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說破自己的心思,月無雙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道:“靳少宸在哪裡?”
“你順着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府清指了一個方向:“很快就能看見一棵只有樹幹的樹。因爲怕破壞藥效,這村子裡是沒有樹的,唯一的一棵樹就在村子中央,沒有一片葉子,只有一個光禿禿的樹幹,很容易被人忽略。那樹上有一塊疤,那疤其實是一個房間,靳少宸應該就在那裡。”
“古古怪怪的。”月無雙不由得道:“那樹有什麼講究?”
“這我也不太清楚。”府清道:“但應該是有些療效的,沈明臣有時候會急匆匆的趕回來,在樹屋裡住上一陣子,然後便像是沒事人一般。我猜那樹屋就像是一個陣的陣眼,住在裡面,可以更有效的壓制毒性吧。”
沈明臣這樣的性格,就算是府清這樣的手下怕是也不會知道多少內幕,月無雙點了點頭:“那我去看看,你自己小心。若是有事,就大聲喚我,有靳少宸在,沈明臣也會投鼠忌器,不敢真趕盡殺絕。”
雖然無論是對月無雙還是對府清,沈明臣的做法都十分無情,但真的說起來,確實都還是留了幾分情面的,這情面不會是別人,只有靳少宸。
府清應着:“放心吧,別擔心我。這會兒沈明臣不在村子裡,我還是可以應對的。而且這村子平時都是空着的,只有兩兄妹常駐,你只要躲着點他們,就應該不會被發現。”
這麼大的村子竟然其實是個空村,難怪從來沒有其他村子和他們有過來往,月無雙確實是有些意外,但這也確實是件好事。
府清慢慢的往另一邊去了,月無雙便也往前走,但是走着走着,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村子裡確實沒有樹,但卻有零星的幾棟房子。
若說這裡以前可能有人住過,有幾棟房子也沒什麼奇怪,但這些房子的門上,都貼着紅色的喜字。那些喜字不是破舊的經過風吹日曬的,而是贊新的一眼看上去便能看出是剛貼上去的。走得近一些,甚至還能聞到墨水的味道。
現在不是回潮的季節,這喜字貼上去的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天。
一般來說,宅子裡只有有人成親的情況下,纔會貼上這麼多喜字,可這空蕩蕩,陰森森的宅子裡,據府清說總共只住着一對兄妹,怎麼成親?誰跟誰成親?
月無雙心裡狐疑的很,遠遠地看到了樹屋,正要走上前去,突然看見門打開了。
月無雙忙閃到了一邊,只見一男一女從樹屋內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男人,就是那日在屋子外面看着自己的男人。而跟在他後面的女孩子,也正是給自己送飯的那個。
看來府清說的沒錯,這村子裡,怕是隻有這兩人在。
兩人誰也沒想到月無雙竟然躲在暗處,只聽男人道:“你可考慮好了,是不是真要嫁給他?今晚一過,再後悔可就遲了。”
“哥。”女孩子道:“你知道我早就想好了,我在這裡二十年,不就是爲了報恩,把自己嫁出去麼?”
男人嘆了口氣:“報恩是應該的,但是用你的終身大事來報恩,哥哥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這有什麼。”女孩一笑:“其實我覺得挺好的,本來我還擔心公子要將我嫁給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呢,沒想到是個年輕俊俏的公子哥,而且你聽公子說了麼,他還是個皇子呢。”
月無雙只覺得自己眉心跳了跳,她沒聽錯吧,沈明臣讓自己手下的一個丫頭嫁給靳少宸?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地方?縱然他再看不起自己這山寨大王的身份吧,這丫頭看起來也並不更好。能配得上他心中以後會成爲皇帝的外甥?
“就因爲他是皇子,我反而更擔心。”男人嘆了口氣道:“若靳少宸只是個普通人,你嫁過去,有公子的面子,就算是不情願他也會好好待你。可他是個皇子,皇子是什麼人,將來的皇帝,你無權無勢的一個丫頭,他如何會對你用心?更別說他還是成了親的,有一個那麼厲害,連明公子都奈何不了的皇子妃。”
女孩子的面上也有些難看起來,但那難看只是一瞬,隨即又堅定道:“但我必須嫁給他,我若是不嫁給他,他就死定了。他身體內的毒那麼深,除非一輩子不離開樹屋,不然的話是也救不了她,只有我,我是他的藥。”
兄妹倆說着話,慢慢的走開了,月無雙卻站在樹後,陷入了沉思。
月無雙其實早已經猜到靳少宸那麼着急離開着急,是因爲身體的原因,但卻沒有料到他體內的毒竟然如此之深。之前那二十幾年又爲何一點反應都沒有,而在幻谷中突然發作,如今一發不可收拾。
還有這詭異的女孩子,她說自己是他的藥。一個人,成爲藥,而且起效必須要成親,這又是怎麼說?
月無雙正在疑惑中,突然聽到樹屋裡傳來兩聲壓抑着的咳嗽,那咳嗽的聲音很輕,但卻包含着痛苦,似乎被什麼扼住了咽喉一般。
月無雙心裡一緊,也不待多想,便快步走了上去。
屋子裡是有窗子的,白天也不顯得陰暗,但月無雙心中卻是冰涼一片。
不過分開才短短几日的時間,靳少宸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臉還是那臉,在看見月無雙的時候,臉上卻閃過一抹以前從不曾見過的驚慌,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先無可壓制的咳了起來。
靳少宸的臉上,隱約的透着死灰,就像是府清毒發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