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這裡是中正街派出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可以幫您的?”
“您現在是處於不方便講話的情況嗎?”
“……不,不是,我,我有事情,要報警,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嗚嗚嗚,我好害怕!你一定要救救我!”
“女士您具體地址是在哪裡?”
“我家在中正街富春小區這裡,三單元七十二號,你們快點來,快點來,再不來就遲了!!”
“好的,我們已經讓距離你最近的同事趕過去了,女士您先冷靜一下,注意保護好自己,請和我們保持通話狀態,我們能夠問一下,您遭遇了什麼嗎?是劫匪,還是其他威脅到您人身安全的人?”
“不,不是人,我……嗚嗚嗚,警官,我,我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招惹它的,它,它就死死跟着我不放。”
“不乾淨的東西?女士請鎮定一下。”
“放心,我們的同事已經趕過去了,要相信科學,是沒有鬼的,可能是您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些想多了。”
“……不是,那真的是,是不乾淨的東西,是一雙紅繡鞋。”
“紅繡鞋?”
“嗯,對,紅,紅繡鞋,古時候的那種,三寸金蓮鞋,我是一個民俗設計師,給一些店鋪設計些小衆的衣服飾品,前一段時間沒什麼靈感,什麼都畫不出來,就去江南旅遊散心,在一家小店裡看到那雙鞋,它真的很美,對,就是,就像是藝術品一樣,上面的描金繡花讓人移不開眼睛……真的太美了……”
“女士?”
“啊,對不起,我又是這樣,呼呼,我,我幾乎像是入魔了。”
“沒關係,您剛剛說,紅繡鞋?”
“對,紅繡鞋,就是它,我把它買回來了,我覺得自己的靈感噴薄出來,當天就設計了兩款新的鞋子,現在在淘寶賣的很火,因爲按照簽約,賣出的量超過一定數額,我是有提成的,所以我當時很開心,我喝了點酒,然後做了夢,夢,嗚嗚嗚……”
“女士您可以不用回憶了,冷靜下來,我的同事已經快過去了。”
“不,不用,我要繼續說。”
“我當時夢到了一個女人,不,女鬼,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我,黑頭髮披在後面,還滴着水,一身的紅衣服,腳上就穿着那雙紅繡鞋,她,她就盯着我,一句話也不說,我第二天醒過來沒有當一回事,只當做了噩夢,可是第二天我又夢到了她,而且她靠得更近了……”
“有多近?”
“一開始有五米,後來三米,前一段時間,幾乎貼着我的臉,你能想象嗎?我能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頭髮上往下滴水,還能看到她臉上有斑點,那是屍斑,屍斑,她已經死了!死了!我被嚇醒了,我,我下牀想要喝點水,可我看到那雙紅繡鞋,就在我牀頭,腳尖對着牀。”
“鞋對牀,鬼上牀,她是要害我,她要害我。”
“我明明把它放在工作室,它是自己走過來的!”
“……女士,女士?請冷靜一下,可能是您不小心放在那裡,然後自己忘了。”
“忘了,不可能,對,那天,好像沒有拖鞋,是我穿過來的?”
“那您怎麼處理了這雙鞋?”
“處理?我,我把它燒了,老人們說用火能祛除不乾淨的東西,它就不敢來了,然後好幾天都平安無事,可是剛剛有人敲門,
我以爲是外賣到了,可貓眼裡面根本看不到人,我,我就看到那雙鞋子站在門口,地上溼了一片。”
“是她,她回來了,她要來找我!警察你們快點來,怎麼還不來,嗚嗚嗚……我,我聽到開門聲了,她來了,她進來了!”
“女士您冷靜一點,我的同事已經上樓了,請您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您現在在哪裡?我的同事進來會帶你離開這裡。”
“我藏在裡屋窗簾後面的衣櫃裡,快點來。”
“………”
“警官?”
“………”
“警官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原來,你在這裡啊。”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語氣變化,讓報警的女人臉色一下子慘白。
吱呀………
衣櫃門緩緩打開。
外面一雙小巧的紅色描金繡鞋,周圍滴答滴答滴着水。
“啊啊啊啊啊啊!!!”
……………………
“嘟,嘟,嘟……”
“您好,這裡是中正街派出所,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可以幫您的?”
“您現在是處於不方便講話的情況嗎?”
接聽電話的男性警察微微皺眉,他們這個派出所裡,全員都是男性,一個女同事都沒有,他轉過頭看向周圍的同事示意:
“沒有人說話,信號好像受到干擾了。”
“派人去看看吧,最近事情出的比較多,看一看也不費什麼功夫。”
“嗯,查一查電話號碼號主的居住地。”
“好。”
“查到了。”
“哪裡?”
“富春小區三單元七十二號。”
………………
警察找來房東,取了鑰匙打開死死鎖住的門,一行人奔入屋子裡。
喊聲沒有人回答,打過電話,過了一會兒了一陣女聲鈴聲響起: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擡。”
“擡上紅妝,一尺一恨,匆匆裁……”
音樂莫名有些陰冷。
一衆警察奔入裡頭,然後齊齊失聲,紅木圓凳子上,坐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正是屋主,一頭黑髮垂落在後,雙手疊放腹部,腳上硬生生穿着三寸金蓮紅繡鞋,不斷往出流血。
滴答,滴答。
黑髮往下滴水。
………………
哐!
衛淵聽了聽外面的警笛聲,順手將東西往旁邊堆起來,呼了口氣。
“成了。”
這兒是他家老爺子住過的地方,隔壁就是富春小區。
再往旁邊直接入了市區,當年就盼着拆遷能拆了這地方,錢怎麼花都想好了,可惜人家就在他旁邊街道上畫了條線,就一條小巷子之隔,當初端着碗蹲門口吃飯的老弟兄們日子就一個天一個地,把老頭兒氣的不輕。
年紀大了之後去衛淵大伯家住着,前兩年去世,也算安享晚年。
現在衛淵這個小輩回泉市找工作,大伯就把鑰匙給了他。
找到工作之前暫住也行,一直住下去也沒事。
反正也就是個小平房,地方不大,只是老爺子當年窮過苦過,什麼東西都捨不得扔,衛淵好不容易纔收拾乾淨,腰痠背痛,也找出來點東西,比如幾個古代錢幣,一個老舊的青銅腰牌,幾本絕版了的老書。
值不了幾個錢,不過做來收藏還好。
衛淵隨手撥動着那些東西,準備去洗個澡。
轉過身,外面警車又離開,背後突然哐啷一聲響,衛淵隱隱似乎聽到一聲低沉虎嘯,如同被挑釁而激怒了似的,或者發現入侵的警惕聲,衛淵轉過頭來,什麼都沒有。
那一面腰牌倒似是換了個位置。
將有虎首吞牌的一面露出來。
衛淵有些好奇打量着這令牌。
難道說自己剛剛沒有注意隨手放反了?
把腰牌拿起來仔細端詳。
上面也不知是隸書還是篆書,寫着幾個字,大漢,司隸校尉,背面則是一個大字,衛,似乎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腰牌有些發黑,仔細去看,卻又有點像是深沉的紅色,像是乾涸的鮮血。
衛,是祖上的玩意兒?
衛淵心底狐疑,準備放下的時候,手指一痛,手指指尖似乎被什麼刺破,流出一滴殷紅鮮血,落在那腰牌之上,因爲刺痛下意識鬆手的緣故,腰牌噹一聲落在了桌上草稿紙上。
明明是普通的草稿紙,卻有一行行肅殺文字自然浮現出來。
茲有亂事,巫蠱之禍,邪佞惡氣沾染神州,大漢司隸校尉所屬。
犯我神州者,雖怪力亂神,皆緝捕誅殺之。
衛淵雙目失神,下意識伸手去接這個通緝令,卻如同被火焰灼燒一般,無邊刺痛,猛地收回手,文字旁邊浮現出一雙紅繡鞋,妖異真實,像是通緝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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