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是盟主啊。”李老七哭喪着臉:“要不然給我一千個膽子,我也不敢幹這事情。您知道的,我施展幻術的時候是不見人的,一直到剛纔聽見您的聲音,這才發現不對勁。”
月無雙當然知道,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嘆道:“我不怪你,只是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李老七抹了抹眼淚,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男人也不知爲什麼這麼愛哭。
“那日我落下了水,昏了過去,順着水飄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溪澗,被石頭卡住。”李老七道:“等我醒來後回去一看,滿地的死人,寨子已經燒的什麼都不剩下了,但是沒找到您,我想您一定還活着,於是就開始找,找了幾日沒有消息。後來,我聽說當時恰好有一隊士兵從邊境來了涼州城,我就懷疑您會不會也來了這裡,所以就找來了,正巧碰上了他……”
李老七指了指靳少炎:“我跟他談了交換的條件,他幫我尋人,我替他剷除異己。我只是看着他的功夫和我同出一宗才答應的,哪裡會想到,要我對付的竟然是盟主。”
“盟主?夜月盟盟主藍夜?”靳少炎突然道:“真是沒想到,堂堂烏河國公主月無雙,竟然是一個土匪頭子冒充的,只是可惜,本王差一點就揭穿了你的真面目,卻被月無涯給攪了。也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他竟然會不顧自己的妹妹,卻幫你掩飾真相,顛倒黑白。”
靳少宸突然道:“你剛纔說人都死了,寨子也燒光了,所以說,你冒充月無雙的身份進京,是爲了找出真兇,替你的手下報仇?”
夜月盟是江湖組織,活躍在大梁的邊境,因爲畢竟離的太遠,所以靳少宸雖然聽聞過,但卻並不關心,也沒什麼瞭解。
“也爲烏河國小公主報仇。”月無雙正色道:“你記得我說過有一個很傾慕你的朋友麼,那人便是烏河國的小公主,我在逃亡中遇到重傷的公主,助你上位便是她臨終時的託付。我不知你們何時曾經相識,但她對你情根深種,只是我也沒來得及多問她便過世了。”
靳少宸一臉的茫然,顯然是真想不起來他何時見過烏河國的小公主。
“盟主,您果然是爲了給兄弟們報仇纔來的涼州城。”李老七激動道:“我就知道,您查出什麼線索了沒有,是不是……這傢伙?”
李老七踢了地上的靳少炎一腳:“如果是,我就將他千刀萬剮了,用來祭弟兄們的在天之靈。”
“不是他,他還沒那個本事。”月無雙淡淡道:“不過他三番兩次的算計我,留不得。”
說完留不得,月無雙倒是還看了靳少宸一眼,畢竟這是他的弟弟,而且在涼州城邊殺皇子,這是件大事,萬一被發現就麻煩了。
但靳少宸只是轉過了臉,同父異母,算什麼弟弟。靳少炎要殺他們的時候,可一點兒也不手軟。
管他什麼皇子不皇子,對於李老七這樣的江湖人來說,認準誰是老大誰就是老大,哪怕是皇帝在面前,說話也沒有月無雙大。
李老七向着靳少炎走了過去,靳少炎雖然剛纔已經有了非死不可的覺悟,但此時才真正的有些慌亂起來,往後退了一點:“靳少宸,你真的敢殺我?你,你殺了我要如何交代?”
“你本來打算殺了我,又如何交代呢?”靳少宸淡淡的道:“這裡的一切我都不會動,父皇追查下來,大概會覺得是你的手下反水,一場內訌吧。”
靳少炎現在掩飾的滴水不漏,但只要走露一點風聲,樑帝自然能跟着抽絲剝繭將他做的事情一一查出,在涼州城附近囤積這麼多火藥,想做什麼,哪怕靳少炎今晚上不死,樑帝也不會饒了他。
看了看窗外,月無雙道:“老七,去外面扛個人進來。”
李老七應了一聲,這莊子裡靳少炎是有一些手下的,但並沒有什麼高手,而且朝廷的所謂高手也並不被江湖人放在眼裡,他堂堂夜月盟七當家,對付他們不費吹灰之力。
李老七走後,月無雙又回頭看了一眼靳少宸,顯然她要對靳少炎動手了,但畢竟那是他哥哥,還不是身份一般的哥哥。
“身在皇家,誰把血脈親情當回事呢?”靳少宸無所謂的笑了下,那笑容看在月無雙眼中,卻實在有些心酸。
靳少宸也未必就不想有一個肝膽相照,情深意重的兄弟。但現實卻是我不殺你,你就殺我,縱是皇子也做不得主。
月無雙點了點頭,不再多話,從腰裡拔出匕首來。
靳少炎畢竟是皇子,殺一個皇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重罪,她不會讓李老七來做這事情。而他又是靳少宸的哥哥,骨肉相殘的事情再怎麼也不必這麼直接,免得晚上做噩夢。
月無雙又不是沒殺過人,不是沒染過血,多一個少一個的區別罷了。
沒有人想死,靳少炎雖然從出生就病痛纏身,但也不想死,他見月無雙目光冰冷的走了過來,不由的往後挪了挪,然後突然道:“你真敢殺我?”
“現在還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月無雙蹲下手,擡起手來。
匕首映照着燭火,十分的明亮。
手起刀落間,靳少揚突然喊道:“靳少宸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匕首在離靳少炎胸口一寸處停住,月無雙冷道:“爲什麼?”
靳少炎深深吸了口氣:“靳少宸,你知道爲什麼你母后這些年都不曾露面麼?”
話剛說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靳少宸就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來,厲聲道:“你說什麼?”
“靳少宸,雖然你的生母是大梁最尊崇的皇后娘娘,但從你記事起,見過她幾回?”靳少炎笑容裡有些嘲諷:“我有時候看見你都覺得可憐,明明可以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卻因爲一個不靠譜的娘,地位還不如母妃只是個宮女的皇子。”
雖然靳少宸真的沒怎麼見過自己的母親,但在樑帝的形容中,她卻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哪裡能由得靳少炎如此污衊,當下便怒道:“靳少炎,注意你的言辭。”
“將死之人,有什麼好注意的。”靳少炎毫不在意:“這是皇族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父皇一直瞞着你,我也是無意得知,不過既然我現在要死了,倒不如就告訴了你,也給你一個明白。”
靳少宸雖然此時一句話都不願意相信他的,但卻還是忍着沒動,由得他說下去。
只聽靳少炎道:“你的母親,大梁的沈皇后,是魔族聖女,上半輩子手上血債累累,心中有鬼不敢見人,所以日日躲在佛堂唸經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