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老很憂桑!
好似老農看着自家田地長不出果實,或者遭了天災,顆粒無存,損失慘重後的迷茫!
此時的地極化靈泉,依舊縈繞在氤氳靈氣中,看似毫無變化,實則比吳明初見時,下降了近半。
原本沉沒其中的吳明,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身子,面色恬淡中透着從容自信,周身玉金色光影忽明忽暗,顯得神秘異常,貴氣不凡!
但看靈泉旁邊露出的巖壁,整個失了顏色,再也沒有半分靈氣透出,好似被狗啃過一般,狼藉中透着灰敗,形如十年乾旱的土地。
眼瞅着池水越來越低,甚至能看到池底,山老的臉色好似六月的天,不知變幻了多少次。
但看直抽抽的眼角,目中閃爍不定的黑黃色光澤,少了大半的鬍鬚,比以往亂糟糟了無數倍的頭髮,就知道此老心中多麼糾結。
能不糾結?
山脈巨靈一族,僅存的一點家底,讓吳明掏了個底兒掉,甚至還沒有醒轉的跡象,若這般下去,非得來個斷根不可!
太狠了!
山老一不小心,又揪下兩根鬍鬚,不等那堪比宗師的蛟龍掙扎,直接在手中化成了飛灰,足可見他老人家的心情多麼糟糕。
“到底怎麼回事?”
山老的眼神,漸漸變了,好似餓狼,狠狠的瞪着一動不動的吳明,卻並無惡意,有的僅僅是頭疼與糾結。
想要把吳明揪出來吧,可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吳明正處於關鍵階段,容不得半點打擾。
但就這般放任下去,山脈巨靈一族僅剩的這點家底,可就保不住了。
倒不是他小氣,也不是窮到這份上,而是地極化靈泉是他復興本族的重要一環,積攢了這麼多年,才碰上吳明這個堪堪入眼,能幫上忙的小輩,可偏偏是人族,才耍心眼動了點小心思。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否則……”
眼見泉水見底,只能沒腳面了,山老一咬牙,硬生生把僅剩的幾根鬍鬚揪下,可見下了何等決心。
“呼……”
就在此時,吳明驀然長出口氣,雲霧繚繞間,一口白氣如雲繚繞,竟是隱現氤氳五彩之光。
“這這……小天地雛形?大周天循環?還是圓滿大周天?”
山老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能讓一位聖者如此失態,足可見發生了何等驚人之象!
只見那口氣並未消散,而是流轉不休,好似千變萬化,四季輪轉,又似滄海桑田,事過境遷,山巒疊影中蒼茫不定,最終隨着吳明吸氣,自口鼻重新納入腹中。
一口先天氣吞吐,吳明緩緩睜眼,兩道懾人神光迸射,瞳孔中竟隱現流光溢彩,仿似蘊藏天地山川。
“不錯,竟然強了三倍有餘,以往修煉時,感覺體內時不時出現的躁動也消失了!”
吳明長身而起,滿意的掃了眼周身,好似才發現山老般,趕忙上前一禮,“多謝山老厚賜機緣,小子感激不盡!”
能不感激嗎?
紫青二女雖然沒有醒轉,可燈焰卻比以往明亮了數倍有餘,更別說,其身體強度比以往增長了三倍還多。
這可不是簡單的力量增強,而是實實在在的根基和底蘊,加上他九竅命火,論底蘊之深厚,整個神州未必能找出幾個。
山老聞言,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黃濁的眸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吳明,直把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才道,“你跟俺說實話,到底用什麼法子,吸收了這麼多泉水?”
“啊?”
吳明一愣,故作不解,憨憨的撓了撓頭道,“晚輩也不清楚,只記得當時爲抵擋聖泉之力,初時苦不堪言,昏迷過去了!”
“少跟俺裝腔作勢!”
山老沒好氣的呵斥一聲。
聖與天齊,上體天心,下安萬民,可不是說着完的。
縱然吳明身上有古怪,可此老一點都不好糊弄。
“山老息怒,晚輩就是在昏迷前,隱約看到煉化的五行真晶好像重新出現,後來就真不知道了!”
吳明被唬了一跳,訕訕解釋,目中隱現忐忑。
這倒不是裝的,實在是知道不好忽悠山老,而是也說了幾分實話。
半真半假,虛實相間,避重就輕,這般說話,最能讓人摸不清,聖者到底沒有他心通之術,即便山老有,也不可能越過蓮燈堪稱吳明內心。
如此一來,哪怕山老再是懷疑,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誰讓他本就做的不地道呢?
“哦,原來如此,想是我族封聖至寶,存有上代山脈巨靈的真靈意志,助你一臂之力!”
此言明顯不由衷,吳明也不接觸,又是一番千恩萬謝,突然話鋒一轉道,“對了,小子在修煉之時,好像看到全身都晶化了,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化險爲夷,但他可不打算就此放過山老,就算真塊石頭,吳明也要榨出幾兩油來!
否則,如何對得起受的那番驚險?
山老不愧是聖者,臉皮厚的可以,僅僅是目光閃了下,便一本正經道,“地極化靈泉乃是我族聖泉,擁有神鬼莫測之能,取否極泰來之意,先抑後揚,去蕪存菁,助你脫胎換骨,這不過是最基本的變化罷了,想必你現在已經體會到其中的好處了!”
“嗯嗯,是極是極!”
吳明暗暗腹誹,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狀,轉而心有餘悸道,“多虧了五行真晶,晚輩當時還以爲,會變成石頭呢,當時那個堵得慌啊,連魂魄都動彈不得!”
一邊說,還擦了把冷汗!
“咳!”
山老臉上終於有了點變化,不過並非心虛,反而是正色教訓,“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神州萬族,不知多少求爺爺告奶奶,想要入地極化靈泉而不可得!”
“是是!”
吳明小雞啄米般點頭,心中大罵老石頭無恥,明明是準備坑他一把,反倒是一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架勢。
但他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這般下去,被山老回過味來,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天道不可欺,聖者不可謀!
吳明眼珠微轉,擺出一副虛心求教之狀:“山老乃一族之長,坐鎮一方,定是學究天人,小子有一不解之處,想請教山老!”
山老眼睛一瞪,本能就想拒絕,可不是是心虛,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吳明,不耐煩的將龍衣扔給吳明,傲然道:“你小子少給俺臉上貼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俺雖比不得老窮酸學識淵博,也比不得老烏龜通曉天機,但論見識,他倆捆一塊也……嗯,勉強能跟俺比一比!”
雖然山老架勢擺的傲氣,可說到最後,明顯底氣不足。
但這,並不妨礙吳明趁機索取,當即大喜過望道:“不瞞山老,小子曾有幸得遇佛門高僧,承蒙不棄,賜下一株優曇婆羅花,此花乃……”
一邊侃侃而談,眼角餘光卻,死死鎖定山老,想要看出點什麼,但讓他失望的是,此老確實臉皮夠厚,以他的心機和微表情經驗,愣是沒看出半點端倪,只得繼續說下去。
“晚輩仔細打聽,此花乃佛門至寶,可去了趟少林寺,面見了諸多高僧,卻無人願給予解答。
後來又有幾次機會,見得此花顯露真跡,雖助小子脫困,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所以斗膽,請山老幫忙看看,此花到底是什麼根腳,或者能否施法取出!”
說完,也不隱藏了,直接目光灼灼的看着山老,一副希冀期待之色。
山老聽完,摸着光禿禿下巴,許久沒有說話,最後竟是揹着手,一言不發的向果園走去。
吳明心神一凜,也不敢催促,默默跟上,到了半路,聽得那山脈巨靈嘶吼之時,山老突然頓步,不查之下,他差點撞上去,趕忙裝出一副無辜之色,擡頭看去。
只聽山老道:“小子,那優曇婆羅花俺給你療傷的時候看到了,當是一個還有點手段的小禿驢給你種上的,若是其它也就罷了,但這株佛花中,卻有一道佛意不明,俺不好出手。”
吳明瞳孔驟然一縮,心頭不好的預感終於得到證實。
既是佛花,何以要用‘種’這一說?
而且,還是種在一個人身上?
光是這般說法,聽着就讓人毛骨悚然。
“山老,可是有什麼不妥?若有不妥,還望山老出手,救小子一命!”
吳明也顧不得其它,納頭便拜。
這優曇婆羅花,乃是佛花,佛意光正浩然,許是這一點欺騙了蓮燈二女,愣是沒看出任何端倪。
到後來察覺此花不妥時,也無法祛除了!
“不妥!”
山老一擺手,也不知是認可吳明的猜測,還是不願出手,見吳明目光中的不解,沉聲道,“聖不阻道!”
“啊?”
吳明愣愣當場。
他是真懵了,這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算了,怎麼說你也算是半個山脈巨靈,俺也責任護周全!”
山老被看的渾身不自在,頗爲煩躁道,“你們人族搞了個衆聖殿,不允許任何聖者插手小輩聖道,否則羣起而攻之,這便有了聖不阻道之說。那小禿驢雖說沒安好心,拿你做聖道試金石,但你也得了莫大好處,若你能擺脫,他就是你的墊腳石,對你有無上好處。
不管怎麼說,俺也是外族,不好插手此事,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