,畢竟修爲差距極大。
左右權衡一番,倪素珍溫言請吳明去門中待客之處稍作,自己全程作陪,並暗中傳音,讓另兩位長老趕緊把人帶來。
兩人在偏殿內,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見到兩位長老帶了兩名少年到來。
“於大江、樑思超見過王爺!”
兩少年見到吳明,兩眼瞪的溜圓,原以爲是被誆來,還有些忐忑,如今種種心酸涌上心頭,眼眶瞬間泛紅,半跪於地。
“瞧你們這點德行,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風霄門怎麼苛待你們了呢?”
吳明淡漠的聲音毫無感情,但三名長老卻看的分明,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發顫,顯然是極力剋制,否則以他的修爲,早就成渣了。
“王爺明鑑,我等在門中並未受苛待!”
兩人互視一眼,那於大江顯得頗爲穩重,恭聲道。
三名長老微鬆了口氣,以他們的瞭解,豈會不知門中發生的那些齷蹉事,只是來時挖心掏肺的囑咐一番,曉明利害關係,這纔有了此番談話,否則接個人,哪裡用得着一個時辰?
“哦!”
吳明心如明鏡,自是清楚這些門道,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仔細打量着面色焦黃的樑思超,“修爲沒了?”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來,樑思超經脈萎縮,丹田如漏氣的皮囊,空空如也。
即便是於大江,雖然遮掩的很好,眼神卻顯得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