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自從離開五柳山,也沒有目的,也沒有修煉,就在外隨意遊走,這一日,正御劍往南方飛,遠遠地就看見前面數百里外,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拔地而起,孤零零的極其突兀。
星月心中一動,就按落劍光,往那山峰處落去。只是她纔剛剛接近那山峰,突然一道青光拔地衝起,攔在了眼前,顯然是有修士阻攔。星月本來就只是好奇,並不想與人爭鬥,一見有人先佔了此地,便以爲此地乃是某個修士的清修之所,於是一撥劍光,往旁邊飛去。
沒飛出去多遠,忽然後面傳來一人呼聲:“仙子,仙子留步!”
星月貌美,這些日子在外遊歷,也不知打發了多少登徒子之流,不勝厭煩,所以停了這人招呼,不但未停,反而去勢更快,身後那人一見,竟然也御器追來,速度奇快,很快就追上了星月,攔在了星月之前。
星月只好停住身形,一看攔住自己的乃是一個身穿破衣、上面打了足足上百補丁的老者,這老者臉上生了三塊紅斑,差不多覆蓋了整個面部,奇醜無比,但目光雖然有驚豔之色,卻極爲清正,倒也不似歹人,言語中便自客氣了幾分,只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攔住我去路做什麼?”
那老者心中暗贊:“好俊俏的女子!”道:“仙子莫生氣,在下吳錢,攔住仙子並無惡意,只是前面此時正有爭鬥,在下怕仙子不明情況闖了進去,恐怕多爲不美,仙子修爲雖然不低,但那爭鬥之人卻更是厲害,乃是安來坊市幾位長老的門人弟子,若是傷了仙子未免不好。”
“哦,原來是這樣。”星月聽了臉色神色變緩,心裡也知道,這吳錢恐怕就是與人把風的,攔住自己卻是怕自己干擾了那幾人行事,只是自己本來也不願湊這個熱鬧,卻是多此一舉了。
“既然如此,我不去那裡就是。”
“如此甚好。”
星月點了點頭,便御劍往東方飛去,劍光一閃,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吳錢便自飛回那突兀的山峰之下,鑽進了一個山洞之中,這山洞經過簡單的整理,雖然極其簡陋,但卻乾淨整潔,此時裡面正席地而坐一人,卻是五行宗土院弟子土神行。
見吳錢回來,土神行笑眯眯的道:“吳道兄今日本來豔福不淺,卻是可惜了,不該放那女修過去。”
吳錢眼神一變,哼了一聲,道:“若是今日無事,我自然定要將那女修留下,不過眼下還是大事爲重!等到你我兩宗拔出了安來坊市這個肉中刺,自有安樂時光,也不必急於一時。”頓了一頓,他又道:“你當真不去看看?可別失了手!”
土神行不以爲意道:“吳兄儘管放心就是,如今那香香嚐到了土某的好處,對土某言聽計從,那王朝就是個蠢貨,不足爲慮,不過修爲不低,有他們兩個聯手,殺死那楊華當是十拿九穩的事,只要楊華一死,土某自然會安排人放出風聲,揭穿香香如今的身份,到時候,以劉老怪一向護短的性子,恐怕定要拿住香香,可是根據宗裡的消息,那香香卻是陳老怪如今唯一的直系血親後裔,又一向與劉老怪不睦,兩人定要弄得不歡而散,到時候,安來坊市長老院幾個老怪就會產生裂痕。”
吳錢眼中精光一閃,讚道:“土兄果然好算計。不過光憑這一點,恐怕還不能讓那幾個老怪徹底撕破臉吧?”
土神行扭動了一下脖子,道:“這個自然,不過我們還有時間不是嗎?只要讓他們心裡有了隔閡,我們在從中行事,一個一個的對付,二十年之後,害怕滅不了他們?”
……
且說東海晦明島,靈石礦場之中,一干執事弟子正將已經分割好的靈石按等級裝進不同的儲物袋中,而後分別將儲物袋藏在三十餘名執事弟子身上,準備帶回長老院中上交。
正要出發時,許重忽然到來,衆人忙上前來見過,許重道:“你等儘快安排好一切,而後我親自護送你等回去。不可耽擱了。”
衆人無不應是,只過了一會兒,就將一切準備停當,而後許重便帶着三十餘名執事弟子往安來坊市飛去。這三十名執事弟子中,有兩人乃是洗髓期修士,看着許重心中卻是不是滋味,暗道:“這姓言的不過運氣好,被劉長老看中收爲弟子,修爲比我們還不如,卻當我們首領,當真令人難以信服。還說護送我等,真出了事,還不知道誰護着誰呢!”
只是這兩人也只敢在心裡腹誹而已,卻並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其餘弟子都是培元期,卻是沒有這些想法。
這些執事弟子都在身上貼了幾張疾行靈符,所以雖然修爲不高,飛行速度卻是不慢。三十餘道各色遁光在天空中化出一條斑斕彩光,絢麗無比,只是茫茫大海之上,也無人欣賞,倒是可惜了。
飛了兩個時辰,前面已經看見了一片廣大的陸地,衆人心中都是略略鬆了一口氣,只要看見了陸地,就意味着馬上就能回到坊市之中,能見到自己的親友了。
這時,原本飛在最前面的那兩個洗髓期修士忽然一擺手停了下來,後面的修士都隨之停了下來,一人問道:“前輩,怎麼停住不飛了?這裡離坊市還有幾百里路呢!”
其中一個洗髓期修士回頭道:“你們修爲淺薄,自然沒有感應,但我倆剛纔都有感應到一股神識從我等身邊籠罩而過,心中自然起了警兆,當是有人已經盯上了我等。”這人說了一番後,又特意看了許重一眼,見許重面色沉靜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又道:“言大人雖然修爲也只在培元期,但功法不同一般,想來也當有了感應。”
許重嘴角一抽動,微微笑了一下,卻不說話,那人心中愈加不安,想要再說話,旁邊那人傳音道:“莫再多言,須知越描越黑!”這人這纔不再說話。
衆人心裡都有些緊張,有不少人已經將自己法器祭出護身,全神戒備。過了一會兒,兩個洗髓期修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又道:“奇怪,那股神識怎麼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不見了蹤影?”
另一人道:“難道並不是衝着我等而來?”
許重從後面飛到前面,乾巴巴道:“既然如此,我等還是趕路要緊,莫得耽擱了時間!那神識主人若是與我等無關自然最好,即便就是衝着我等而來,也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後面數人附和道:“言大人說的極是,當得如此。”
於是衆人一邊仍舊提高了戒備,一邊仍舊往前趕路。又飛了一會兒,那兩個洗髓期修士又突然停了下來,叫道:“快停下,那股神識又來了!而且,正在朝我們接近!”
另一人叫道:“全神戒備!都將自己的法器取出來,一會兒聽我倆號令!”
於是衆人都是一陣手忙腳亂。許重看了心中暗道:“到底都是散修,若是五柳仙派遇上這種情況,早就相互結好了陣法應敵,如何會像現在這樣亂糟糟一團!”
許重自然早就感應到那股神識,不過那股神識散發出來的氣息只有凝丹初期的樣子,而且也只有一人,對他來說自然不構成任何威脅,所以他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不過那兩個洗髓期修士根本無法感應對方修爲,只知道對方法力遠比自己強大的多,自然就十分緊張。
很快,一道藍色遁光在天際劃過,飛速向許重等人飛來,只是眨眼之間,就到了衆人眼前,許重已經牢牢鎖定了那人氣息,這人氣息屬水,顯然是一個修煉水屬性功法的修士。
那人在衆人身前停住了身形,目光陰冷看着衆人,道:“今日合該我走運,我也不想難爲你們,只要交出靈石,就放你們離去。否則,你們今天一個都別想走!”
兩個洗髓期修士互相看了看,都十分緊張,正要說話,許重已經開口道:“你是什麼人?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那人冷笑道:“我是誰你們不必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你們,你們不就是晦明島負責上繳靈石的那些執事弟子嗎?我知道你們身上都藏了大量的靈石,不過相比生命,哪個更重要,你們自然知道。”
許重又道:“你已經盯住我們很久了?不然怎麼會知道我們今日要送靈石回去?”
那人得意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這你不必管,只說你要不要交出靈石。其實你們想想,即使你們不交出來,等我滅殺了你等,靈石還是一樣會落到我手中,還枉自丟了性命!”
這時,那些培元期的執事弟子中,又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眼中卻露出得意的神色,這兩人一胖一瘦,都悄悄往後退去,不成想許重突然回過頭來,兩眼射出神光牢牢盯住那兩人,用手一指,道:“你們兩個,去將此人拿下了。”
那兩人一呆,顯然沒想到許重會突然找到自己頭上,有心不去,但此時衆目睽睽之下,又沒有正當理由拒絕,正當爲難之時,兩人耳中傳來細若遊絲般的聲音:“你兩個只管上來就是,正好我掩護你們就此退了出去,之後我當全部滅殺剩餘之人,保你們回去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