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絕不可能!”
都賴王宮主殿是以四角立柱撐起的龐大土石結構殿宇。
立柱和殿宇頂壁,描繪着式樣精美的飛駝,雄鷹,沙蛇等獸類,並且寫滿了康伊人的語言和咒文。
王殿內同樣光線晦暗,陰氣森森,宛若陰間。
朝臣多達百人, 氣象興盛。
康伊人的朝會,大多坐在各自的羊皮墊子上召開,一人一塊位置,面前還有繪製着五顏六色紋路的矮席。
正在說話的是康伊大都護,相當於秦的丞相。
此人面龐方正,穿褐色斜襟對開皮袍, 年齡在六十上下。
他的眼神銳利, 聲音低沉,強調道:“就算百萬大軍壓境,也不能一夜就破我南部兩座大城!”
朝臣中,和他相對陣列的首位,坐着另一個五十餘歲,下巴尖削,眼眶深陷,眼尾有着細密魚尾紋的大臣,針鋒相對道:
“南部兩城失守,吾已得到確切消息。”
“確切消息?石駝你可是親眼看見了?”大都護質問道。
石駝應道:“我康伊南部的綠蜜城都護沃貼兒,昨日深夜聽到聲震百里的巨響,從塔什干傳來。
他連夜讓人去探查,發現塔什干城頭全是黑甲部衆,已經被人所佔。”
“沃貼兒的人又試圖聯繫南部其他城地,才發現拓木也已失守。”
“到今天早上, 沃貼兒讓雄鷹給我帶來消息。”
石駝肅容道:“早數日我等就知道東部諸國, 被一個叫秦的東方國度佔領,那秦能佔據東部諸國, 昨夜塔什干和拓木的變故,料來亦當是秦所爲。
吾等必要早作準備。”
殿內主位,坐着伊康之王。
他年在四十七八歲上下,是殿內唯一面龐紅潤,眼神熠熠的人,迥異於其他朝臣因爲修行,大多陰氣森森的氣質。
這一任的康伊王是修行上的天才,他同修康伊兩大傳國寶典大寶積魂經,西明最勝陰王經。
傳聞其修行的這兩門寶典的其中之一,已經超出康伊人用來衡量境界的‘十定’層次,力量深不可測,故而看起來和康伊的其他人皆有不同。
他在康伊人心裡的地位,亦不弱於神魔!
他掃視羣臣道:“本王已經感應到塔什干確實出了事,南護王的氣息從本王的感知中消失了。”
殿內倏然一靜!
大都護想了想道:“縱然出了變故,但不代表兩座城池一夜失守。
塔什干是南部第一堅城。
而南部歷來是我康伊重鎮,百餘年前,月氏從藍氏城,安息帝國從木鹿城聯兵來攻我康伊,仍被擋在塔什干城外。
四十年前, 安息帝國(波斯)強盛, 國境一擴再擴, 又起兵攻我康伊,同樣被擋在塔什干和拓木防線外。
拓木、塔什干兩城,歷盡戰火,是我康伊南部之壁,就算那東方的秦很強盛,難道能強過安息國?”
大都護的看法,也代表着大多數康伊朝臣的想法。
不是他們看不清形勢,而是他們心裡還藏着一種從所未有的恐懼。
如果事情是真的……能一夜破防塔什干和拓木的對手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對手比更南端的安息還要強。
意味着康伊要面對無法戰勝的可怕存在。
這種下意識的恐懼,結合對塔什干,拓木防線的信心,在沒有確鑿消息傳來前,才讓他們寧可相信這消息不是真的,還有其他變故和隱情。
康伊之王擺擺手:“不管真僞,立即調動兵馬,增強南線佈防。
最遲中午就會有消息送回,確定塔什干是不是真的失守。
先散了吧,待確定的消息傳來,再議。”
衆臣散去,康伊之王卻是坐在王座上沒動,面色陰沉。
他有一種感覺,塔什干和拓木可能真的失守了。
以他的修行和心境,也爲這種感應而震驚,心裡涌起一股寒意。
康伊之王的眉心,忽然浮現出一個環狀的陰氣烙印,拉伸開來,和虛空相融,化作一道旋動的空間入口,內部如深淵,幽暗難見其深,陰氣瀰漫如汪洋。
康伊之王闔動目光,往那空間深淵內看去。
在空間最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
康伊之王神色謙恭,低吟着未知的經文,似乎在祈求那空間深淵內的東西,給自己提供指引。
到了中午,消息傳來。
塔什干和拓木確實一夜失守,落入人手。
康伊衆臣無不震驚,惶恐不安,消息是真的,南部兩座重城被破,對方只用了一晚上。
連大都護臉上,也浮現出無法遏制的驚駭。
“本王已經知道塔什干失守的過程,秦能攻破我南部兩大重城,並非依靠兵鋒,而是有秦人強者事先入城,突襲了南護府。
南護王沒有及時開啓城內鬼域,替換人間城池,進行佈防。
等到他開啓鬼域,替換塔什干城的時候,對方已經殺到府內,將他擊殺,鬼域隨之被破。
所以,並不是敵人強大到無法抵禦,而是南護王判斷有誤。”
康伊之主目光炯炯,帶着強大的自信:“傳令調動北,西兩線兵馬南下,準備和秦人開戰。
塔什干和拓木兩座城內藏着鬼域的入口,秦人不知,可利用入口奇襲城內,一舉奪回兩城。”
羣臣微微振奮,同聲答應。
都賴的王宮內,旋即有一條條命令,傳達送往康伊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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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伊全線兵馬調動,準備和秦一決雌雄。
大宛北線,有一座飛沙城。
此時的城頭上,率禁軍來此佈防的李信,正在觀看廉頗通過鏡哨送來的命令。
李信看過命令後,目光放遠,眺望西北方的康伊境內。
“李將軍,廉頗將軍怎麼說?”一名副將道。
“廉頗將軍昨夜率軍奔襲,連奪康伊塔什干和拓木兩城,已在康伊南線撕開一道口子,後續,料康伊人必會全力反撲。
廉頗將軍說,對方若調重兵往南線,他會穩固防守,消耗並且牽制對方兵勢,將他們拖在南線。
廉頗將軍給我的命令是一旦南線開戰,我部便從西北直戳康伊人東線,兵鋒直指康伊國都。”
李信環視左右,目光明亮:“吾等是我大秦禁軍,是秦最鋒銳的長戈!
諸君當隨我李信,爲大秦,爲陛下開疆拓土!”
“砰砰!”
他身後的城牆上,全是禁軍老卒。
而禁軍正是最精銳的秦軍,個個身經百戰。
“爲秦,開疆拓土,爲陛下,開疆拓土!”
呼喝聲震動雲霄,黃沙飛揚!
時間流逝。
十二月中,康伊和秦軍皆調動兵馬,在南線對壘,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大宛北線,李信和大秦禁軍枕戈以待,只等南線打響,就出擊打穿康伊東線,全線擊潰康伊人!
而秦軍一夜間破防佔領塔什干,拓木的消息,經過連日來的沉澱發酵。
大宛,精絕,樓蘭,龜茲等國已經盡知。
他們的第一反應和康伊差不多,有些不敢相信塔什干,拓木會被一晚攻破?
這讓連年飽受康伊壓迫的諸多小國,非常震驚。
等到確定消息不虛,西域諸國又陷入了狂喜的情緒。
要知道他們常年被康伊欺壓,有國民甚至因此喜極而泣。
大宛,龜茲等國,皆以千里快馬,追上了正在入秦途中的各國使團。
並且臨時調高了這次入秦獻降,請求併入秦的使團所攜的禮物。
就在這種氣氛下,西域諸國的使節,再次來到了大秦咸陽。
當咸陽雄偉的輪廓映入眼簾,但欽,白圩,甘延等使臣情緒起伏。
從今而後,他們也將是強秦的一員。
嗯,按慣例,有國納降稱臣,需要在城門外‘演節目’,以正式受降!
受降過許多國家的‘老演員’趙淮中,在這天清晨,當西域諸國來使靠近咸陽後,再次從秦宮內走出,邁步登空,來到咸陽城上方。
適時,不遠千里而來的西域諸國使節,紛紛從車架裡走出,跪伏在地。
咸陽內外,響起秦軍如山呼海嘯的暴叱:
“陛下,陛下,陛下!”
“……”
聲震雲霄。
多年的征程,一步步走到現在。
後世是在秦亡後,漢朝才建立了西域都護府。
而今,秦已經做到這一步,且是吞納西域諸國,改封其爲秦之郡縣!
史無前例,千古唯一!
城頭處,擔當背景板的大秦羣臣,在呂不韋帶領下也依次登上城頭,同樣心情激盪。
唯一讓呂不韋有些遺憾的是滅國這麼多回,這種受降的高光時刻,他這個大秦丞相,始終沒有‘登臺演出’的機會,甚至連居然一句臺詞也沒有。
不過當看到趙淮中登空,接受衆人朝拜後,也只說了個‘允’字,呂不韋就暗戳戳的平衡了。
畢竟英明神武,千古一帝的陛下,也只有這麼一個字的說話機會。
咸陽城內,百萬民衆夾道跪伏,對空中的那道身影,大秦的王,行叩拜大禮!
等到趙淮中從空中消失,返回秦宮,老百姓們從地上起身,頓時熱切的議論起來:“咱大秦又滅國受降了!”
“是吧,聽說都打到西北幾千裡外去了,好像是十幾個小國一起併入我大秦。”
“西北千里?
上次打南邊沿海,聽說城內有人販賣東西去南邊,賺了不少。
這次咱們能不能把咸陽的東西,賣到西北去……”
“據說納降的是胡人,和咱們長得都不一樣,那個白淨!”
“快去西城門看看,胡人長啥樣!”
民衆議論觀望中,各國使節進入咸陽。
秦宮,使節們依次進入咸陽正殿,以君臣禮節參見秦皇,並呈上了進獻的禮物奏表。
劉琦下來拿了禮單和各國自請撤銷國號,併入大秦的國書,而後返回遞給王座上的大秦之主。
趙淮中掃了眼禮單,心忖這次獻上來的禮物倒是頗爲新鮮。
不止有美人和馬匹這種坐騎,還有不少以往沒人進獻過的東西,有幾件奇技銀巧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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