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於衛元君身上,那悄無聲息的因果氣息散開。
彷彿一點靈光,一縷氣息。
而後向上升騰,亦如逆擊長空。
最終落入那長存於世間的龐大因果構圖之中,只是落下,便是已經掀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漣漪朝着四面八方地擴散,化作了波濤,便令原本跨越了漫長歲月之後,變得稍微有些凝滯,如同大道長存般的氣息變得稍微活動起來。
彷彿春日回暖,一枚石頭落在了冰封起來的河流之上,將那薄薄的冰面打破了,於是在這冰面之下,便是會泛起一層層的漣漪,朝着四面八方地擴散開來,最終將會讓冰面破碎,讓這凍結了千年的寒冰徹底分解。
最終,這漣漪將會讓這一整條河流復甦,恢復生機。
本該如此……
但是,一條小溪的支流,可以因爲一枚落石而打開。
那若是一條河流呢?
若是這河流本身乃是奔涌入海,絕不迴轉的黃河呢?!
若是這水面,乃是吞納百川,上接蒼穹,下抵九幽,無窮無盡,浩瀚磅礴的神代之海呢?!
籠罩在衆生夢境真靈和無盡因果之上,已經隱隱然構建成一自稱循環世界的‘界域’之中,盤座於此虛無真實之界當中千年歲月的青衫文士看着亮起的流光,以及被衛元君的因果而激盪起來的漣漪,眼底泛起一絲期望,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不夠,還不夠……
青衫文士伸出手,輕輕按揉眉心。
擡眸所見,視線範圍無窮無盡,浩瀚蒼茫!
遠超陰陽,囊括萬象。
祂在這裡,已經足足千年的時間了。
這裡乃是那元始天尊以最初造化之陰陽,和萬法萬物之因果爲根基匯聚而出的浩然大夢,夢境和真實幾乎無有不同,只是,只是就連這青衫文士自己都沒能夠想到——
這傢伙的因果,
竟然是如此之重!
如此之繁多!
竟然當真是要將諸天萬界一切生靈都囊括其中似的!
彷彿倒影世間萬物的一真實之界,既然是倒影過去未來現在一切生靈和非靈之物,那麼自然是無邊浩瀚無邊廣大的,而在千年時間之內,衛淵構建如此之夢,讓衆生萬物入夢,在自身推演命運之時,自然也承載着衆生的重量。
這是必須要冒的風險。
衛淵此刻,仍舊在沉睡之中。
先前似乎是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導致於衛元君知道了些不該她知道的東西,導致於原本的命運軌跡,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晃動,這纔在這凝重起來,囊括萬象的浩然大夢之中,激盪出了些許的漣漪。
但是卻還是不夠,這些漣漪還是太過於微弱了
一尊道果,自然強橫。
足以在由無數因果構建而成的‘界域’之中,泛起無邊浪濤。
可要是和從古至今囊括一切之大夢比起來,終究是比不上如此器量的。
伴隨着時間過去,那一層一層的漣漪終於還是歸於了平靜,似乎從不曾出現,自然也就沒有驚醒那揹負蒼生之念而入夢中的道人,那積蓄千載之因果,推演之中,足以力撼半步超脫之大尊的意志,終究也不曾醒過來。
如蟄伏之巨龍。
如吞吐日月之磅礴。
但是仍舊沉睡,只是沉睡着的話,便是沒有任何的價值和意義了。
夢境如水,青衫文士此刻所在,竟然只不過是這夢境最爲表層的區域。
哪怕只是如此表層的區域卻已經無邊浩瀚,幽深無光,其中隱隱約約可見到一點一點的光輝,猶如天上之羣星萬象一般,那便是一個個生靈的夢境倒影,放眼望去,其數目之繁多,幾可以用壓倒一切的恢弘來形容。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吾之大夢,壓制羣星。
青衫文士垂眸嘆息:“足足千年時間,我親眼看着你之道路延伸。”
“囊括萬物,包容萬法,有生死之靈,無生死之物,都入了你的夢來,常人揹負些許便是有足夠大的因果困難,揹負冤魂就可以成佛,你卻要揹負整個世界的過去和未來,是氣魄雄渾,卻又是如此地執着癡傻。”
他忽而地想起了一千年前,那道人最後所做的事情。
彼時仍舊還在那一座真武山上。
黑髮道人隨意伸出手來,已經憑空創生出來了紙筆,而後落筆寫下一行行的文字,其中一個個字都平和沉穩,絲毫看不出來寫完這封信,祂就要去和衆生一併做一場大夢,若是醒不過來,便會死於夢中。
青衫文士那時候就在遠處,看着他寫完信箋。
每寫下一行,心神便越發地明淨,越發安寧。
放下諸我,澄澈唯一。
當其寫下了最後給張三丰的信箋,寫下了最後一行,最後之博物館三字後,其周身氣息更是隱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滋生出一種玄妙不可思議的妙處,其當時心境之圓融,竟然讓青衫文士都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來。
心境超脫,再無一絲漣漪,俯瞰萬古,俯瞰自我,俯瞰過去未來一切諸我。
而我,更在其上!
當時看到這一幕的青衫文士命運心中,便是隻剩下了唯一的念頭。
若有超脫,當如是哉!
當如是哉!
於是心悅誠服,對於要爲衛淵護道千年,更無半點的後悔和不甘心。
他日兵戎相見,廝殺之時分出個上下來,這是他日的事情。
今日同道並行,便是至誠至信。
但是當時候的青衫文士卻是沒能想到,衛淵這一次大夢沉睡,竟然足足千年,眼看着時間即將到了,都並無甦醒的跡象,照着這樣下去,不要說是在關鍵的時候甦醒了,便是再睡上個千年,三千年,甚至於萬年都不是難事。
面對如此的跡象,青衫文士只得苦笑不已。
這傢伙,當真就沒有半點的準備和後手。
就靠着一腔勇氣,就上了?!
而且當時候的自己,就這麼被他的氣勢給唬住了?千年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就如此甘心如此主動地爲這個敵人護道。
還當真是所謂的上古文管之道嗎?
什麼後手,準備,都不重要,都不打緊,重點的是氣勢?
青衫文士回憶過去,不知道多少次的回憶過去,長笑一聲,卻又是無可奈何。
“如此大道,欲要成就,縱然是有吞吐天下萬古之氣度,卻又怎麼能少卻了謹慎之心?怎可能純粹冒險?你,當真就沒有後手,沒有準備嗎?揹負了天下之存在的因果夢境,你自己也必然入夢,一朝入夢,何時夢醒,誰能知道?”
“許是千年,或是萬年,更有可能你一朝夢醒縱然得道,卻也太遲。”
“想要在恰到好處的時候醒過來,須得有後手,須得有外力。”
“我是做不到了。”
“此刻就連你的血親女兒,令命運發生變化產生的漣漪卻也無法令你甦醒,如此看來難度看來是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更大,這天下之浩大,卻又有什麼樣巨大的衝擊可讓你醒來?”
“你,到底是莽撞而無謀。”
“還是已經胸有成竹?”
“十萬八千世界,如何纔可讓你甦醒。”
“你真的有後手嗎?誰,是你的後手……”
………………
轟!!!
戰馬奔騰的聲音,幾乎要讓整個大地都轟鳴起來,靈氣流轉,嘶吼,咆哮,近乎於汪洋一般,更是讓人恐懼,遙遠望去,一尊尊巨大無比,彷彿山嶽一般的巨人嘶吼着踏前。
大荒——犬戎巨人!
他們身穿着黑色的鎧甲,昂首咆哮着,手中的兵器彷彿是倒着拔起來的山柱,每一次地揮舞,都將會帶來一種狂暴到了極致的力量,這是力的極致,恨天無環,恨地無把的狂暴級別力量。
嘩啦,嘩啦——
這是巨大的鎖鏈在鳴響着。
磅礴的鎖鏈,每一個環都要超過人間界百層的高樓,就拖拽在大地之上。
被巨大無比的力量拉扯着向前,以無與倫比的急速奔馳。
和大地碰撞,發出鳴嘯,摩擦,迸射出了雷火。
在初升的太陽下,巨大的戰陣並非是紋絲不動,彷彿一片巨大無比的浪濤,飛翔的鳥羣誤入這浪濤上空時,立刻感到了下方濃重的殺氣,
蒼穹之上,一隻只巨大的鳥獸發出淒厲的破空和鳴嘯,被這恐怖的殺氣驚擾,猛地升騰起來,視線猛地拉高,拉遠,一切變小,視線變得寬廣,一尊一尊的巨人,異獸,乃至於人族踏入這個戰場,他們踏步上前,煙塵瀰漫,上接着雲氣,他們殺戮於戰場之上,以不同的聲音咆哮出聲,那所有的言語和怒吼,指向了同一個含義——
“風!”
“風!”
“大風!”
轟!!!
沙場的氣焰猛地匯聚,匯聚在了一處高臺之上。
大纛劇烈晃動。
四方戰將,將一個個的戰陣命令飛速地傳遞下去。
在高臺之上, 九尊蒼古的大鼎轟隆隆的劇烈燃燒起來,一個個的陣旗在將帥校官的指點下飛速得起伏,在他們的前方,來自於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生靈種族匯聚而成的大軍飛速地調動。
三千萬秦軍朝着神的國度,發起了咆哮的進攻。
在始皇帝的視線之下。
PS:今日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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