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
城內一家酒樓雅間,圓滾滾的賈政經看着吳明,久久無語。
“誇我吧!”
吳明笑道。
賈政經翻個白眼,沒好氣的將整壇酒遞過去。
吳明也不含糊,仰頭一飲而盡,酣暢淋漓的擦了把嘴,吐着酒氣道:“小日子過的挺滋潤嘛,收穫不小吧?”
“還行!”
賈政經模棱兩可的點點頭,將一枚玉簡遞了過去,胖臉上笑容斂去,神色凝重道,“你這次可是闖大禍了,據我所知,鄭國公世子魏靜堂,可能要對你出手了!”
“消息可屬實?”
吳明目光微凝。
“不確定!”
賈政經搖搖頭,沉聲道,“不出意外,他已是大宗師,兼儒家文豪,一身武道藝業姑且不論,單說神識造詣,同輩中幾無出其右者,也唯有同樣儒武兼修的趙書航等寥寥幾人能夠比肩。”
吳明腦海中閃過一道溫文爾雅,令人如沐春風的青年樣貌。
數年前,魏靜堂在汴梁大拍賣會期間,從自己這裡購得一枚龍吟丹,暗中助他救出了陸天池,本來這算是一份善緣,現在卻因魏靜明之死,雙方再無緩和的可能。
“魏家秘傳儒家神念絕學,大夢斬龍術,能殺人於無形,以他如今的實力,若真正盯上了你,除非有道器以上,專攻防護魂魄的寶物,否則你……”
賈政經沒有說下去,其意不言而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魏靜堂若出手,將來自然有機會找回場子!”
吳明渾不在意的話,令賈政經目光縮了縮,旋即又道,“你可知道有幾個妖魔在下層作亂?”
“不多,應該不超過一手之數,但被控制的人不在少數,雖然傳送大陣中的檢測之法,乃衆聖親自勘驗,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賈政經不無憂慮道。
吳明撇撇嘴,數量這麼少,就沒有費心力追殺的必要了。
“對了,你如今的修爲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着……”
賈政經目中淡金色光影微閃,灼灼盯視着吳明,瞳仁隱約呈現銅錢的樣子,一閃而逝。
“正如你所見,還是四境先天!”
吳明無奈的雙手一攤,如實道。
“到底怎麼回事?”
賈政經愕然。
修爲進境之事,雖然都是武者隱秘,但兩人相交莫逆,再者賈政經也是擔憂,畢竟一尊奠定了聖道根基的大宗師天驕即將出手,吳明的修爲卻沒有進展。
“一言難盡!”
吳明擺擺手,沒有深談,話鋒一轉道,“我需要你幫我查幾個人的家世背景!”
“你不會又想殺人吧?”
賈政經道。
“不是!”
吳明搖搖頭,將幾幅畫卷拿出,其上是幾名青年男女,惟妙惟肖,與傳統的水墨畫不同的是,幾近寫實,正是之前在黑泥沼中,自爆幫他阻敵的幾名宗師天驕。
“好,他們的身後事,我會替你着重關注,只是山高水遠,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
聽了吳明敘述,賈政經認真道。
“盡人事而已!”
吳明面無表情的將一個納袋交給賈政經。
“你倒是大方的緊!”
賈政經瞅了眼,不由咂舌。
“呵呵!”
吳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依着他的本性,即便這幾人迷途知返,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值得在意的,若非枯曄言及,這等消失不可輕忽,他才懶得理會。
畢竟,從這幾人攔截自己時,便有取死之道,無論是否身不由己。
“雖然回去後,你身在大宋,但得罪了那麼多勢力,難保不會有人從中串聯,佈局針對你,以你如今境地,即便是半聖都可能寸步難行,你可想清楚如何應對了?”
賈政經面色突然凝重道。
“走一步算一步!”
吳明輕笑道。
賈政經渾身肥肉突然輕顫,瞳孔連縮了幾下。
論對吳明的瞭解,整個神州,恐怕唯有幾個人,賈政經便是其一,而且是最知根知底的那種,深知這有些羞澀的笑容下,隱藏着怎樣的可怕瘋狂!
“你怎麼沒去搶那機緣?”
吳明轉移話題道。
“老三去了!”
賈政經聳聳肩。
簡單的一句話,已然表明了一切,即便強大如賈家這等龐然大物,也做不到同時支持兩個傑出子弟爭奪聖道機緣。
說起來,兩人也算難兄難弟,一個因修煉桎梏,無法突破宗師,一個因家族資源傾斜,無力爭奪機緣!
“喝一杯!”
吳明眉頭一挑,抓過酒罈,仰頭就灌。
賈政經也不含糊,咕嘟咕嘟,一口悶幹,好似把不幹和鬱悶,全都灌進了肚子裡,喝完一整壇酒,話鋒一轉道:“外面動靜不小啊,想清楚怎麼脫身了嗎?”
“我還不想走!”
吳明隨意道。
“天暴鎮城主乃是北金耶律崇光,放眼整個神州雖然算不得拔尖,但在潛龍淵內,也是有數的強者了。”
賈政經瞳孔微縮,這是準備大開殺戒嗎?
“看來他機緣不小,竟然找到了密地,突破大宗師!”
吳明訝然。
雖說宗師凝聚陰神,突破大宗師,需要地煞陰脈支撐,但世間奇珍無數,總有特殊的寶物,能夠代替陰脈,顯然這耶律崇光就是其中一員。
“沒有,但也相差無幾了,此人是北金皇族,身具蛟蠻血脈!”
賈政經道。
“你是說……”
吳明何等聰明,瞬間想到了幽峽嶺中隕落的那尊蛟蠻半聖。
“當年你在北金爲質,應該知道,如今的北金,多半被妖蠻掌控,即便是皇族,也淪爲傀儡,
如果我所料不錯,當初幽峽嶺中那尊蛟蠻半聖遺骸破空而去,多半是他得了機緣!”
賈政經曾聽吳明說起過當年情形,又掌握着強大的情報系統,自然能夠推測出許多旁人無法得知的隱秘。
“呵呵,看來這小子是想要蛟蠻半聖之角和金角幽蓮!”
吳明挑了挑眉。
“這兩樣寶物真在你手裡?”
賈政經雙目放光。
吳明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當年他修爲低的可憐,爲自保,不得不隱藏自身收穫,連幾個衆聖殿使者,都敢仗着身份上門強奪五色火蘭,若這等寶物暴露,少不得又是一番磋磨。
蹬蹬!
兩人聊了沒幾句,便聽得外面傳來雜亂腳步,透過陣法隔絕,清晰的感受到,十幾名氣息強橫之輩,還有一名氣息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令人倍感壓力。
敲門聲乍起,兩人互視一眼,該來的總會來,沒必要藏着掖着,便打開了房門禁制,只見一名身形魁梧,着赤金色長袍,頭戴紫冠的偉岸青年大踏步入內。
“耶律崇光,見過賈兄、吳兄!”
男子沒有虛言客套,徑直拱手一禮。
“原來是北金四皇子殿下,請!”
吳明含笑虛引,賈政經取出靈酒,並吩咐換了一桌酒席。
“我等同輩相交即可!”
耶律崇光聲若洪鐘,舉止豪放,大咧咧落座,也不忌諱,抓過酒罈一口悶,狠狠抹了把嘴道,“吳兄當年久居湟京,你我倒是沒有機會見一面,今日前來叨擾,不爲別的,只想結一善緣,迎回先祖聖骨,若吳兄能夠成全,崇光感激不盡。”
賈政經正在添酒的胖手微微一頓,訝然看了耶律崇光一眼,沒想到他這麼直白。
好在他城府極深,不會被其開門見山驚到,而且東西畢竟在吳明手中。
“理由呢!”
吳明抿了口酒淡淡道。
至於說什麼沒有機會見一面和善緣,實在過於不值錢,當年北金爲質,說好聽點是爲質,實則是被當做豬狗圈養。
後來雖幾經籌謀,想要將那幫難兄難弟救回來,博取一番聲望,奈何酈璃此女着實不好糊弄,不僅狠狠坑了他一把,事後也一直沒有動靜。
“聽聞吳兄與狐蠻聖女酈璃有幾番交集,某不才,願代爲出手!”
耶律崇光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咳咳!”
賈政經確實驚到了,無語的看着耶律崇光,你丫說話也得靠譜點啊。
雖然是北金皇子,但酈璃乃是狐蠻聖女,狐聖嫡系後裔,地位之尊崇,比他高了不知幾等,莫說他真的出手,即便這個想法被暴露出去,自身也會受到莫大威脅。
爲了維護國內統治,妖蠻覺不介意拿一個皇子開刀,殺一儆百。
“不夠!”
吳明淡淡道。
不夠,自然是誠意不夠。
“我將迎娶廣隆王之女!”
耶律崇光沉聲道。
吳明目光微閃,目露驚詫之色,認真審視耶律崇光。
廣隆王之女何許人也?
大宋八大異姓王之一,與吳王吳雄比肩的老牌大宗師,可惜的是,先吳王府一步沒落,連最後一點骨血,也被送去了北金爲質。
印象中,那是個體弱多病的小丫頭,每次看到妖蠻都會嚇的哇哇大哭,妖蠻以此爲樂,故意作弄質子,幾名慘死的質子就是受不過羞辱,憤而反抗被虐殺。
“這麼說,傳聞你殘暴不仁,嗜殺成性,虐殺無數人族同胞,都是假的嘍?”
吳明淡淡道。
“半真半假!”
耶律崇光認真道。
“聰明人!”
吳明點點頭,已然信了大半,但想憑几句話,就想從他手裡撈好處,這人也想的太美了!
蛟蠻半聖之角,即便損了大半力量,也足以煉製寶器不說,那金角幽蓮更是珍貴,乃是他爲自身準備的突破至寶,豈會輕易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