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羅錚從黑暗夢境中退出,看到遠處桃花舫上,龍大小姐突然七竅流血,癱倒下去。
龍少主一把接住龍瑛,驚叫道:“龍瑛?!”
然而龍瑛腦袋歪向一邊,身子徹底往下掛去,已然沒氣了,哪能迴應他?
衆神通者頓時譁然,警惕地望向四周。
“擬態復原剩餘十秒,請做好準備。”
意識裡的聲音提示羅錚。羅錚毫不猶豫,眼睛一轉,在人羣裡找到之前就已注意到的洪軒。
羅錚默默在心裡計時。
十。
九。
八。
這時的西涼天門山門人正驚慌失措,雙手握着一杆長槊左顧右盼,應該就是他哥哥洪峰爲他從八荒宗求來的八荒槊。
羅錚當機立斷,把洪軒拉進了“引夢拘魂術”的黑暗夢境中。
“是……”
洪軒瞪大眼睛驚叫。然而半個字還沒從喉嚨裡蹦出來,一道銀光就從他脖頸間洞穿,截斷了他的話。
羅錚非常清楚,他能夠殺了龍瑛,全靠突然掌握鎮武三十六,龍大小姐料想不到,自己能夠出其不意。而且自己只剩下十秒,洪軒也是神通高手,自己想做什麼,就必須夠快,夠突然。
所以他只用了短短兩秒,甚至沒有給洪軒說話的機會,去爆發自己的全力。
槍劍道!
沒有什麼比這一招更適合爆發與突襲!
槍劍道殺死了龍瑛,也殺死了洪軒!
一定要加緊修煉,增長實力!
羅錚打定主意。
他和龍瑛、洪軒之間的差距都不算小,就算拿着法寶,與那樣的神通高手對敵,怕也力有不及。他能靠着突襲成功一次兩次,卻不敢保證第三次。
投機取巧不是長久,增長實力纔是硬道理!
五。
四。
羅錚回到現實中,繼續默默地數。
“咣噹!”
清淮江岸邊,七竅流血的洪軒和八荒槊同時倒在地上,臉上不可思議又震驚恐懼,吸引了衆神通者的注意力。
沒有人去關注,江心裡的小雜役在洪軒倒地的一瞬間,落進了大江裡。
三。
二。
“噗通!”
落水的聲音在江心響起,衆人這才又被吸引了過去。
“那小雜役想落水逃跑!”
“不自量力!”
“區區一個凡人,也敢妄圖從我們這麼多神通者手中逃跑?”
“抓住他!他說不準與鎮武司有關!”
衆神通者紛紛叫鬧,不少擅水者扎入江中,尋找羅錚。甚至有人運起神通,分開江水,跳下去抓人。
然而縱使衆神通者各顯神通,諸法齊出,到江中一攪,卻還是一無所獲,失去了羅錚蹤跡。
“人沒了?!”
“一個小雜役,怎麼會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沒了?!”
“難不成——鎮武司插手?!鎮武司來了?!”
“這鎮武司,好狠辣、好詭異的手段!”
衆神通者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搜尋,面面相覷,如同驚弓之鳥,四下警惕,緊張萬分。
沒有人想到,鎮武司的威懾會來得這麼快,又這麼凌厲。衆神通者措手不及,只能愣在那裡。
“一。”
“零。”
羅錚默數到最後一個數的時候,已經從江中出來。他上岸的位置是清淮江下游,岸邊雜草叢生,人跡罕至。回頭遠眺,遠方的清淮江上空依稀可見幾個人影,兩扇水幕直入天際,正猛然跌落消失。
神通真是好用!
他心裡再一次發出感慨。
如果沒有神通,遠處的神通者哪能用分開江水拉起水幕這樣玄奇的方式,來找尋他的蹤跡?
如果沒有神通,他又怎麼能在神通者們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逃走?
鎮武三十六寒澈劍道真是好用!
寒澈劍道以劍禦寒冰,以劍通寒冰。其中一式名曰“寒寂”,可以使自己以寒澈劍道進入假死狀態,繼而遇冰如冰,遇水如水。羅錚以此與清淮江水合爲一體,才能在擬態復原的最後兩秒,從衆神通者眼皮子底下逃脫。
不過這一招破綻太大,再進入假死狀態的那一瞬間,如果有人對自己發動攻擊,自己將毫無抵抗之力。
“呼!呼!”
羅錚長長出着粗氣,心情逐漸平緩。
“擬態復原時間已到。冷卻時間,一小時。”
意識裡的聲音提示羅錚,羅錚眼看手上扳指光芒暗淡,重新變得殘缺,神通法力如流水般逝去,摘下扳指,妥善收好。
“還有一個小時,夠我做些事了。”
羅錚心裡盤算,又遠看了一眼桃花舫的方向,“龍瑛和洪軒一死,他們應該顧不上自己,有鎮武扳指,把握好時機,自己應該能再做些事了。”
打定了主意,羅錚往自己臉上抹了兩把泥土,蓋住本來面貌,離開江岸,沿着驛道邊往陵州城去。
到了一處破舊民居,羅錚又偷偷潛入,從拮据的錢袋裡取出一個銅板來放下,拿了一身打滿補丁的舊衣服換上,繼續趕路。
他刻意彎着腰鍋着背,使自己的體型一眼看不出來,又換了裝花了臉,這番喬裝易容的裝束,在凡人老百姓裡倒還算是常見。
清淮江畔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陵州城,城門口進出的人們和守衛們都壓低聲音議論紛紛。
“龍大小姐死啦!”
“啥?!”
“就剛剛,就在桃花舫上,突然就七孔流血,沒氣了。聽說是鎮武司出手。”
“鎮武司這麼厲害?”
“那可不,當年滅了稷山書院,你當是說笑的?那龍大小姐,還有一個叫洪軒的,聽說是一箇中郎將的弟弟,都死了,死的時候都是被嚇傻的表情。”
“稷山書院是啥?不知道。”
“唉,就盼着鎮武司快快重立出手呢。有鎮武司管制神通者,咱們凡人的日子,也能稍稍好過一點。”
“想什麼呢?鎮武司就不是神通者了?”
……
人們進進出出,守衛們站在牆根,也偷偷說話:
“龍大小姐那般神通廣大,也能死了?”
“死了纔好!省得她再把咱們當猴子耍!”
“就是不知道那狗屎雜役死了沒有,他若是死了,倒有些可惜。”
“一個耍猴戲的小雜役,你可惜什麼?”
“廢話,老子還沒報復回來呢,他死什麼?”
“對對對,最起碼也得讓咱們好好看看猴戲,再掀了他的猴腦!”
“嘿嘿嘿!”
衆守衛正自笑說,遠處突然一道銀光閃爍。
刺眼的光芒橫貫在城門口和遠處的樹林裡,一閃而逝。兩個守衛被串成了串,洞穿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麼人?????!!!!!!”
其餘守衛駭然驚叫,然而什麼都來不及做,就被接連一閃而逝的銀色閃光洞穿。
城門下的守衛,無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