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靳少宸現在已經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但卻只能當做不知道,正要說話,突然月無雙恩了一聲,走了過來。
花青荷想是來的太匆忙,也沒問一聲,因此沒想到月無雙會在屋子裡,月無雙在屋子裡也就罷了,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着的女子,竟然就是……
還不待花青荷說話,月無雙突然蹲下身,在她身上聞了聞:“你這身上的胭脂味兒很特別啊,是在哪家買的?”
月無雙以前有個對毒十分有研究的手下,也是個女子,常年浸淫在各種草藥中,雖然極愛乾淨也愛打扮,但身上靠的近了,總能聞到些揮之不去的味道。
那味道並不難聞,可和普通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大家都笑稱這叫百草香。
而花青荷身上,便隱約有這樣的味道,和百草香自然也不一樣,但卻不像是尋常用的胭脂水粉。只是青樓裡姑娘太多,各種胭脂水粉的味道太濃,月無雙一時也沒注意道。
而如今她正在高度警惕的時候,花青荷開門帶着一陣深夜的寒風,那味道便特別的明顯。
花青荷笑的很勉強:“是我自己做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是麼?”月無雙道:“下次有空也給我做一點,我有個朋友身上也是這種香,我十分喜歡。”
“是,我這幾天就做了給娘娘送去。”花青荷雖然莫名其妙,也只能應着。
月無雙點了點頭,有些提心吊膽的道:“王爺……”
靳少宸冷冷的看着她,知道這事情今日在月無雙面怕是遮掩不住了,她是多心思敏銳的一個人,一點蹤跡便能抽絲剝繭,當然他是可以死不承認殺人滅口的,但這完全不影響月無雙的懷疑,而且只會叫她更加懷疑。
靳少宸瞬間便下了決定,道:“有什麼事情就說,皇子妃面前無需隱瞞。”
“是。”花青荷低着頭道:“王爺,屬下監管不力。手下有個人……”
花青荷指了指昏迷的殺手:“王爺恕罪,這個人,是我的手下,陳碧婷,前些日子出門辦事的,昨日剛纔回涼州。”
“你的手下?”靳宸沉聲道:“你知道她做了什麼?”
“屬下大概……知道。”花青荷道:“不過屬下也是剛知道的,她給我留了個條子,說要來刺殺皇子妃,我看見後便一時不敢耽擱的趕了過來。”
“你說她是你的人?”月無雙攏了攏衣服坐下:“而且她來行刺,這事情你不知情?”
“是,屬下並不知情。”花青荷道:“皇子妃明鑑,就是給我一百個個膽子,我也不敢動此念頭。”
“你不敢動這念頭,她爲什麼敢?”月無雙託着下巴,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心情如何:“這女人,叫什麼名字,你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的說給我聽。”
“是。”花青荷道:“她叫陳碧婷,是我手下的一名侍女,平日也會有些簡單的任務交給她負責。昨日傍晚她回到楊柳心,我也沒覺得她有什麼不妥,今日中午突然有丫頭轉交了一封信給我,是陳碧婷留的言,說要來刺殺娘娘,我就急忙趕來了,生怕她一時衝動,釀下大錯。到時候,屬下就萬死難辭其罪了。”
“信呢?”月無雙一伸手。
花青荷哦了一聲,連忙從懷裡掏出封信來,雙手遞了過去。
靳少宸坐在一旁不出聲,月無雙是個有主見的,這事情她是苦主,自然要交給她處理。
月無雙接過來,打開信看了看,恩了一聲:“她說要爲六皇子除去心腹之患,這我能理解。爲她自己報仇,這怎麼說?我得罪過她?”
月無雙知道作爲烏河國公主,不受大梁任何一個皇子的待見,能嫁給靳少宸,也是自己使了詭計的原因,被她手下厭惡是應該的,但不至於到了要殺她的地步。
“不不,自然不是。”花青荷道:“是這樣的,陳碧婷的父親是個商人,小時候帶着她走南闖北,但後來在烏河國販貨時遇到了劫匪,全家都被殺死了,只有她倖免於難,後來輾轉賣到了楊柳心,所以她心中對烏河國人便有些偏見……”
月無雙是烏河國的公主,夜月盟雖然並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也沒特意刷過名聲,不瞭解的人可能也不覺得他們和馬匪有什麼區別,如此說來,這陳碧婷爲了私恨而對她下手,也是說的過去的。
“簡直是胡鬧。”靳少宸也不知是真怒還是假怒:“花青荷,你雖然是個女子,但做事一向謹慎,也讓本王放心,爲什麼這次會出這樣的事情。幸虧無雙福大命大,只是受了驚嚇,若是她傷了半點,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你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靳少宸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他不願意娶月無雙,這大家都能夠理解。但如今已經娶了,那可就萬萬不能在自己手上出什麼意外。
“是,屬下知道,請王爺責罰。”花青荷伏在地上:“屬下絕無怨言。”
靳少宸擡了擡手:“無雙,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理,你做主。”
“既然王爺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月無雙彈了彈信紙:“花青荷,王爺既然對你放心,無論如何我要給這個面子,我也對你放心。不過這個人必須交給我處置。”
月無雙指了指陳碧婷:“不過你可以放心,若無意外,我應該不會要她的性命,而且她敢刺殺我,應該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就算是我殺了她,也是死得其所罷了。”
看了看緊閉着眼睛昏迷不醒的陳碧婷,花青荷雖然很想救她,卻也知道自己是無能爲力的,而且多說一句好話,多一個同情的表情,都很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甚至更嚴重的,把靳少宸拉下水。
縱然靳少宸是皇子之尊,刺殺烏河國公主的責任他也承擔不起。
“是。”花青荷道:“一切聽從娘娘的吩咐。”
“好,你退下吧。”月無雙緩緩走到陳碧婷面前,白皙的手指緩緩的劃過她胸口的紗布,有些猶豫,但猶豫了半響後,還是道:“先把她押下去吧,好好看管,好好治療,若是醒了,就來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