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重聽旁邊有人叫“手下留情”,知道是悟果來了,暗道:“對方畢竟是法嚴宗的培元期修士,我靠法術法器變化奇巧、他一時沒有防備佔了上風也就罷了,真要拼命我未必是他對手,趁着現在顏面上好看,不如就着這個臺階下來算了。”
想到此,許重衣袖一揮,兩支火箭立時憑空消失不見了。星月收了隱逸陣,她布的這個隱逸陣比許重當初布的那個還不如,就是個障眼法罷了,凡人自然看不破,但築基期以上的修士自然不受絲毫影響。
悟果走到近前,先問悟天道:“師兄還好吧?有沒有受傷?這都是誤會,那小道士是五柳仙派青衣前輩的弟子,也不是外人。”
悟天手裡拎着降魔杵,心中充滿怨氣,他稀裡糊塗的輸給了許重,連自己的檀香佛珠也被許重奪去,大失了顏面,偏偏對方明明只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怎麼法術如此詭異?那大手還有火鳥,居然彷彿活物一般,變化多端,讓人防不勝防,還有對方既然是道家弟子,怎麼用了個魔道法器?當真邪門!
悟果見悟天臉色異常難看,也不說話,心裡早樂開了花,心道:“早就看你這個敗類不順眼了,仗着入門的時間早些,法力比我深些,沒事就知道欺負人,這回踢到了鐵板上了吧?小道士還真是不賴,算是替我出了口氣,不過小道士應該和我差不多才對,不是這敗類的對手,看來還是有人幫忙了。”
接着悟果就看到了許重身後的星月和龔楚楚,心中也是一呆,不過悟果定力卻比悟天強的多了,只是稍稍一愣神,就回過神來,有點兒尷尬的摸摸光頭,道:“小道士,你怎麼和我師兄打起來了?咦?你手裡拿的什麼?檀香佛珠!你你你,你竟然把我師兄的佛珠給搶去了,快點兒還給我師兄!”
悟果的聲音很大,要不是這院子實在偏僻,估計會有很多人被他的叫聲給吸引過來,悟天的臉色更差了,黑的像鍋底似的。
許重揚了揚手裡的佛珠,道:“小和尚,這佛珠還給你不難,不過我跟你說的事兒……”
悟果聽了又摸了摸光頭,愁眉苦臉的道:“這個……這個嘛,咳咳,咱們等會兒再說,你先把佛珠還給我師兄,你說的事就包在小僧身上就是!”
許重知道自己不可能將這佛珠佔爲己有,一揚手,將那佛珠扔了過去,悟果接住一把接住,對悟天道:“師兄,這檀香佛珠被陰氣污穢,還要祭煉幾天才能恢復原狀了。”
悟天一把奪過了佛珠,哼了一聲,狠狠瞪了許重一眼,轉身就要走,悟果在身後慢悠悠的說道:“這回師兄可把那佛珠看緊點兒,別又讓人奪了去!”
悟果說完,許重哈哈大笑起來。
悟天猛地停住腳步,回頭惡狠狠的對悟果道:“小禿驢你說什麼?老子沒聽清楚,有種你再給老子說一次?”
悟果一見悟天兇惡的眼神,張了張嘴不敢說話,許重心中好笑,暗道:“和尚罵別人是禿驢的我還是頭一次聽到,當真稀奇了。”
回頭一看,星月和龔楚楚也都掩口而笑,只是沒出聲罷了。
悟天幾步走到悟果身前,突然一巴掌扇了過去,然後轉身而去,再沒看許重星月等人一眼。
“今日受此侮辱,若是不報,老子還有臉活着嗎?那個臭道士雖然法術詭異,不過要是真的生死相搏的話,老子倒也不懼,不過那小娘們法力比老子高,哼,若還在這法嚴寺中,老子十年也不是那小娘們的對手,不如暫且離開,到外面轉轉,我聽說西原那裡有衆多法力高深之士,不如去看看,強過在這裡憋屈!”
主意一定,悟天干脆收拾了東西,離開法嚴寺,往西方而去了。
見悟天離開,許重對悟果道:“那人是你師兄?你這師兄實在無禮,比你這小和尚差遠了。要不是念及你我兩宗素來交好,今天一定不能放過他!”
悟果捂着臉,道:“他一貫如此,不過他修爲比我高,已經是培元期了,我也沒辦法,跟我師父說,我師父總是讓我忍讓,唉,你們今天也算替我出了口惡氣。不過真要是打到底,小道士你一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許重笑道:“有我師姐在此,便有十個他又如何?”
悟果點了點頭,他用神識看過,知道星月法力遠比自己高的多。
許重叫過龔楚楚道:“小和尚,這姑娘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了,本來她想拜在我門下,但她根骨與我道法不合,所以我就帶她來找你了,這修仙界裡我認識的人不多,就算和你熟悉,怎麼樣?收下個弟子吧?”
龔楚楚以前就認識悟果,但是接觸不多,本來青衣長老和西元密宗鬥法時她見悟果還是一派高僧模樣、很是威風,但剛纔的事她從頭看到尾,心裡就覺得這悟果法師實在是有點兒窩囊,心中並不十分願意,但許重既然不肯收她,她要修仙似乎也只能拜悟果爲師了,畢竟她除了許重和悟果之外,並不認識別的修士。
當下走到悟果身前,盈盈下拜道:“楚楚見過法師,還望法師慈悲,收我爲徒。”
悟果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雖然修煉到了築基期,但一來年紀還小,二來他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和尚,從來沒有直接和年輕的女子打過交道,先前雖然見過龔楚楚,也就只是見過而已,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這時見人家拜在自己身前,頓時就有點兒發懵。
許重回頭看了星月一眼,見星月眼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自己也感到好笑,心道:“當初我就知道一個小和尚收了個漂亮小妮子當徒弟,這事兒肯定有趣,如今還真是有趣,悟果這人不壞,是個很簡單的小和尚,不錯。只是這個場面有點尷尬啊。”
悟果發呆了半天,心道:“小道士太卑鄙了,他自己怕麻煩,就將這龔楚楚送到我這兒來,卻不是給我找了個天大的麻煩嗎?”他有心直接拒絕,但看着龔楚楚跪在自己身前,有些不忍心,況且剛纔自己爲了要回那檀香佛珠,誇口說包在自己身上,這時反悔似乎也不妥。
想了半天,悟果纔對龔楚楚道:“這個,這個,你先起來說話,嗯,我先看看你的根骨是否適合修煉我們法嚴宗的功法。”說着放出一道清光將龔楚楚整個籠罩。
“咦?”過了一會兒,悟果收回了清光,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有些驚訝。
“小和尚,你看的怎麼樣?”許重忍不住問道。
悟果看了許重一眼,道:“這個,這個……”
許重見他“這個這個”的沒完,不耐煩起來,心道:“這小和尚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肉,不爽利!”催促道:“什麼這個那個的,到底怎麼樣?”
悟果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這個……”一見許重又要急了,忙又說道:“這位女施主的根骨似乎與五行都不合……”
許重一聽嘆道:“她的根骨卻是不佳,我五柳一脈專修五行,是以與她無緣。”
“不過這位女施主雖然與五行不合,但卻似乎身具佛性,這個,這個……”
許重簡直要發狂了,星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道:“這個小和尚不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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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果皺着眉苦着臉接着說道:“這個,似乎很有佛緣,如果修煉佛法那應該是錯不了的,只是這個,”
“你要是再說一次‘這個’,我就把你這個小和尚給活活拆了!”
悟果一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訕訕的笑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道士,你出言不遜,小心佛祖天上有知怪罪於你!”
許重一聽,頓時哭笑不得。
龔楚楚在地上跪着,聽悟果說自己身具佛性,與佛法有緣,心中稍稍放鬆,又聽悟果說“只是”,心中頓時又緊張起來,不知這“只是”之後,自己還能不能被收入門中。
悟果接着說道:“這是小道士你不知道,我們法嚴宗裡都是和尚,整個宗門中一個女人都沒有,我要是收了這位女施主爲弟子,那可真要被笑話死了!”
許重也感到有些爲難,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小和尚你不妨問問你師父,看他怎麼說,實在不行你就幫她找個尼姑當師父吧。反正都是佛宗的,你怎麼也比我認識的人多。”
悟果想了想,點頭道:“好吧,等我師父回來後,我問問他。”
龔楚楚一聽心中大喜過望,忙又拜謝悟果,頓時又將悟果弄了個面紅耳赤,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光頭傻笑。
許重看了星月一眼,道:“師姐,咱們走吧。”又對悟果道:“小和尚,我今天來除了她的事,也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要回五柳山了。”
悟果一聽,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捨,道:“雖然只見過你兩次,但是你這小道士很對小僧的胃口,不過也不用道別,我們不久之後還會再見面的。”
許重聽了心中不解,道:“我這次回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來,難道你要去我們五柳山嗎?”
悟果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到時候你自然知曉。”
許重見他說的神秘兮兮的,也不多問,哈哈笑道:“那就到時候再見吧!走了!”
星月放出飛劍,許重擡腳而上,接着飛劍放出一道光華,瞬間消失在天際中。
“那小和尚叫悟果?是個挺有意思的人。”星月突然說道。
許重笑道:“說的不錯,我和他雖然只見了兩面,但卻很投緣,彷彿早就認識了一般。”
星月聽了微笑不語,突然又道:“莫不是你也糾纏了他幾世?也有幾世的緣法?”
許重一聽頓時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隨即見星月眼中露出調笑的意味,便也笑了起來。許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遞與星月,道:“星月,這是我從大梁皇宮內庫中得到的東西,送給你吧。”
星月接過來一看,見是個白玉梳子,又感到其中靈氣盎然流動,知道是一件法器,隨手插在自己髮髻上,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你卻吃了虧,我很窮的,一時沒什麼東西能送給你。”
許重呵呵笑道:“你接了我送你的東西,就是送我的禮物了,還要送我什麼?我要什麼,自然憑本事來取!”
兩人相視一笑,自有一股默契在其中。
不消一刻,兩人回到了五柳觀中,見過了青衣長老。青衣長老隨即命張放又去準備馬車,三人和張放坐着馬車出了樑京城。
許重心道:“師父果然有些迂腐,我隨星月往來俱是飛劍,也沒見驚擾凡人,師父法力比星月不知強了多少,卻還是這般小心謹慎,似這樣修仙有什麼意思?”
足足過了近半個時辰,馬車載着四人又來到當初進城的地方,青衣長老正要放出鷹舟,忽然眉頭一皺,隨即將張放叫道身前,道:“這裡五里處,有一名佛宗弟子藏在山後,我觀那人似是法嚴宗弟子,我宗與法嚴宗素來交好,我走後,你可去看看,若有需要,可幫他一二。”
張放點頭答應,青衣長老便放出鷹舟,帶着許重和星月二人往五柳山的方向飛去。
張放看着鷹舟瞬間遠去,頃刻間已徹底失去了蹤影,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怔怔的看了半天,將雙拳握得發白,然後對趕車的老趙道:“你自己回去吧,到觀裡領錢,去吧。”
老趙趕着破舊之極的馬車遠去之後,張放這才喝道:“道友看了多時,也該出來了。我宗青衣長老慈悲爲懷,不理會道友,貧道卻沒這個度量,道友再不出來,誤了性命,可不要怪我!”
“嘿嘿,你們五柳仙派的人當真蠻橫的很哪!”話聲一落,就見從遠處飛來一人,腳下踏着一個蒲團,穿着僧衣,卻是個和尚,如果許重和星月還在的話,定會認出此人,原來就是法嚴寺的悟天。
悟天到了近前,從蒲團上跳下,然後收了法器,上下打量了一下張放,道:“我觀察多時,發現這位師兄似乎對剛纔那穿着白色道服的小子很厭惡的樣子,不知那人是誰?”
張放冷冷看了悟天一眼,道:“你是法嚴寺的弟子?”
說話間,兩人都用神識互相查看,結果發現兩人的修爲半斤八兩,都是培元初期頂峰的樣子,都略略放下了心。
悟天道:“佛爺是法嚴寺的不假,不過師兄怎麼不回答佛爺的話?”
“哼,你法嚴寺管我五柳觀如何,不嫌管得太寬了嗎?”
悟天陰陰笑道:“豈敢,豈敢,師兄不說,佛爺自己也認得那人,哼,那人身爲你五柳仙派弟子,卻跑到我法嚴寺撒野,真當我法嚴寺無人嗎?如果他被佛爺抓住,佛爺定要將他挫骨揚灰,讓他永墮十八層地獄!嘿嘿,師兄以爲如何?”
張放看了悟天一眼,嘿嘿怪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悟天道:“佛爺也不想說什麼,只是想從師兄這裡知道些關於那人的消息,還有,他旁邊那個小娘們的消息,不知道師兄肯不肯行個方便?”
張放道:“我要是不肯呢?”
“師兄要是不肯,說不得佛爺就要得罪了,師兄既然爲人如此正直,又肯替同門出頭,那想必也就不在乎多佛爺這個敵人,佛爺雖然和師兄法力差不多,不過佛爺爲了殺死那人,那是什麼事都肯做的,師兄以後就要小心些了,嘿嘿……”
張放古怪的看了悟天一眼,突然笑道:“你說的那人與我又不沾親帶故,我爲什麼要替他出頭?他叫許重,不過是個築基期的弟子,不過卻是金柳峰青衣長老的弟子,你要找他就去找好了,關我何事?至於他身邊的女子,哼,我勸你不要招惹的好,言語也放得尊重些,不然,休怪我翻臉!”
“哈哈哈,原來如此!”悟天大笑道:“原來師兄的心思和佛爺一般,不過別怪我多嘴,那許重如果活着的話,恐怕你我都是癡心妄想!要想達成心願,不如你我先聯手除掉那許重,你看如何?”
張放哼了一聲,恨恨的道:“除掉了許重又如何?我五柳仙派中還有不少精英弟子存着同樣的心思,難道你還能將他們都除去了不成?何況,你當那許重是那麼容易就除掉的?他的師父可是大修士,要殺死你我這樣的,比捏死個螞蟻還簡單!”
悟天呵呵笑道:“大修士嗎?看來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了,來來來,咱們找個地方慢慢商量商量,辦法總是想出來的……”說着過來拉着張放上了自己的蒲團,隨即往西方飛去。
就在兩人離開不久,天空突然飛起四個水晶頭骨,一閃而沒。接着從一塊巨石後轉出一人,正是陰煞宗的那個老魔,老魔臉上陰晴不定,半晌喃喃自語道:“兩個有趣的小傢伙,既然你們也是那許重的敵人,就暫且留你們一條小命,不然,就將你們祭煉成屍鬼!不過對付許重,怎麼能少了我?沒有我,憑你們兩個,哼,恐怕是白白的送死罷了!”
老魔說完一躍而起,踏着一顆水晶頭骨向張放兩人的方向飛去。
鷹舟的速度極快,而且回去的路上也異常的平靜,再沒起什麼波折,不到五個時辰,許重在鷹舟中已經隱隱看到了雄偉的五柳山。
又是加班,連續的加班,連續的不給加班費的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