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片寂靜,安靜的只叫人心慌,不時的,一隻飛鳥掠過,撲扇着翅膀飛上天空。
突然,大祭司道:“來了。”
衆人一下子都緊張起來,但看外面依然安安靜靜的,門長生坐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也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衆人疑惑中,突然一個瘦小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從一顆樹上跳了出來。
衆人都是一驚,頓時冷汗淋淋,他們一直關注着四面八方的動靜,只覺得哪怕是樹枝上多了一隻松鼠都能發覺,可卻在眼皮子地下多了一個活人,無人察覺。
難怪大祭司如此謹慎,就算靳少宸有幾百士兵也不讓他們輕舉妄動,若這樣伸手詭異的殺手在暗,他們在明,就算是人多百倍也是無用。
那是個瘦小個子,因爲正好背對着山洞,因此看不見長相,他落地之後,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地上的門長生。
可出現在這裡的人應該不是門長生,而是自己的同伴纔對,因此那人明顯也是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疑惑。
大祭司這一身的黑袍顯然在烏河國是辨識度極高的,而且帶着某種神秘色彩,一般來說,就算是死,也要穿着這一身下葬,是絕對不會脫下來,更不可能拿給別人穿。
因此殺手在愣了一下之後,試探道:“祭祀大人。”
坐着的祭祀大人是個冒牌貨,當然不會給予迴應。只是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樣子,耷拉着腦袋,乍一看好像氣勢還在,仔細的看,倒像是已經不行了的樣子。
小個子喊了兩聲,又四下的看了看,突然間好想察覺到了什麼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又有同伴來了,月無雙頓時明白。
他也懷疑這空地中間坐着的祭祀大人有什麼問題,但若現在冒險下手,只要事成功勞就是自己一個人的。可若同伴到了,功勞就要對分。
追殺大祭司,穀梁西元許下的賞肯定是難以想象的豐厚,誰也不想和人分薄了。
小個子咬了咬牙,從腰上抽出一把形狀奇怪的刀刃,快步走了過去。
“祭祀大人。”小個子還是謹慎的,他並不敢伸手,卻拿刀刃去挑門長生的黑袍帽子,口中道:“您沒事吧,屬下是來接您的。”
門長生微微動了動,擡起頭來。
一張和大祭司完全不同,年紀好幾十歲的臉孔出現在面前。
小個子一愣,心道不好。
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殺手,小個子沒有任何猶豫,在門長生擡頭露出臉來的一瞬間他便立刻後退,無論這人是誰,他知道肯定不是他們在追殺的大祭司,這是個陷阱,上當了。
但門長生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擺脫的對手,小個子只來得及往後退了一步,便覺得胸口一涼,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已經刺了進來,像是皮肉像是切開一塊豆腐那麼容易,連血都沒有來得及流出來便到了心臟。
看門長生出手便知不是生手,又穩又準絲毫沒有猶豫,匕首一刺到底,接着擡手在小個子脖子上一抹。
小個子連人生最後的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連一句盤旋在心頭的你是誰都沒問出來,便乾脆利落的斷了氣。
大祭司擺了擺手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急着出去幫手。
門長生也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處理完小個子之後,立刻便將匕首拔了出來,將人拖到了一旁的樹下襬好姿勢,好像他並沒有死,只是累了在休息或者在等待罷了。
門長生也緊挨着他坐了下來,依舊將帽子戴的嚴嚴實實,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月無雙不由得感慨道,薑還是老的辣,看門長生處理這一切熟練之極的手段,當年怕是沒少做殺人滅口的事情。看來烏河國大祭司確實是被自己連累了,若非因爲命蠱出了意外一下子虛弱下來,穀梁西元的野心怕是也只能是一直藏在心裡的秘密,是不敢表露出來半分的。
幾乎是這一切事情剛剛完成,林子裡就傳來動靜,隨着細碎的腳步聲,兩個人出現在空地上。
這下一起來了?月無雙心裡一緊,便握住了鞭子。
大祭司看了月無雙一眼,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來對門長生相當的有信心。
不過是幾個小雜碎罷了,換在平時連和大祭司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怎麼可能是門長生的對手。之所以這麼謹慎,不光是因爲不想自己有一點損傷,也是不希望有漏網之魚,畢竟這些人不光暗殺是老手,逃跑也是熟手。
那兩人口中念出一個音節,大約是同伴的名字,沒有得到迴應之後,疑惑的對視一眼,慢慢的往前走。
他們是全身警惕的,和小個子的魯莽大有不同,兵器也拿在手中,隨時準備出手,也隨時準備逃走。
此時真正放鬆的,反而只有門長生和大祭司。
那兩人走近了一些便分開了,一個走向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同夥,另一個走向門長生。
他們剛纔不動聲色的在周圍看了一圈,但確實沒有看見有旁人在的痕跡,因此現在最大的懷疑,也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同夥和大祭司同歸於盡,既不會爭功,又不必他們再出力,兩全其美。
走到小個子身邊的人先蹲了下去,伸手推了推他:“喂……”
小個子只是被門長生擺放出靠坐的姿勢,自然受不了力,一推就倒,哄的一聲往一旁歪去。
同伴被嚇了一跳,立刻道:“他死了。”
這句話自然是跟另一旁的同夥說的,那同夥也嚇了一跳,直覺的便轉過身來想要查看一下,這一刻自然放鬆了對門長生的警惕,然後便感覺到背後似乎有風聲。
可已經來不及躲開了,鋒利的匕首從後背扎進去,直透心窩。
檢查小個子的那人正回頭說話,突然看見同伴面色一變,心裡大驚知道不好,當下反應極快的竄出去十幾米。
什麼兄弟情誼,什麼並肩作戰,什麼施以援手,都統統見鬼去吧。
那人驚魂未定的在十來米處站定,看着另一個同伴也轟然倒地,黑衣袍的祭祀慢慢的站了起來,掀開帽子,露出一張陌生而年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