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界之外的時空,指的是道力層面能進入的一種空間,並不是具體意義上的三界邊緣之外。
實際上仙界的地域面積,浩瀚的難以想象,堪稱無邊無際。
仙界五方部州外,還有無邊綿延的山川和海洋。
所以三界之外,通常說的是破開空間壁,進入無垠的混沌內,而後長時間前行,一直到對三界的所在失去感知。
在那裡,一切規則都已經和三界範圍內的規則體系完全不同。
那是徹徹底底的另一重天地,擺脫了三界規則的混沌時空,統稱爲三界之外。
趙淮中是第一次來。
他和莊子離開咸陽,倆人腳程快的離譜,橫穿界壁,進入了時空深處。
兩者憑藉對崑崙天宮所在位置的感知,在虛空中不斷深入。
前行了也不知多久,趙淮中漸漸開始警覺起來。
能感知到周邊瀰漫的混沌內,包含着極度危險的氣息,對造化境也有一定的威脅。
“莊聖曾經在這混沌裡探索過很長時間,都遭遇過什麼?”
趕路由莊周化出的夢魂生物,金翅大鵬來負責。
趙淮中專職摸魚,啥也不幹,就站在大鵬腦袋上。
莊周並未與鵬身合一,站在他身畔,臉色有些凝重:“在混沌中的經歷,光怪陸離,有時甚至讓人分不清是真實經歷,還是夢境。
這裡的一切都是混沌狀態,沒有既定規則。
既然沒有規則,也就沒有了界限,一切可能都存在,而又都不存在。
這麼說,秦皇你能理解嗎?”
突然講到哲學上來,意思倒是不難領會……趙淮中點頭。
莊周續道:“爲什麼那麼多修行有成先賢,會選擇探索混沌時空?因爲造化已經是常規修行終點,前路便是跳出三界,觸摸不朽。”
“這個跳出三界,也包括這片混沌時空,擺脫一切束縛纔是真正的跳出三界外,得享大自在。”
“古今的不朽者,似乎都是在這片混沌裡,尋找到了破開造化的方法。
所以纔有那麼多人,一代代對這方混沌時空發起探索。”
莊周笑道:“若非妖族復起,人族蒙難,我和孔丘當也在這混沌裡遠行。
王禪其實比我們幾個更近道,他回來見過你,在至聖殿留下神念烙印,閉了一次長關,出來後便再次進入混沌深處。
我和孔丘都猜測,他可能已經尋覓到要找的前路,所以能拋卻一切,斬斷塵緣。”
莊子單手扶須,悠然自得:
“這片混沌中有許多危險,但因爲太過廣袤,分攤了風險,所以遇到危險的機會並不多。
在混沌裡前行,可能數百年都毫無所得,周邊一直是混沌,心智稍有不堅,就會失守,迷失在混沌裡,永遠無法返回三界。”
兩人正在交談,忽然對前方生出感應。
發現另一隻金翅大鵬破開混沌,化作一縷金光,融入了兩人足下這頭金鵬的眉心,消失不見。
隨後,前方混沌滾滾,一隻山巒般磅礴的老龜,遊曳而出。
“人皇,莊聖!”
那老龜見到鵬頭上的趙淮中和莊子,口吐人言,情緒激動,兩座湖泊般的巨大眸子中,眼淚差點掉下來。
“人皇!”
老龜又喊:“我在這混沌裡待了數百年,已經迷失了方向。
幸虧莊聖和人皇的氣息降臨,對吾進行指引,讓吾能重歸三界。”
混沌中沒有規則,時間的概念模糊。
老龜進入以後,覺得已有數百年,是因爲不斷重複的混沌在眼前翻騰,影響了它對時間的認知。
混沌裡的情景恆定不變,讓它產生了錯誤判斷。
其實它從上次見趙淮中至今,不過三年時間。
要不是趙淮中和莊子降下神念,落在老龜身上,它顯然已經處在心智失守的邊緣。
“你當初爲何要進入混沌當中?”
趙淮中和莊子來到近處,問老龜。
老龜見到兩人,明顯很快活,巨大的嘴巴開闔:
“上次和人皇,還有金靈聖母見過,而後人間地極解封,吾便發現一直束縛着吾,讓吾按照固定路線在三界內各處遊曳的那股力量,開始減弱。
不久之後,吾發現能夠偏移以往的路線,自行移動。”
“當時吾還感覺到有危險在逼近,所以便往混沌深處躲避,然後就迷失其中,越走越遠。”
趙淮中沉吟沉吟:“感覺到有危險?”
老龜晃了晃腦袋,在周邊的混沌裡掀起浪潮般的波瀾:
“吾不知具體是何危險,就是莫名而來的一種感覺。
吾背上玄甲,紋路天成,蘊含先天卦象,能預知吉凶。
吾當時給自己起了一卦,顯示只有進入混沌,尚有生機,否則就有身死之禍。
吾這才往混沌深處去,想不到……就回不來了。
現在想起來,好像有些古怪,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指引吾進入混沌,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老龜娓娓說道,聲音裡透着一股親切。
它‘離家出走’,在外邊風餐露宿,沒爹沒孃沒同類,甚至看不見任何活物。
老龜現在的狀態,就和遇上警察叔叔流浪孤兒差不多,使勁往趙淮中和莊周的方向蹭了蹭,殷切道:“人皇,莊聖,你二人換到吾背上來如何,吾來馱伏你二人。”
趙淮中笑道:“你放心,我們不會突然消失。”
老龜背上仙宮綿延,因爲仙宮禁制的關係,想將老龜收拿縮小,並不容易,需要時間來完成。
趙淮中道:“先回吧,回去再幫你解除背上的仙宮。”
老龜巨大的身軀一震,鼻孔噴射出兩道氣柱:“人皇要幫吾解除這仙宮?
人皇如今是什麼修行?”
“朕看過西王母的傳承,已知道這方仙宮的禁制佈設方式和其中的九九仙陣如何破解,當有把握幫你拿掉背上的仙宮。
我們先返回三界。”
老龜差點樂瘋:“吾當初見人皇,就知人皇將來成就,會超脫歷任先賢,古今無人可及。
等人皇幫吾除掉了背上束縛,吾願給人皇當牛做馬,生生世世追隨,聽從人皇吩咐。”
牛馬也不知招誰惹誰了……趙淮中莞爾道:“走吧。”
兩人一龜,往回折返。
這趟迎老龜回去,相當順利,沒有任何意外。
當然,這和趙淮中事先多有佈置有關。
他不僅通過地書影響九州卷,延遲了其對天庭之主的示警,且以母鼎和煉妖壺,與莊子聯袂推動先天氣機,遮掩了老龜的痕跡,防止妖族生出感應,橫加干預。
此刻,和老鬼離去的同時,趙淮中二人皆往老龜身後的混沌裡看了一眼。
有東西追在老龜身後……
“混沌裡未知的危險不少,有過往的先賢進入混沌,被其同化,變得陰厲如鬼,也是危險之一。吾等不要理會,先返回三界。”莊周道。
趙淮中有些好奇,放出了法身。
其眉心亮起崑崙鏡的璀璨光芒,驕陽般照耀混沌深處。
倏地,有一個黑影,在鏡光撥散混沌的剎那,一閃而逝。
似乎是一個帶有飛翼的異獸,身體呈球狀……法身旋即往那個方向迎了上去。
趙淮中則和莊周,帶着老龜,踏上了歸程。
法身負責殿後,隱藏在混沌裡,試圖找出是什麼東西尾隨老龜。
但一路平靜,直到趙淮中和莊周對三界的規則生出感應,重返三界範圍,並無意外出現。
老龜也感應到了三界的氣息,差點喜極而泣。
而就在老龜重返三界之際,天地交感,幾乎立即便被一些存在所感知,察覺到了蹤跡,無法隱藏。
天庭主殿。
天庭之主的眉心亮起仙光,如一隻仙力之眼,在搜尋三界,最終緩緩倒映出老龜的畫面。
不過在趙淮中和莊子的氣息影響下,畫面瞬間閃逝。
天庭之主原定要和太清聖母聯袂來斬殺趙淮中,但妖族加強攻勢,近期仙界混亂,天庭城池連連失守。
天庭之主想殺趙淮中的事情,便因而耽擱下來。
此時,他感應到老龜後,面色陰鷙:“又是人皇……”
沉吟片刻,天庭之主放棄了過來和趙淮中爭奪崑崙天宮。
他並不知道天宮內還藏着龍月城的路徑和先天黃中李,關係重大,更主要是並無把握能乾過趙淮中。
妖族也是類似的心思,他們在全力攻取仙界,同樣沒有動靜。
人間,崑崙山。
數年前,老龜就是在這裡和女神仙,趙淮中初次碰面,並且大行方便,讓秦人直接進入了它背上的崑崙天宮。
而今,老龜再次來到崑崙山。
日落黃昏的時間,崑崙山上白雪皚皚,主峰對應的虛空,水紋般盪漾,緩緩破開,面積越來越大。
最終,浮現出老龜的身影。
趙淮中和莊子就站在龜背上。
在崑崙守山的妖怪,陸吾,胖虎已經提前等在這。
沒過多久,趕來的身影接連不斷,老子,孔聖,還有女神仙,狐狸精也都趕了過來。
這崑崙天宮是西王母傳承,且內藏龍月城道場,非同小可,知道內幕的,都過來湊熱鬧。
老子等人也是目光湛湛,審視着老龜背上的天宮。
“孔聖,李聖,莊聖,咱們四人聯手,先把這崑崙天宮的禁制破了,從龜背上取下來。”趙淮中道。
衆人齊聲稱善。
當下便由四人分居四方,同時發力,按趙淮中查看西王母傳承所知,破解崑崙天宮的禁制。
西王母在華夏的傳說裡,佔據着無可比擬的地位,是女仙之首。
以商代的《歸藏》對照西周的《周易》,可知王母擁有不死的神藥。
《竹書紀年》中也有明確記載,說西王母是一位雍容的女帝,頭戴鳳冠,氣象瑰麗。
此時,當趙淮中,老子等人聯袂,無上的道力瀰漫,覆蓋龜背上的天宮。
那天宮內頓時散發出仙光萬重,殿宇位移,包括龜背上也有光曦閃爍,浮現出繁複的陣紋,且有仙器從天宮各處浮現。
轟隆隆!
趙淮中手印變化,連續打出數道仙光,融入天宮。
驀地,那天宮震動,盤繞束縛在龜背上的一道道陣紋開始收縮。
龜背邊緣,如同鎖釦般的陣紋逐漸消失。
忽然間,老龜感覺背上一輕,卻是仙宮在劇烈的震盪變化後,騰空而起,緩緩縮小,被趙淮中以造化神通,收入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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