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少女長嘯,人間界的崑崙山已經迴應。
蒼茫雄渾。
玉龍雪蟒。
衛淵心中微怔,而後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一個個可能性在他的心中升騰而起,翻涌不休——
和珏相熟悉?不不不……至少是珏對她有本能的好感,否則不可能把花送給她!
懂得諸多神靈的不傳之秘?!
自己因果又難以窺見其跟腳。
濁世的庚金道果。
更重要的是,既懂得衛淵的劍術,又能呼喚來崑崙。
這身份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衛淵的忍不住自語——
“西王母??”
我這是……又打了她?!
???
王母?
眼前的少女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毫無疑問地出現了一種呆滯的情緒,而後這樣的情緒在剎那之間直接燃燒起來,而且是熊熊燃燒,幾乎要把整個天穹都給燒透了,一咬牙,掌中長槍猛地拋擲出去,而後崑崙神意化作了一條蒼龍。
西王母槍法——九龍吞天式!
“去!!!”
長槍猛地拋出,朝着那道人眉心刺穿過去,而衛淵在這個時候,再度感知到了,這金母元君和自己相遇的時候,那種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恨意,這種恨意之濃烈,竟彷彿連作爲十大道果境的道心都無法抵禦控制。
就彷彿自己曾經奪取過她最重要的人一樣。
崑崙山所化的玉龍雪蟒嘶鳴着朝着衛淵咬合過去,這一條巨大的雪龍鱗爪在黃色的慶雲之中若隱若現,越顯得蒼茫和浩大,而後晃動鱗爪,朝着眼前的道人撕扯咬殺過去,何其壯闊,又是何其地磅礴。
衛淵右手持劍。
左手猛地伸出。
五指握合。
虛空之中,無數的寒意爆發。
如同一隻手掌!
直接按在了那三千里玉龍雪蟒的龍首之上。
轟然之間,風雪席捲,道人袖袍朝着一側捲動,眼眸垂落,白色的霜雪裹挾身周,越發飄渺蒼茫,而後左手五指緩緩用力,語氣漠然道:“退下!!!”
轟!!!
那一條崑崙山神意所化的巨大玉龍剎那之間凝固。
而後存存崩裂,直接化作了無數的細碎的雪塵,被狂風席捲,四處散開,垂落於人間。
截斷崑崙!
這無數的經營雪塵之中,那柄神槍旋轉着飛出,被金母元君握在手中,那種巨大無比的震盪力量讓她虎口都微微刺痛,神槍的兩端以肉眼無法鎖定的速度高速振動,
空間都泛起了層層的漣漪,可見這一招之大。
而此刻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恨意的金母元君竟然硬生生抗住了這恐怖的反震。
如一道金風席捲而來。
撕裂長空之上,千里風霜,直鎖定道人眉心咽喉。
衛淵一隻手死死握住了長槍槍鋒之下的一部分。
餘波全部以袖裡幹坤的神通化去,不顧袖裡幹坤內部的東西化作如何的模樣,只是死死握住了那槍,但是那股磅礴巨大的力量卻猶如恨意一般源源不絕,竟然硬生生頂着衛淵朝着後面飛掠。
衛淵看着那雙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眸子,看到裡面翻騰的恨意。
“我和你之前似乎只是第一次見。”
“這殺氣和恨意,又從何而來?”
手中神兵指着道人,幾乎要將其神魂撕裂——
“爲何不恨你,爲何不恨你?!”
金母元君一直以來,已經被壓抑着的怒意和恨意在這個時候終於爆發了。
甚至於因爲之前曾經見過過珏,讓她的情緒過於激盪的起伏,讓潛伏了數千年的她終於忍不住地咬着牙語氣悲涼痛苦道:
“是你殺了母親。”
“是你害死了她,我爲什麼不能恨你!”
“若不是……若不是……”
“我就該殺了你!”
她握緊了長槍,語氣沉鬱而悲傷。
衛淵怔住。
下意識回憶起來自己曾經斬殺過的濁世妖魔。
面對濁世的強者,緩聲道:“……原來如此,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本該如此。”
“只是我當時殺得太多。”
“卻不知道哪個是你的母親。”
!!!
眼前少女即便能明白和領會到衛淵這句話明顯是會錯了意,但是還是被這一句話徹底激怒,在她的視角,這句話是何其地冰冷何其地傲慢,導致那種恨意和殺機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爆發,噴薄,濁世道果本就自然附帶有渾濁混亂的特性,而此刻——
儘管過去數千年間她都在和這一股干涉神魂的力量對抗着。
但是此刻卻還是受到其部分的干擾。
衛淵也同時感覺到了不對——
之前交鋒的時候,如果說對面還是以恨意爲主的複雜情緒的話,那麼現在,這所謂的‘恨意’正在鉅變成爲純粹至極的冰冷殺機,衛淵垂眸,青萍劍已經徹底激發,代表着蒼穹的劍,和腳下的黃天隱隱然出現了些許共鳴。
而就在這個時候——
金母元君忽而悶哼一聲。
氣機,大幅度開始崩潰。
崩潰下滑到了連道果境下第一階梯都快要維持不住了,金母元君面色煞白,擡手捂着面容,不敢置信呢喃道:“……這是,天機命格反噬,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除非是知道我身份的人知道了這些纔會……”
她的語氣微微一滯。
垂眸看着身上,回憶起來之前的經歷。
白衣俊美的青年伏羲手指之上夾着一道道流轉如金色晨曦的因果。
玩味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就幫你一次。’
金母元君眸子瞪大:是你……
那一縷因果,根本不是折斷,而是附加!
也就是說……
剛剛的話,全部都被伏羲聽到了。
那麼提前讓我回家見到孃親,放下部分心防。
再加上進過博物館,所以外出的時候必然會被這負心人阻攔住。
激怒之下——
這全部都是設計好的?!
少女一瞬間洞穿了某個渣蛇的計策,而且對方還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法,竟然讓道出未來關鍵信息遭致的恐怖反噬,全部都落在了金母元君自己的身上,而伏羲是半點都沒有被牽連到,金母元君咬緊牙關,胸膛劇烈起伏。
“……你個渣!”
“渣滓!”
她感覺到了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劇烈模糊起來。
這種信息說出來都會遭遇到恐怖的反噬。
這似乎是也白澤不願意動用權能的原因。
說得越多,死得越快。
至於看了不說不就可以嗎?
不可能的……
白澤根本忍不住。
索性就不看了,只保留了最基本趨吉避凶的本能,這樣還能夠多苟幾年。
金母元君不想落在眼前之人的手中,此刻卻是根基滑落,氣機崩塌,幾乎再也支撐不住。
大荒深處——
伏羲若有所思,神色緩緩凝重下來,道:“原來如此啊。”
“原來如此。”
“有趣……不,這都不能說有趣了,簡直是太有趣了。”
“衛淵……看來這傢伙是中招了。”
伏羲陷入沉思當中,旋即耳畔聽到了那少女的咒罵聲音,作爲天機之主,他完全可以做到和衛淵類似的表現,任何人呼喚他的名字都可以感覺得到,而且還是加強加大版本的,任何之人,清濁兩界,喚他的性命,但凡有三分的誠心,他就有七分感應。
伏羲搖頭道:“算啦,雖然被你罵了,但是無所謂。”
“老舅爺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
“往後可得要學乖了。”
他屈指一彈,而後就有絲絲縷縷的金色因果變化莫測,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飛轉而出。
剎那之間,貫穿兩界。
引動了那少女身上已經準備的後手,只是瞬間,衛淵的神色微有變化,看到那金母元君身上,忽而綻放出了極爲濃郁的金色流光,暴起的天機匯聚成爲河流,和金母元君本身的根基相互融合在一起,然後短暫激發出了遠超尋常道果境的水準。
只是一瞬,就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剎那遠去。
衛淵眼眸平淡,思慮一番,認出了那上面的天機,沒有立刻追查上去。而後五指伸出,把握因果。
猛然往回來一撈。
手中卻彷彿是一片空白。
五指緩緩張開,掌心上,一縷黑髮纏繞。
【因果】。
如此,總可以看看,你的跟腳,究竟在何處了……
………………
天機變化流轉,不知道將金母元君帶去了何處。
與此同時——
上清宗山門·大殿。
一陣陣的高呼。
因爲某些不可對人道出的原因,上清宗的林守頤老爺子短暫撲街。
在服用了一大葫蘆的上清宗保命護心金丹之後。
被十萬火急地火速送到了屋子裡面休息。
對於這樣的情況發展,老不周山略有些疑惑,略有些尷尬,心中狐疑難道說後生崽給的馬甲有問題不成?這傢伙在坑我?
而少女媧皇則是踱步走出, 看着這個人間界的修道聖地,眸子溫婉,身上的衣物早已經變化做了人世間的常服,白襯衫,牛仔褲,帆布鞋,馬尾輕甩,帶着書卷氣和溫婉感覺。
至於作爲人族之母的特性。
已經被天帝以法門壓制,又贈送一枚玉佩,將其特性和氣質全部都收斂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個溫婉的普通人族少女。
只是隨着靈寶天尊降世的自然不會是什麼普通少女。
於是這周圍的人都退得遠遠的,少女只好有些遺憾地站在上清宗的一處清淨地方,靠着石質欄杆,看着遠處的風景,看着那繁華的城市,撫摸着欄杆上的裂隙,感慨是又經歷了幾多風雨。
正在思考着這些事情的時候。
天邊忽而傳來了極爲濃郁的天機,而後,在常人幾乎看不到的燦爛金色光芒當中,一個昏迷的少女朝着下面落下來,媧皇訝異擡眸,而後在那少女落下的時候,臉上的面紗微微晃動,露出了真容,媧皇眸子微微瞪大。
她認得這個女子。
在好幾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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