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敖魯長老等是叛族,不知諸位主族長老私自煉化先聖遺留的力量,破壞族羣傳承繁衍生息之地,又算什麼?”
當敖坤意識到吳明說什麼時,已然晚了,浩蕩聲音如雷,轟然傳出議事堂,所有的各部長老無不駭然失色,不可置信的看向敖坤,再看看其餘六人。
即便不想相信,可看到他們的神色,卻已然信了三分。
“信口胡言,沒想到你爲了一己私利,竟敢顛倒黑白……”
四部長老陰沉着老臉厲聲怒喝。
“事已至此,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敖海沉默少頃道。
“你……”
四部長老面色一沉,下意識看向了敖坤。
“此事本來應該向諸位族兄說明,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
敖坤喟然長嘆,悲天憫人道,“我等自知煉化先聖遺澤乃是大罪,但本族困居天闕塔無數載,眼見滅族之禍即將臨頭,實不忍看我先聖傳承就此斷絕,所以才……”
“呵呵,你怎麼不說,其餘諸部資源枯竭,乃是龍聖遺澤本源受損之故?”
吳明嘲弄道。
“奸賊,休得胡言亂語,若非爲了族羣傳承延續,老夫等豈會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又一名主族長老厲聲呵斥。
聞聽此言,各部長老雖面有悽然,可怒色還是斂去不少,若真是如此的話,算是情有可原。
“本王早就說過,此子牙尖嘴利,最善顛倒黑白,如今四皇子正在趕來,只要誅除此獠,屆時大可以其首級爲見面禮,何愁蠻族不接納諸位?”
錦清高呼道。
“放肆!”
敖魯勃然大怒,戟指怒目,“本來我等對龍驤使之言,還存有疑慮,可見你等處心積慮欲置他於死地,才相信他所言沒有半點虛假,看你一身血氣陰晦駁雜,定是修煉了祖傳石刻上記載的邪術無疑,我龍族先聖堂堂正正,傲然立於世間,豈會與你這等陰詭之徒爲伍?”
“敖魯,且不說他修煉什麼功法,如今全心全意助本族脫困,眼見無數年夙願即將成真,爾等真要叛族不成?”
敖坤面色一沉道。
“大長老勿惱!”
敖海上前兩步,眉頭緊鎖道,“敖魯,我知道你們也是想爲本族找一條出路,但如今出路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你真的願意爲了一個外人叛族,而導致族羣血脈斷絕嗎?”
面對這等疾言厲色的指摘,敖魯等人面色青紅皁白,有如開了染坊,一時躊躇不已。
說到底,雙方都想帶領族羣找到出路,若條件相同的話,他們會毫不遲疑選擇吳明,但偏偏錦清所給的路更爲暢通,幾乎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否則,依着敖坤等人私自煉化龍聖遺澤之事,就能直接發動衆議,罷免了他們的長老職權,哪怕開啓戰爭也在所不惜。
即便是同族,有些底線,也絕對不能越過!
啪啪!
吳明笑吟吟鼓掌,目露嘲弄,譏笑道:“好一個一心爲公的七大主部,不知道諸位長老發現大院主私自煉化龍聖遺澤,最後不僅沒有揭穿,反而要求一同享用,最終導致龍聖遺澤受損,致使龍境空間本源漸漸枯竭,其餘諸部青黃不接,甚至幾近滅族……”
“你怎麼知道……”
不等吳明說完,敖坤失聲驚呼,話到一半,嗖然住口,不用看所有人的異樣目光,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就連敖海等人也是目露駭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吳明,若非此事極爲隱秘,本身就只有他們七人知道,都要懷疑吳明是否之前就隱藏在側,從頭看到尾。
事實上,吳明哪裡看的出來,不過是枯曄察覺到了龍境異象,而吳明本身又極極善推理,結合陰謀論這麼一咋呼,沒想到全蒙對了!
也正應了一句老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七大長老爲一己私利,坑了全族,本就怕被人知道,如今被吳明一嗓子全抖摟出來,哪怕心機再深沉也掩飾不住。
“怎麼會這樣?”
一名瘦弱枯槁的老者,呢喃失聲,目中隱現淚痕,顯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放眼看去,不難發現,七大主族長老,以敖坤爲首,雖然都是五十來歲面相,可一個個精神飽滿,面色紅潤,稱得上童顏鶴髮,可往下看去,起初還沒什麼,但到了敖寬等三十部之下,幾乎各個都滿頭灰髮,氣息明顯有衰敗跡象。
再加上從幾人口中套出的線索,得知主族等前十,乃至前十五,基本都很少遇到怨靈入侵,吳明心裡便有了底。
而枯曄幾次外放聖魂之力,發現那隱遁於虛無中的聖道偉力,看似磅礴浩大,實則後繼無力,這是本源受損,根基不穩的徵兆。
幾番結合下來,真相呼之欲出,唯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動了龍境根基——龍聖遺澤的本源之力!
原本並非沒有人懷疑,但卻從未想過,龍境資源漸漸枯竭會是壞在根子上,只以爲是天地異變所致,直到如今被赤果果揭開,毫無掩飾的袒露在所有人面錢。
現在,擺在龍聖遺脈面前的依舊只有兩條路,繼續認可七大主族長老把持的長老會,捏着鼻子聽從安排,結果不言而喻,自然是徹底背棄龍聖遺脈的身份,加入仇視了無數年的蠻族。
第二條路,便是認可吳明,但後果不可預測,因爲誰也不能保證,他能帶領龍聖遺脈找到一條出路。
“呵呵,諸位或許會認爲,背棄先聖,認賊作父,可以維持族羣傳承不滅,哪怕事後以死謝罪都可以!”
吳明也知道衆人心中的遲疑,卻毫無顧忌的再次補刀,森然道,“或許諸位困居此地太久,忘了龍節諭令,監察天下龍族的威儀!”
衆老齊齊一顫,目露驚恐。
龍節令確實只存在於石刻碑錄中,可任誰看到那些隻言片語的記載,都不會無動於衷,因爲先聖真龍隕落前,最引以爲傲的事情,便是成爲龍節諭令的掌令使,也將對龍節令的敬畏帶進了骨子裡。
一旦公然宣稱成爲蠻族,即便活着離開天闕塔,誰能保證,蠻族願意爲了註定懷有異心的龍聖遺脈,付出不知何等代價,去抗衡龍節諭令!
“無恥小賊,安敢壞我族傳承大計?”
敖坤怒火上涌,突然含怒出手,恐怖無蓬的力量,隨着其揮手間宣泄而出,宛若在大殿內掀起了滔天巨浪。
所過處,龍吟激盪,宛若蛟龍出水,風雨相隨,無數堅實無比的座椅瞬間被摧折成渣,鋪天蓋地如箭雨般掃向首當其衝的敖魯等人。
“敖坤,你肆意攥取先聖遺澤,禍亂龍境,害的同族傳承近乎斷絕,你纔是我族罪人!”
敖魯怒喝一聲,不甘示弱的還擊。
可惜的是,集合敖寬等人的力量,竟然擋不住敖坤一擊,瞬間便被震飛,而且各個吐血,撞塌了半邊議事堂,勉強護着吳明躥出了餘波範圍。
“一幫蠢貨,難道還看不明白嗎?哪怕蠻族真的讓你們離開天闕塔,屆時龍族降下龍節諭令懲戒,能活着的也唯有七部主脈,甚至更少,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保證族羣傳承延續,血脈不斷絕嗎?”
吳明朗聲爆喝。
“大院主還請住手,此事有待商酌!”
“我等皆爲龍族,萬不可因一時之氣而傷了同族!”
“依老弟之見,我們還是坐下來商談出一個萬全之策爲妙,否則不等龍境枯竭,本族將大禍臨頭啊!”
好在衆老沒有讓他失望,除了根基與七脈一榮俱榮,而且走的極近的幾部,超過半數族老都有意阻止此事。
“哼,修聽此獠虛言囧嚇,家父封聖在即,又是黃龍宮東牀快婿,在龍族中地位超然,龍節諭令降下懲戒之事,本就是無稽之談,諸位長老切不可被此獠誆騙!”
錦清冷聲道。
“是嗎?”
吳明淡漠一笑,朗聲道,“你何不告訴他們,龍節令降於中唐皇城,爲我抵禦劍仙之事?”
“你……”
錦清目光閃爍,不知如何作答。
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在其父看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那可是龍節令本體,若非吳明的力量太弱,背後又無龍聖支援,李青歌絕不可能輕易打退龍節令。
衆老見狀,還在遲疑的一部分,又有幾人閃身到敖魯等人周遭。
“呵呵,敖坤數典忘祖,認賊作父,爾等難道還要執迷不悟,助紂爲虐,直至族羣血脈斷絕,先聖再無後人祭祀不成?”
吳明冷笑道。
“老夫以十六部長老之名,發起聖裁,請先聖意志定奪!”
敖魯目中精芒一閃,豁然爆喝。
“老夫附議!”
“附議!”
幾乎沒有多少遲疑,過半長老紛紛同意,加上稀稀落落的一部分,超過三分之二。
敖坤等人面色陰沉的有若滴水,難看到了極點,雖恨不得將吳明挫骨揚灰,可如此多族老附議,還是第一次面對,除非狠下辣手,誅殺所有違逆之人。
嗡隆!
就在敖坤等人目中隱現殺機之際,整個龍境空間轟然巨震,一股令人膽寒的恐怖氣息散逸開來。
“那裡是……”
所有長老也驚駭不已的看了過去,卻唯有吳明注意到,錦清嘴角隱現的一絲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