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買,實驗品,買了的加羣,我發紅包返錢。誤買的領完紅包,可以隨時退羣
青平有女好姿容,
天妒朱顏未笄故。
魂至陰曹魄未離,
姝女戀塵滯陽間。
青平寒食夜,【寒食:清明前一天,一說前兩天】有一老嫗,姓王。【這裡姑且喊她王婆子。】她挎着竹籃,用手推開門,走進李宅。王婆子的竹籃裡裝的是用來祭拜的器具還有半籃“金元寶”。這李宅空置許久,早已成爲遠近聞名的“鬼宅”!
王婆子輕車熟路地走進正堂,再穿過長廊、榮生院和小春園來到了一間小軒,軒名虛玉。王婆子跪在虛玉軒積滿了灰塵的冰冷的臺階上,她仔細又虔誠地將燭臺、白蠟、祭爐等從竹籃裡一一取出擺好。王婆子小心的用火摺子將白蠟點燃。俄頃風起,弱火在風中飄搖。就在這詭異的情形之下,王婆子依舊鎮定地點香,上奉,叩首,祈願,直至祭拜完成,風方止。
王婆子再將燭臺、白蠟、祭爐等一一收回竹籃,乘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李宅,消失在小巷盡頭……
青平有家立寒書院,書院的山長姓杜,崇孝三年進士出身。在這小小的青平縣,有位進士的立寒書院可了不得,甚至許多臨縣的學子都想要拜入立寒書院。
青平縣的東邊有一臨縣名沙埔。沙埔縣有一書生姓趙名霽字開陽,慕名而來。趙霽也不知道是否能通過立寒書院的考試,遂欲於青平購置一宅,今年通不過,那就來年再考。立寒書院周邊的宅院都不便宜,卻少有空置,但是有一間宅子空置,價錢還低得離譜。事出反常必有妖!
趙霽向賣家打聽,賣家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再見賣家時,賣家更是避開不談。這下趙霽可以肯定了,宅子有問題。但是宅子有什麼問題呢?於是趙霽派書童淨植向青平本地人打聽消息。
趙霽等了許久不見書童歸來,心中忐忑不安。他從椅子上起來,在客棧的房間裡踱來踱去。
大約是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書童淨植終於回來了,他一臉驚恐,聲音都變了調地尖聲叫道:“不能買!公子,那宅子是萬萬買不得啊!”
趙霽心裡咯噔一跳,宅子的時怕是不小。他見書童驚懼萬分的模樣皺緊了眉頭,厲聲呵斥道:“慌慌張張,成什麼樣子!”
“僕知錯!”淨植反射性地應道。而此時淨植慌亂的心也因這聲呵斥漸漸平靜下來。
“那宅院有何問題?”趙霽問道。
“公子,宅院有鬼——”淨植說到鬼時,平靜下來的心不自覺地一跳,聲音也是輕得不能再輕,像是怕驚到了什麼。
“胡言亂語!子不語怪力亂神。”趙霽說是這麼說,心情卻是盪到了谷底。趙霽到底還是有所顧忌。
“公子且聽僕細細道來。那宅子在青平可是出名的很,乃是人盡皆知的‘鬼宅’!據說那宅子的一任主人姓李。主翁還是位舉人老爺。李老爺有一女娘,行四,稱李四娘,又喚李季娘。【(孟)伯仲叔季,指輩分排行】李四娘生得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不過豆蔻年華,卻是美名遠揚。來提親的人家排到了三條巷外,真可謂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天妒紅顏,李四娘在及笄的前三個月生了長大病,這一臥牀就再沒好過,直至病故。李老爺痛失愛女,唯恐觸景生情,遂舉家遷離。接下來那宅子的每一任主人家都住不長。蓋因那女娘發了癔症,郎君見了血光,家中破財卻沒消災。‘鬼宅’之名由此傳來……”
趙霽聽了書童的話更加猶豫了,圖小便宜卻惹了血光災,若再因此誤了科舉,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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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霽猶豫之際,從窗外傳來了小童的歌聲:
“
寒食日,周家四娘入道觀,中元節,高家五娘縊白綾。
錢家的六郎跛了腳,孫家的七郎瞎了眼。
鎮不住,楊家庫房被賊盜,收不走,王家半夜起火來……”
這曲子着實詭異的很,不像童謠,聽着趙霽心裡瘮的慌,宅子買不得,可若是考不中怎麼辦?回去被那些庶弟笑話?
淨植也聽到了窗外詭異的童謠,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磕磕巴巴地說道:“公公……公子,還……還有一首童謠在青平也很出名。”
話畢,窗外的小童一曲唱罷又唱另一首小曲。
“問姻緣,不問月老問娘娘。
白蠟燭,小香爐,還有半籃金元寶。
求良人,不求天地求娘娘。
三叩首,九祭香,心想事成上信奉。”
趙霽的臉色也變了,心想這青平真詭異,他問道:“娘娘何人也?”
“娘娘非人!娘娘又喚季娘娘,也有說鬼娘娘的,傳言她乃死去的李家四娘!”
這便是壓到趙霽的最後一根稻草了,趙霽打定注意,這宅子買不得!與此同時,趙霽卻又心存疑惑,於是他問道:“這般詭異的曲子,怎的會在這小童中流傳歌唱?”
“說來也奇怪,這小曲在青平也就只有小童會唱了。三歲的年紀天真無暇,無憂無慮,等到小童需分席而坐時也就不會再唱了。青平的百姓對比早習以爲常了,甚至覺得曲子乍聽得詭異,若是聽久了也便沒有那麼恐怖了。”淨植回答道。
“原來如此……”
幾個月後。
淨植帶着剛打聽回來的消息向趙霽報告:“公子那‘鬼宅’終於是賣出去了!”
趙霽聽了之後感到十分詫異,他問道:“竟是賣出去了?主翁何許人也?”
淨植接着說道:“聽說,買家是位姑姑,【姑姑:這裡指立女戶,頂門戶的人】姓徐。”
“奇事,那位徐姑姑倒是膽大的很,她可知她買下的乃是青平大名鼎鼎的‘鬼宅’?”趙霽認爲這其中定有隱情,他一個男郎都發怵的“鬼宅”,哪位徐姑姑不過一介女流怎麼可能不害怕?
“這便是令人稀奇的了,徐姑姑是聽過‘鬼宅’之名的。”
“當真?”
“千真萬確,徐姑姑不僅聽過,而且她還住過!”
“住過?”
“唉——”淨植先是嘆了口氣,而後接着說道:“徐家在王家後買下的宅子,當時宅子的價格已經被壓的很低了。買下宅子後,徐家是怪事連連,最後只有徐五娘活了下來。這徐五娘本是嫁到曹家當大婦的,【大婦:這裡指一個家庭中的嫡長媳,未來是要掌銀理家的人】可惜三年無子又無女,曹大郎顧念與徐五孃的夫妻情分,只是與其和離而未休棄。也幸而徐五娘是和離才能投奔孃家。”
“徐五娘子也是位可憐人!”趙霽感慨道。
“當時活下來的還有徐五娘肚子裡的孩子……”說到此,淨植是一臉惋惜。
“孩子,這……”趙霽驚詫地說道,他的眼中一閃有幾絲懷疑。
“是啊,天意弄人。春風堂的老大夫號得脈,已有四個月了,算日子,該是曹大郎的親子。更可惜的是徐五娘生下了個女娘。曹家沒有一點相認的打算。可氣的是不知是曹家哪個碎嘴子將那孩子說成了個天煞孤星,生來克親。”淨植說到此是一臉氣憤。
“這……情有可原”趙霽聯想到了徐家慘案,也覺得那孩子不吉利。
“公子說得是。”淨植也只是附和地應道。這克親按理說是於雙親最不利纔是,怎的雙親好好的,卻是外家遭了殃?淨植纔不信什麼天煞孤星的鬼話。
淨植接着講道:“後來,徐五娘就立了女戶,帶着徐家家產離開了青平,可能也是擔心自己的孩子被青平人排擠吧!”
“那她又爲何回來,還回那傷心地?”趙霽好奇地問道。
“這……僕不知。”
接着就是長久的寂靜。
月東昇,夜幕臨,徐宅。【徐宅:這裡指鬼宅,徐五娘搬進後換了門匾】
“最後,虛玉軒不要進,進着發賣!可記下了?”徐五娘正坐在正堂上訓話。
“是——”
“散了吧!”
音落,婢女、僕從還有婆子都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了。
徐五娘輕嘆了口氣:“平舟,你說我回來的決定正確嗎?”
“姑姑的決定自然是正確的,一切都爲了孟娘。【孟娘:這裡指徐五孃的女兒徐瑛】”平舟說着將一件黑色的斗篷遞過去。
徐五娘一手接過披在身上,左手提着燈籠,右手提着竹籃,悄悄地走向虛玉軒。
徐五娘走進軒中,接着她做着與王婆子一模一樣地動作。三叩首九祭香後她求道:“盈姝娘娘,信女徐萋,爲女徐瑛,求見娘娘……”
俄頃風起,燭火就在這詭風中搖曳,徐萋就跪在臺階上唸唸有詞。
在風中夾帶着的幾絲青煙漸漸凝成了影子。隨着青煙的凝實顯現出一位女娘,她穿着青花蘇緞的曲裾,素着頭只用一根白玉芙蓉簪挽上大半的青絲,餘下的青絲自然地垂落下來。再細細地端看她的相貌。呵!好不驚人,恰似九天玄女下凡塵!那女娘便是盈姝了!
盈姝無奈長太息,她看着跪在臺階上的徐萋說道:“扶柳,【扶柳:這裡指徐萋的小字】吾與汝緣分已盡!汝不該再回青平,回到虛玉!”
徐萋聽到了那深深刻在腦海裡的聲音後激動地微微擡起了頭,卻又不敢仰視。她終於是又見到了那抹熟悉的青色。她不禁淚流滿面!
“唉——”盈姝長嘆道,“吾曾言,女娘之淚且有定數。淚盡,生氣也便盡了。女娘應少流淚的。”
“盈姝娘娘的每一句話扶柳都記得。只是當年一別未曾想到會有再見之日,今日再見一時情不自禁。沒有盈姝娘娘何來今日之扶柳?”徐萋說到動情處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扶柳,當年之事到底巧合太多,汝不該回!”盈姝再次說道。
“盈姝娘娘,扶柳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扶柳身爲人母到底是要爲寶兒打算的。【寶兒:這裡指徐萋之女徐瑛的乳名】”
“汝終究是放不下,既然如此便更不該回,速速回商英,【商英:這裡指商英縣,是徐萋離開青平縣後所定居多年的地方】有汝庇佑,徐瑛此生定衣食無憂,①有何善願之乎?”
盈姝的語氣急迫,話音帶着絲絲勢壓向徐萋。
“盈姝娘娘,扶柳能予寶兒的也就只是衣食無憂,高牀軟枕了!扶柳給予不了寶兒一顆強大的心啊!”
說到此徐萋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
盈姝靜靜地聽着,不語。
“盈姝娘娘,扶柳糊塗啊!扶柳後悔啊!扶柳因一己執念請了個在大戶做過執禮婢女的賈娘子來照顧寶兒。萬萬沒有想到大戶人家的規矩繁重,寶兒她被賈娘子照顧得失了靈性,寶兒如今不過六歲就是滿嘴的禮義廉恥啊!”
徐萋後悔地說道。
“非汝之過,世事如此。徐瑛被在大戶做過的執禮婢女照顧,在世人看來是好的。②汝嘗婆母不則曰汝小家子氣?未雨綢繆在這世事到底是好的吧……”盈姝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眸,看不見她的眼神,她的語氣平淡摸不清深淺。
“什麼女四書?什麼大家禮儀?怕是迷魂湯!怕是蜜糖包裹着的砒霜!我這前半生被它們束縛着,匡套着。我怎麼就忍心讓寶兒再走我走過的路?我真是被迷了心竅!我將賈娘子辭了,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徐萋說到此向着盈姝叩首求道,“但求盈姝娘娘憐憫,扶柳只盼望小女能侍奉在娘娘的左右,就算寶兒只學到娘娘的半分處事之道,那扶柳便是即刻去了也能瞑目啊!求盈姝娘娘憐憫……”
①:你還有什麼好希望的呢?
②:你的婆婆曾經不就說過你小家子氣?嘗,曾經。
“可憐天下父母心!只允徐瑛一人在虛玉軒住下,可記下了?”
“扶柳不敢違背盈姝娘娘的吩咐!”
得到保證後盈姝化作青煙隨風離去。
徐萋也隨後乘着夜色離開了虛玉軒。
翌日寅時,空置了許久的宅子總算是又見了人煙。
徐宅庖廚裡的婆子、婢女正準備着早食。忙忙活活轉眼就到了一個時辰。【在古代一個時辰相當於現代的兩個小時】得了空閒的兩個燒火婆子就開始了閒聊,你一句我一句,說說東家長談談西家短。
“老姐姐,你說主姑怎就買了這不吉利的宅子?【主姑:這裡指徐萋,是對女掌家人的敬稱,姑姑是隻有親信才能稱呼的】虛玉軒不允許進出你說是不是有點事情?還有據說徐家原來就是青平的,只是出了些事……”
說話的婆子姓吳,她是徐萋後招進來的僕婦。吳婆子是青平本地人,倒是聽過不少“鬼宅”的傳說。如今她住進了這“傳奇”的宅子心裡有些毛毛的,有些打怵!
“妹子,別瞎想!劉婆子我可是從青平到商英,再從商英到青平一直追隨主姑的老人了。當年之事,老姐姐我不敢妄言!但是我能給你做個保,當年所有的異事是沒有牽連我們這些無辜的奴僕的。主姑是個有福分還有能力的,跟着主姑走準沒錯兒……”劉婆子的話中不免有些驕傲,有股子前輩教育後來人的味道。
“老姐姐竟是跟着主姑的老人?”
吳婆子驚叫道,隨後吳婆子用用着一臉的皺紋堆起了一個諂媚的笑,“還要多謝老姐姐的提點啊!以後還望老姐姐能多照顧照顧妹子我!”
“好說,好說……”劉婆子笑着應到。
另一個竈臺前三個婢女正圍在一起閒聊。一個叫朱七,她也是跟劉婆子一樣,是跟着徐萋的老人。剩下的一個叫三巧,一個叫五翠。這兩個婢女都是徐萋回到青平後買回來的。她們正纏着朱七問東問西。
朱七被三巧和五翠一口一個“朱七姐姐”哄得開心,她就打算提點下她們
朱七開始講三個人的命運:“你們可知道原來還有三個人是和我一起進徐家的?”
三巧和五翠一齊搖了搖頭。
“對了,你們是後來的啊!唉——”朱七嘆了口氣繼續講到,“她們一個叫黃月,一個叫青流,一個叫紫火。當年徐宅……呃,發生了很多事情。於是主姑打算離開青平。主姑仁慈,憐惜我們這些做奴僕的不願離開家鄉所以主姑給了我們兩種選擇。一是追隨她,二是那着賣身契再到管家那裡領十吊錢離開。十吊錢在當時娶妻當聘禮亦或者嫁人當嫁妝都是很有面子的。”
“那姐姐怎麼不留在青平?姐姐不是青平人?”說話的是三巧,三巧是個機靈的,將朱七捧得最開心的就是三巧了。
“如果是你,在當時會如何選擇?”
朱七問道。
“當然是留在青平,畢竟故土難離。何況還有十吊錢作嫁妝,體體面面地嫁到一戶老實人家做正頭娘子不好嗎?【正頭娘子:這裡指平民人家聘的正妻】”
三巧理所當然地答道。
朱七聞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三巧接着又繼續說道:“選擇追隨主姑大概就是我一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你們可知主姑身邊有三位姐姐侍奉?”
“知道知道!她們是和風姐姐,和雨姐姐還有平舟姐姐!”三巧搶着答道。
“和風姐姐掌妝,和雨姐姐掌衣,平舟姐姐貼身侍候。”
“那位平舟姐姐的名字怎麼不同於和風姐姐與和雨姐姐?”這一次發問的是心思細膩的五翠。
“那是因爲平波姐姐與平聲姐姐兩人早滿了十八,嫁給了主姑家的掌櫃。和風姐姐與和雨姐姐是主姑後提拔的。”朱七解釋道。
“平舟姐姐可是自梳女?”【自梳女:這裡指自己將頭髮像已婚婦一樣盤起,以示終身不嫁,死後稱淨女】五翠接着問道。
朱七搖了搖頭說道“平舟姐姐是嫁過一次的。”
“那平舟姐姐的夫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那人就不是個東西,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說到這裡朱七是怒目圓睜。
三巧疑惑地問道:“怎麼個禽獸法?平舟姐姐怎就嫁了個禽獸?”
朱七又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到此爲止。後來是主姑做主,平舟姐姐才與那人和離,脫離了苦海!我要說的就是有人做主和沒人做主到底是不一樣的。”
三巧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說亦不可知,也就沒有再追問。
倒是五翠感慨道:“主姑真是位仁慈善良的大好人!”
“可不是?”朱七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就好像誇的是她一樣。
朱七接着卻又惋惜地說道:“可憐了黃月、青流和紫火,沒人做主落得個淒涼下場。
“三個姐姐發生了什麼事?”三巧順着朱七的話問道。
“一言難盡……”朱七幽幽嘆了口氣。
“黃月她本姓萬,原名二英。萬家是個老實本分的耕家,本也算過得去。雖然不富裕但是也可溫飽。只是有那麼一年蝗蟲來了,地裡的莊稼遭了秧,村裡鬧起饑荒,於是黃月被賣給了徐家換糧。”朱七講了黃月被賣進徐家的原因。
朱七頓了頓又接着講道:“黃月在女娘中行二,她上面還有個大姐叫萬大英。黃月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叫長富,一個叫長貴。萬長富娶妻是在萬大英出嫁後,黃月回到了萬家,萬長貴的婚事也就有了着落。黃月出嫁後,單了許多年的萬長貴終於是娶上了親,不過這也是老套路了,村裡人家都是這麼做的……”
朱七有點低落,她其實是跟黃月一個村的,她是因爲大哥娶親才被賣“徐家”換聘禮。朱七從小就是個機靈有主意的。她知道在家裡她可有可無,她也知道她不能跟大哥比,她更知道要對她弟弟“親”。她能被阿孃誇小棉襖,她也能被阿爹誇貼心,她贏得了家裡人的喜愛。但是那又如何?她還是要被賣出去的,因爲她是女娘,不能傳家,她再懂事也比不上大哥和小弟!
“黃月姐姐的夫郎是個怎樣的人?”
三巧問道。
“他是個勤快的,老實本分的,也很有能力,就是跛了腳,二十多才靠着昂貴的聘禮娶了黃月。”朱七面無表情地說着,也不知是看好,還是不看好。
“什麼?黃月姐姐就這樣嫁給了一個跛子?”三巧驚道。
“呵!誰讓女娘是要歸他家的,一個外人嘛!”三巧冷笑些說道。
三巧有些難受,隨後她堅定地說道“那我將來還是要找個我認識的,知根知底的人!”
五翠漲紅了臉說道:“那怎麼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七對她們兩人的話也不多加評價,她繼續講道:“我與她們三人是一同進得徐宅,亦同在庖廚掌火。我們一起長大,情誼自是不同尋常。所以我一回青平最先打聽的就是她們三個的消息了啊!只是一個比一個……”
“青流姐姐又怎麼了呢?”三巧問道。
“青流姐姐過得可還幸福?”五翠的杏眼中閃爍着希望的光,她真心希望青流姐姐能過得好,要一個比一個過得更好啊……
“黃月她大概算是幸福的吧……她男人還是有些手藝的,生活也是越過越有奔頭,再加上她三年抱兩,也算是兒女雙全了。青流她是我們姐妹四人中長得最好的了啊,只可惜福薄命淺……”說起青流,朱七的神色滿是哀傷。
“福薄命淺,莫不是?”三巧驚訝地捂住了嘴,她的眼睛睜得老大,滿是不可思議。
五翠更是不忍再繼續聽朱七講下去。
“青流本姓莫,名小英。青流的父母早故,留她與她大哥相依爲命。莫家大哥是個憨厚的好人,就是耳根子有點軟。莫家大嫂是個刻薄性子,早就看青流這個小姑不順眼了。於是荒年青流就被賣到徐家了。”朱七開始徐徐講述。
“那後來呢?莫家大嫂那麼刻薄,青流姐姐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三巧追問道。
“羊入虎口?形容的倒也貼切。莫張氏那個毒婦竟欲逼良爲娼!【莫張氏:這裡指的就是莫家大嫂,她原姓張,嫁到夫家后冠以夫姓,遂稱莫張氏】”朱七的語調上揚,眼中的憤怒的火花就快要化實而燃起。
“莫張氏真是個毒婦,她就不怕果報?【果報:指因果報應,即宿世種善因,今生得善果,爲惡則得惡報】”這次說話的是一直安靜聽着的五翠,她的小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她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卻不知力該向何處使。
“那大概是惡到極致,小鬼也怕吧!但是到了地下總是要清算的!”朱七感慨道。
“對,莫張氏那個毒婦一定會遭到報應的!”五翠感慨道。
“那莫家大哥就沒有錯嗎?”三巧另闢蹊徑地問道
“呵呵……”朱七的目光很深邃,只是笑笑不說話。
五翠也不接話,她只是感慨道:“到底是人死不能復生,可憐了青流姐姐。”
“是啊,可惜!只是‘長嫂如母’村裡人那裡會管家務事的?就是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青流她最後是被人在村邊的小河裡被發現的,那時候桃李年華。【桃李年華:女子二十歲】死的也好,死的也好啊!到底是清清白白地走……”
朱七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她想起了紫火那雙麻木的眼睛,以及她用平淡地語氣說出來的令人沉重悲痛的話。
“早就回不去了,朱七姐且珍重!”這是紫火的無奈,也是對朱七真摯的祝福。
朱七想要贖紫火離開那魔窟,紫火卻淒涼地笑了,她笑得很大聲,笑得淚流滿面。紫火用她那樹皮一樣粗糙的手撫摸臉頰,她感受到了手上的溼潤,她不可思議地說道:“原來,我的淚還沒有流盡嗎?”
“我姓什麼?叫什麼名?忘記了,都忘記了!紫火是誰啊?有點熟悉。但我是流鶯七,好人家的名字我那配擁有呢?莫污了好名,莫污好名……我叫流鶯七,客人們都是這麼叫的。我還有六個姐姐,只是大姐和二姐都去享福了,三姐和四姐是去年冬走的,她們笑得多幸福!五姐和六姐也快要受盡苦難了,要苦盡甘來了!只是我呢?”紫火好像已經受夠了,她的精神就在崩潰邊緣。
“我到底還要這樣似人非人地活多久?可憐的小八和小九,要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等着!小十的淚怎麼還是那麼豐盈?不過遲早啊,遲早!遲早要像我一樣……”這段瘋癲的話是紫火留給朱七最後的話語了。紫火比她五姐和六姐先等到了,她先到了極樂世界!
徐萋帶着平舟開始熟悉徐宅,路過廚房時聽到朱七幾個的閒聊。她蛾眉輕蹙,頗有感觸地說道:“世事總是對女子多有不公,世人亦對女子多加苛責。若是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那就真是孤單可憐了!”
“姑姑所言甚是!只可惜青流欲掙脫卻無力。有的女娘在矇昧中渾渾噩噩地過活一輩子,也就算過去了,有的女娘清醒了卻無力掙脫命運,那纔是真正的孤單可憐吧!”平舟亦若有所感地說道。
“這話但也不錯。或許有的女娘就寧願活在清醒的痛苦中?”徐萋反問道。
“倒是婢子考慮不周了。也不知最後的紫火到底如何?”平舟很想知道紫火的結局。
“那就不妨聽下去。”徐萋也很想知道最後一個女娘的結局。
朱七深陷在回憶中也沒有再往下講。
三巧着急地大聲問道:“朱七姐姐,紫火姐姐到底怎麼了?”
朱七被這聲詢問打斷了回憶,她回過神來只說了一句話結尾:“紫火被賣進了最下等的窯子做流鶯,最後她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女娘的一生是真的辛苦。”平舟聽到了紫火的結局後,又覺得青流是幸運的了,至少她得償所願,哪怕清醒一刻也不枉此生!
“是啊……”徐萋感慨完又繼續帶着平舟熟悉徐宅。
在路上,徐萋突然問道:“平舟,你真的決定好不再嫁人了?
平舟毫不猶豫地答道:“嫁過一次也夠了。能夠侍候在姑姑左右便是婢子此生之最幸!”
“如此也好——”
不知不覺,徐萋已經帶着平舟走了大半圈,來到了擷芳閣。
守院婢女見到徐萋連忙行禮並高聲道:“主姑萬福!”
與此同時,徐瑛身邊的婢女祈樂迎了出來,恭敬地行禮並唱着吉祥話:“主姑萬福,萬福攸同。”
“姑娘可在?”徐萋問道。
祈樂回稟道:“姑娘早早便去榮生院請安了,至今未歸,想來應該還在榮生院等着呢!”
“姑娘是什麼時候去的?”徐萋接着問道。
“卯時三刻。”
祈樂答道。
接着徐萋看了眼日頭,又看了眼平舟。平舟心領神會地說道“現在是辰時,剛過一刻。”
“去喊姑娘回來,我就在這裡等!”徐萋說着走進徐瑛的小閣,坐在會客外室的主位上。她一邊等一邊用手輕釦着桌面。
祈安用木託端着一壺“碧螺春”,輕聲慢步地走着。外室只能聽見徐萋用手輕釦桌面的聲音,祈安能感覺到她的心臟正隨着那韻律緊張地跳動。
平舟能感覺到祈安的忐忑與緊張,於是她主動接過了木託及木託上的“碧螺春”。平舟用眼神示意她退下,祈安如蒙大赦。她感激地看了眼平舟後,用更輕的腳步退下了。
“姑姑,喝茶潤潤嗓吧!”平舟一邊說一邊替徐萋沏了杯茶。
徐萋接過茶杯,先是嗅了嗅茶香,然後小酌一口。
就在這時,徐瑛回來了。
徐瑛邁着若蓮小步,趨庭,進閣樓。徐瑛的後面跟着祈康和去喊她回來的祈樂。
徐瑛見徐萋正欲行大禮告錯,但是她的膝蓋剛剛彎曲就被平舟扶起。
平舟說道:“姑娘這是做什麼?姑娘純孝,姑姑喜還來不及又哪裡會怪罪?姑姑來可是又正事的,姑娘不妨坐下聽?”
徐瑛看見徐萋點了點頭,才坐在次位上。
徐萋見徐瑛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知從何處又鑽出了火氣。她心想:如此這般,徐家的家業要如何傳給她?就算是招了贅婿,這諾大的商行是否仍就姓徐還是兩說啊……
徐萋愁,卻又不知如何改變徐瑛。但願盈姝娘娘能夠讓徐瑛成爲一名合格的掌家人,不求她開拓,但求她能夠守成!
徐瑛懦弱的性格到底是有徐萋的一份錯才造就的。徐萋當年帶着家業到商英,幾乎是天天夜不能寐,她正忙着和商英本地的商人鬥法呢!
徐家沒人主持中饋,這麼一疏忽,後買來的奴僕難免心大,奴大則欺主,徐瑛幼小的心靈上留下傷痕可是不小。
徐萋是後來從徐瑛的舉止言行中發現了端倪,而在她發賣了不聽話的奴僕後就請了賈娘子來教養徐瑛。她覺的徐瑛需要一位女性長輩的教導,在外奔波的她做不到。儒禮的小心謹慎可謂是合到了徐瑛心坎裡。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徐瑛。
徐萋有過,所以她回來了,她要爲她的女兒鋪路。
徐萋開口說道:“孟娘,今你已有六歲,是時候啓蒙了。我求了位夫子來教導你,夫子的性情可能有些怪,但卻爲你的良師。你要聽從夫子之言,知道了嗎?”
徐瑛順從地答道:“一切由阿母做主。瑛定從師訓,莫不敢違。”
徐萋點了點頭,接着說道:“自今日起,你就要搬到虛玉軒去住了,虛玉軒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你要照顧好自己,你身邊的祈樂,祈安和祈康我就帶走了……”
徐瑛有些不明所以,到仍舊順從地應了下來。
徐萋看着徐瑛不明所以的樣子有些心疼,她才六歲。但是徐萋必須狠下心來,徐瑛是徐家未來的掌家人,她是要掌舵的人……
徐萋在徐瑛面前一直是位嚴母的形象,她希望能夠潛移默化地影響徐瑛,她希望能夠樹立一個堅強的形象引導徐瑛,只是她做得有些失敗……
徐萋離開主位,站起來,走向徐瑛,第一次擁抱了徐瑛。徐萋輕聲說道:“寶兒,阿母知道你疑惑,你不解,但是勿疑勿問,阿母是不會害你的,永遠不會!寶兒,你就是阿母的一切!寶兒,你要聽夫子的話……”
徐萋的瑣碎的唸叨讓徐瑛有些發怔,但她心裡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原來母親的懷抱這麼溫暖……
母女二人溫情脈脈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天氣開始轉涼了,黑夜也來得早了些。徐萋一個人躺在虛玉軒的牀上。沒有祈樂守夜,也沒有祈康給她講一些小故事,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徐瑛將被褥提了起來,想了想又覺得不太符合禮儀,遂放下。
忽然她聽到了“吱——”的一聲,那是房門推開的聲音,是誰進來了?徐瑛有些害怕,她也不顧什麼睡儀了,她將被褥提起蓋過頭頂並將自己縮成了一團。來者一襲青衫,正是盈姝了。盈姝看見牀角一動不動的一小團,不禁抿嘴一樂,到底還是個孩子。
盈姝柔聲喚道:“徐瑛——”
徐瑛聽到有聲音在叫她。聽聲音該是一名溫柔的女娘,但是她並不熟悉那聲音。
徐瑛害怕卻又有些好奇,那聲音真好聽,她好像知道那女娘是長得什麼樣子。到底是徐瑛的好奇心佔了上風。徐瑛對自己說:“只看一眼,就一眼……”
隨後嚴嚴實實裹着的被褥翹起了一個小角,只望一眼,便驚豔到了徐瑛。徐瑛不知道太多的形容詞,她就覺得她眼前的女娘就好像祈康故事裡的仙女,好感來的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徐瑛的害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小聲地,試探地問道:“夫子?”盈姝沒有否認,她說道:“穿戴好,今晚便是第一課。”
徐瑛聞言乖巧地穿戴好隨盈姝走出虛玉軒。盈姝就這樣帶着徐瑛一個院落接着一個院落地逛。
“汝之家,汝當熟之”盈姝說道。
“是!”徐瑛恭敬地應道,並將其記在心裡。
由於徐家的主子少,遂多雜役婢女。雜役婢女羣居在葛奴院,人多則口雜。這個時候也就葛奴院的幾間屋還亮着燈,幾個婢女圍坐一圈,你講一句,我插一句。
“你說主姑怎麼就讓姑娘一個人住在虛玉軒?”
“對啊,主姑就一個姑娘,怎麼能捨得下姑娘?沒人服侍,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院子裡……”
“我看啊,是姑娘觸怒了主姑。”
“怎麼,你知道些內情?”
“不敢說。”
“別呀,說說,出了這屋子還有誰能聽見不成?”
“就是就是,講來聽聽!”
“那你們可別說出去。”
“肯定不往外傳!”
“快說快說!”
“你們看啊,主姑辛辛苦苦撐起了徐家,但是姑娘怎麼看都像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弟弟是在劉掌櫃手下做事情的。我弟偷偷告訴掌櫃好像對姑娘的評價不高。主姑在外是喊東家的,但姑娘就是姑娘,劉掌櫃覺的姑娘擔不起少東家的名!”
“是了,姑娘的性子未免太綿軟了些,要是有兄弟幫襯也罷,可姑娘是徐家的獨苗苗,將來肯定是要招婿掌業的!唉,姑娘是個好姑娘就是挑不起少東家的擔子!”
“嘖嘖,照這樣看,也不知些偌大的家業便宜了那個小子。”
盈姝帶着徐瑛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葛奴院,着帶着她走遍了宅中的每一個角落。徐瑛還聽到了更多以前她聽不到的話。
徐瑛聽到了奴僕對母親的尊敬,也聽到了奴僕對她的不信任和不看好,她還聽到了奴僕的忐忑和對前途的擔憂,以及一些奴僕的小心思。
“夫子,我不是個合格的少東家……”徐瑛沮喪地承認到,但同時她的眼中燃起了一種火苗,這種火苗叫不甘,也叫野心。
徐瑛對盈長揖一禮道:“請夫子教瑛,瑛想成爲一名合格的少東家。”
盈姝笑曰:“善!今日課畢,汝早歇息!”
“是!”徐瑛對着盈姝作揖別了!
翌日,盈姝走在青平的街上,她左手打着一把油紙傘,右手牽着小徐瑛。
徐瑛不是第一次上街,但卻是第一次沒有奴僕圍繞着上街。徐瑛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孩子活潑的天性好像被激發了。
徐瑛路過街邊賣糖人的小攤時,她的目光就聚在那些個千奇百怪的糖人上,眼中滿是渴望。
盈姝感受到了徐瑛頓住地腳步,於是她低聲問道:“汝欲其?”
徐瑛的眼中劃過掙扎,可是賈姨說不能吃外面小攤上的東西,但是看上去真的很好吃的樣子……
徐瑛仔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盈姝不語,帶着徐瑛繼續往前走,她們又路過了賣糖葫蘆的小攤。
小攤前圍了許多小童,小童的長輩就跟在他們後面溺寵地看着自家娃。賣糖葫蘆的老漢姓劉,他的手藝的祖傳的,所以他家的小生意很是紅火,常常是早早賣完收攤。
徐瑛只是聽說過糖葫蘆卻沒有吃過,聽祈康說,糖葫蘆是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好吃。徐瑛看着鮮紅欲滴的糖葫蘆心裡癢癢的,但她卻沒有勇氣開口。
盈姝再次停了下來,並問道:“汝欲其?”
“夫子……”徐瑛聲如蚊蟻,猶猶豫豫地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盈姝回以微笑,帶着徐瑛繼續向前走。徐瑛就這樣錯過了賣糖葫蘆的小攤。
盈姝帶着徐瑛一直逛到了太陽落山。中途,她帶着徐瑛到宴賓樓吃午食,休息了一會兒,過了午時才繼續逛下去。
盈姝帶着徐瑛往回走,再次路過劉老漢的攤位時,糖葫蘆早已賣完。徐瑛失神地看着劉老漢收攤。滿滿的遺憾在她的心中蔓延,其中還夾雜着一絲後悔,一絲難過,她想着逛回來時再買的,那時候她一定會鼓起勇氣說的!
“悔乎?”盈姝問道。
“還好……”徐瑛語氣如平常一般,卻不知臉上的失望早已出賣了她。
“失之永不再來,執汝欲之!①”盈姝教育道。
“是,謹受教!”
徐瑛若有所悟,也不那麼遺憾了。以後,她一定會果斷地抓住她想要的!
回來的路上徐瑛聽到了一戶人家吵架。聽着那戶人家的男主人的叫罵,徐瑛疑惑地問到:“夫子,什麼是三從四德?”
“三從四德啊……”盈姝腦海裡記憶的大門好像又推開了一點,誰好像說過些什麼的,“三從指未嫁從父,即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指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汝聞已兮,勿用費心識之。②”
“爲什麼?”徐瑛有些疑惑,賈姨走了,雖然賈姨沒教過,但是賈姨天天都在她耳邊唸叨,女娘一定要恭順,要謹記三從四德。
“爲什麼?呵呵,所謂三從四德就是那些個虛僞道學家的套子,汝若深信不疑。就只管等着被套死吧!”盈姝重複道。是重複沒錯了,好像有個人這樣教過她,那人是誰呢?盈姝在朦朧的記憶中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臉。
“瑛記下了。”徐瑛還是不懂爲什麼夫子和賈姨教的不一樣,但是她還是聽夫子的話吧!畢竟阿母叮囑過她要停夫子的話,而且夫子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①:錯過的永遠不會再回來,抓住你想要的。
②:你聽過就算了吧,不用費心思去記它。
回到了徐宅,盈姝給徐瑛佈置了一份作業就消失了。
徐瑛坐在牀邊開始回憶宴賓樓,夫子給她佈置了一份作業:用四個字概括宴賓樓給她留下最深印象的三個人。
宴賓樓是青平最紅火的酒樓之一了。那裡的小二李看見夫子領她進來是很驚訝,但是他臉上的笑容沒變。
夫子只點了一人份的餐食,小二李向後廚吆喝後就又笑容可掬地迎接新客人了。給她和夫子添茶的是小二王。小二王板着一張臉說教道:“娘子不要孤身帶着小娘子出來吃飯,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清譽毀了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小二王的一番說教將徐萋遊玩一天的好心情都弄沒了。夫子沒有搭話,只是笑了笑。
徐萋慢慢地吃着,後來小二王不知道爲什麼被掌櫃教訓了一頓。
“多管閒事!你還管上癮了不是?”掌櫃的嗓門很大,吸引了好事兒者的目光。
掌櫃好像被目光盯着很不舒服,揪着小二王的耳朵往後廚走。
食客甲:“呦~小二王這是又被訓了?”
食客乙:“活該被訓,多管閒事的傢伙。”
食客丙:“這麼激動,是不是被管過閒事?”
食客乙:“去!吃都讀不住你那張娘們似得破嘴!”
“嘿嘿……”食客甲和食客丙鬨笑着。
徐瑛又想了想決定就用“多管閒事”來評價小二王。
徐瑛繼續回憶。
在小二王被掌櫃教訓這件事後,宴賓樓又來了位新客。新客是位錦衣公子,後面跟着他的書童。
錦衣公子倒是豪氣的很:“小二,上招牌菜,老四樣!”
這位錦衣公子到是位熟客。小二李臉上掛着招牌笑容迎上前:“劉公子能來小店做客,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啊!小店最近又出了個新菜‘熗三鮮’,吃過的客人都說好,您看看……”
“那就來一份!”劉公子完全對得起他穿的錦衣,一個人要了五樣菜,好不奢華!
“好嘞!招牌四樣外加上一份熗三鮮!”小二李大聲地向後廚吆喝,“劉公子,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劉公子擺了擺手,他身後的書童手拿着幾錢碎銀給小二李。
小二李的笑容更深了:“需要您招呼,吃好!”
“呦!這不是劉兄嗎?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說話的是後進的張公子。劉公子與張公子是同窗,在同一個書院讀書。
“張兄好興致,相比張伯父佈置的作業,張兄早已完成。”劉公子的臉上掛着虛僞的笑。
“慚愧!慚愧!家父就我一個兒子我卻這麼不爭氣,沒完成作業,慚愧啊慚愧!劉兄,這正中午的,我的五臟廟可還空着呢,我就先去雅間了!”
“慢走,張兄!”
小二李領着張公子走向二樓的雅間。張公子的書童比劉公子的書童更大方,小二李掂了掂重量,笑得更諂媚了。
徐瑛將“奢侈虛僞”四個字給了劉公子,又將“八面玲瓏”四個字給了小二李。完成了作業,徐瑛決定休息了。她對明天的課很是期待,但是她更期待夫子會怎麼評價她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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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選擇造成了不同結果。同一個十字路口,同一個你,不同的選擇,你選擇向右去銀行取錢,焉知你一個你不會向左去餐館吃飯?選擇產生的那一刻,世界就照了一面鏡子,向前的你要去醫院,鏡子裡的世界中你要向後回家,一個平行世界就是如此簡單地誕生。
金河系,藍星,華夏國,一不知名的小縣城還在正常地運轉。學生正常地上學,大人正常地上班。
馮笙是正常上學中的一員,她正是高三學子一枚,感覺天天都壓力爆棚,有種想跳樓的衝動。
好吧,大多數時候都只是想想,畢竟她母親就她這麼一個女兒,而她的父親在十年前出車禍意外去世了。
馮笙如往常般上學,但是今天學校的氛圍卻不同往常。
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咬耳朵,聲音很低。
馮笙好奇地問她同桌王佳:“王佳,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氣氛如此詭異?”
王佳一臉驚訝道:“你不知道嗎?”
馮笙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了啊?”
王佳看她神情不似作僞,才瞭然道:“也對,畢竟你可一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我跟你講,昨天有一個女生跳樓啦!跳樓的女生好像是高三七班的”
“什麼?”馮笙十分的震驚,接着她詢問道,“因爲什麼啊?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
王佳一臉惋惜地說道:“不是,聽說是感情上的問題。嘖嘖,爲了一個渣男,不值啊,不值!”
馮笙好奇地問道:“感情問題?那男的劈腿了?”
王佳回答道:“可不是?跳樓的女同學,她男友不止劈了一條腿呢。聽說她男友追她時可浪漫了,她原本以爲自己是男友的唯一,卻沒想到她只是她男友池塘裡的一條上鉤的魚。聽說,那位女同學性格上有些驕傲,一直也是順風順水,還有點玻璃心,感覺接受不了,就砰——決心一死了之了。你知道跳樓的女生是在哪裡跳樓的嗎?”
“嘶——”馮笙深吸一口氣還想再追問些什麼,但是此時上課鈴卻響了起來。聽到一半真是難受啊。馮笙心底癢得很,她有一種完整強迫症啊!
每天忙碌的學習又開始了。第一節課後馮笙沒有機會問,因爲老師壓堂了。好吧,都高三了,這很正常!
第一節課終於下課後,第二節課又開始上課了。高三學子不配擁有課間。
終於到了午休時間。馮笙和王佳一起去食堂吃午飯。
兩人打好了飯,找好了位置坐了下來,開始邊吃邊聊。
馮笙迫不及待地問道:“那女生在哪裡跳的樓啊?”
王佳的眼睛轉了一圈,然後小聲地對她說:“聽說是從女寢4
號樓704的陽臺跳下去的。”
“那現在704寢的其他女生是不是都要求換寢室了?”
“想知道?”王佳一臉蠱惑地問道。
馮笙立刻警覺起來,她問道:“你想幹嘛?”
王佳從馮笙的對面走了過來,坐在馮笙身邊,她自然而然的地抱上了馮笙的胳膊,讓馮笙無法逃脫。王佳的頭也靠在了馮笙的肩膀上,她一邊搖着馮笙的胳膊,一邊求道:“馮笙,我們去704寢看看呀!”
馮笙拒絕道:“不要,剛死過人的地方多瘮得慌啊!”
王佳加大了搖擺度繼續求道:“走嘛,走嘛,我們去看看呀!你難道不好奇嗎?笙笙,小笙笙,笙笙笙笙——”
最後馮笙向王佳投降了。她們兩人來到了4號樓前。
王佳面不改色地向寢室阿姨扯了個謊:“阿姨,我是704寢的,我有一件貴重物品落在寢室了,想借一下鑰匙去取回來。”
寢室阿姨一聽是704寢的臉色一白,也沒懷疑,那寢室不吉利呦,誰能沒事閒的找晦氣?
寢室阿姨將要是交給王佳,然後叮囑道:“怎麼丟三落四的呀!這次好好找找,將東西都取回來,然後就別再回來了,704寢陰森森,涼颼颼的呦!”
“唉,好的!”王佳態度良好地應承道。
期間馮笙是一直盯着王佳看,眼睛裡的信息十分明顯:你竟然如此熟練,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王佳!
王佳向她挑了挑眉,得意的神色讓馮笙有點嫌棄。合着滿嘴跑火車,還挺讓人驕傲的嘍?
王佳又給了馮笙一個眼神,讓她去自己體會。
馮笙秒懂,那眼神就是我驕傲,我自豪!
馮笙和王佳爬完了七層樓後,站到了704寢門前。她們很明顯就能感覺一種陰冷的氣息。
王佳碰了碰門把手,感覺有些凍手。
“馮笙,你說那位跳樓的女同學的魂不會還在吧!”王佳有些害怕了。
馮笙篤定地說道:“不會的,我們都是紅旗下的五好青年,什麼神啊,鬼啊都是假的!放寬心,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說着,馮笙就握住了門把手,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冰,有點不正常的冰,一股陰冷的氣息往她握着門把手的右手凝聚。
馮笙在心底默唸二十四字箴言,然後毫不猶豫的推開了704寢的大門。
當馮笙和王佳進入704寢後,突然從陽臺吹來一陣陰風。
“砰——”
門關上了。
王佳有些後悔,有些害怕,她緊緊地抱住馮笙的胳膊,然後說道:“馮笙,有鬼,肯定有鬼啊。我有一個朋友就是704寢的,她說在那個女同學死後她總能在寢室看到那個女同學的影子,然後寢室裡的其他女生都覺得的寢室的溫度跟其他寢室不同。”
“然後704寢的女生就搬了出來。我本來以爲是假的,是704寢的女生覺得寢室晦氣,是她們在自己嚇自己呢。怎麼辦啊?馮笙,我感覺好冷啊!”
馮笙一邊用手去安撫惶恐的王佳,一邊看向陽臺大開的窗。這窗開的詭異啊!她絕不相信,704寢的女生走走之前沒有關好門窗。
馮笙也有點緊張起來了,她緊緊地盯着大開的那扇窗。
就在這是一個穿着校服的模糊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那女生就這樣坐在窗邊,雙腿在樓外搖晃,女生慢慢地回過了頭,與此同時一個女聲在她的耳邊響起:“你是在看我嗎?”
馮笙嚇了一跳,她對身邊的王佳問道:“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沒……沒沒有,但是我感覺更冷了。”王佳已經被嚇得有些顫抖了,“馮笙,你是聽到什麼了嗎?是她嗎?是她吧,一定是她!”
王佳的情緒有些激動,她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這時她終於發現馮笙的目光一直鎖定在一處。這次她也看見了,她看見了同樣的一個穿着校服,身影有些模糊的女生。
“啊——”王佳忍不住尖叫起來。
但是奇怪的是如此尖利的喊叫聲卻沒有七層的其他寢室的同學進來看看。
“我看到她了,我看到她了。怎麼辦馮笙,怎麼辦啊?我看到她了……”王佳反覆的強調,她有些被嚇壞了。
“我也看到她了,沒事兒的,會沒事兒的。”馮笙安慰着王佳,其實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這時候那個模糊的身影向她們飄了過來。
王佳也聽到聲音了,她和馮笙聽到了同一個問題:“你愛過你一個人嗎?你願意爲那個人去死嗎?”
“馮笙,是她在說話吧?她問我‘愛過一個人嗎,願意爲那個人去死嗎?’我該怎麼回答啊?”王佳有些六神無主,她只能將看似鎮定的馮笙當做最後一根稻草緊緊抓住。
馮笙也很緊張,畢竟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學生,但是情況很危機,容不得她不冷靜。首先這隻鬼問她們的是同一個問題,其次,這隻鬼大概就是因情跳樓自殺的那個女同學變成的,最後是這起靈異事件是否是可解的?
馮笙的大腦在運轉,這是一隻什麼樣的鬼?是可交流的嗎?還是隻有按照一定規矩才能殺人?又或者,無論她們回答了什麼都是一條死路?
馮笙對王佳說道:“聽我說,我們一起慢慢地向後退,看看門可不可以打開”
“好……好,一起!”
馮笙和王佳正對着女鬼,慢慢地挪動腳步。
她們的身體貼緊了門,馮笙將手背到身後去,嘗試大開門,但是她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馮笙向王佳搖了搖頭,表示門打不開。
王佳的臉上充滿了絕望,她瘋狂地轉動門把手,但是,大門就是打不開。
王佳垂下了頭,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然後神經質地開始碎碎念:“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已經是退無退路了馮笙只能是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解決。首先要確定這隻鬼是否可以交流。她有一個想法,但是她對跳樓慘劇發生的一切並不清楚,或許王佳能知道的更多些。
馮笙焦急地問王佳:“王佳,你還記得那個她是因爲哪個男生跳樓的嗎?那個男生叫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王佳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一個安逸生活的十多年的普通女高中生見到了鬼,真實的情緒絕對不是獵奇,而是極致的恐慌。
馮笙的雙手扶起王佳低垂的頭,迫使王佳的眼睛和她對視,然後她問道:“王佳,你相信我嗎?”
王佳與馮笙平靜的雙眸對視着,好像那麼一瞬間,她因爲恐慌而劇烈跳動的心臟,慢了下來。
王佳回答道:“我,我相信你。”
馮笙鬆了口氣,王佳總算是能正常思考了,她接着問道:“聽着,王佳,那個男生的名字對我們很重要,說不定就是破局的關鍵,你冷靜下來,不要急,慢慢地想。你,是否,在某個地點的某個時間段,聽某個人提到過那個男生的名字。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
語言是一種力量,尤其是在這樣一種特殊的背景下。馮笙的語言雖然樸實但確實是給了王佳一種支撐,一種力量。
王佳努力的回憶:“在班級裡?不對,是在走廊上,有一個長頭髮,將馬尾扎的高高的女生,她好像是高三七班的,她在和身邊一個短髮的女生討論,有一個名字,是了,那男生叫唐澤!”
馮笙將目光鎖定在那個模糊身影上,當王佳說出“唐澤”這個名字後,身影有些搖晃,房間裡的陰氣更重了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房間的溫度至少下降了五攝氏度。
女鬼的情緒被挑動了起來,馮笙判斷,女鬼是有自己的喜惡的,可以思考,並且記得生前事。
房間的溫度持續下降,馮笙注意到女鬼的其他部位越來越模糊,只有一雙手是越來越清晰。那是一雙蒼白的,纖細的手。
只見那雙看起來並不是很有力量的手向她們的方向去襲擊。
“不好!”馮笙感覺不妙,這個名字好像激怒女鬼了,這是她的過失。
一隻手向馮笙襲來,一隻手追着王佳而去。
馮笙擋在了王佳身前,這是她的過失,她絕不能讓王佳因她而死。
就這樣,兩隻手一起掐向馮笙。
王佳則是躲在馮笙的後面大哭,她的情緒徹底崩潰了,她的手緊緊地攥住馮笙的衣角,她也只能如此傳遞給馮笙力量了。她好害怕,害怕馮笙死了,害怕只剩下她一人面對女鬼,更害怕她們誰都逃不掉。
沒到最後一刻,馮笙並不打算放棄,但是她則被驚到了,她現在的腦子裡是一團亂。這樣下去不行,她必須冷靜下來!
馮笙爲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一直在默唸: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就是幻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必須是幻覺……
馮笙感覺腦袋要爆炸,她的額頭是越來越熱,像是在發燒。在陰冷的房間裡,汗珠卻是不停地從馮笙的額頭滑落。
女鬼的手就這樣掐在了馮笙的脖子上,女鬼一用力,兩隻手卻是穿過了馮笙的脖子,交叉在了一起。
馮笙和女鬼都驚呆了。王佳沒有感受到馮笙的掙扎,她鼓起勇氣擡頭一看,也是驚呆了。
也就在這時,門開了。
打開大門的是一名頭戴鴨舌帽,並壓低了帽檐的神秘男性。
馮笙受慣力,向後移了一步。
馮笙和王佳都一臉驚喜的看向第三方。
馮笙甚至還有心思去觀察那名闖入者,從他手上的皮膚狀態來看應該是四十多歲,是名大叔。
那名突然闖入的大叔,掃了一眼,情況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甚至不用馮笙和王佳求救,那名大叔就先動手了。
在馮笙的眼睛裡,整個房間突然燃燒起了熊熊大火,而那名女鬼被大火包圍焚燒,女鬼淒厲地慘叫起!來。
王佳確實什麼都沒看見,但是她能感受到房間裡的溫度在上升,逐漸正常了起來。而她聽到女鬼淒厲的慘叫,則是長舒一口氣,她和馮笙得救了。
那名大叔看着女鬼被燒得透明,然後說了一句令馮笙不明所以的話:“人間不歡迎惡客,滾回地獄去吧!”
大叔見女鬼被焚盡後指着王佳說道:“小路,帶這名女同學去做心理疏導”
話剛落,一名面容和藹可親的女性走了進來,答道:“是,胡隊!”
那位路女士臉上掛着親和的笑容,一下子就征服了王佳。
但是王佳還是有些擔心馮笙,她問道:“馮笙她……”
路女士很有經驗,她向王佳承諾,馮笙絕對不會有事,她很快地徹底說服取信了王佳,然後帶着王佳離開了704寢,順便將門關上。
胡大叔自然地拽了一個椅子,然後坐下,放鬆的翹起二郎腿。
馮笙有些緊張,她貼着門站着,手裡緊緊握着門把手。
胡大叔笑着說道:“別那麼緊張,小同學,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馮笙帶着三分緊張三分好奇地問道:“聊些什麼?”
她有種直覺,她將由此接觸到另一個,不爲人知的世界。
胡大叔突然摘下了帽子,他用像鷹一樣銳利的目光盯緊了馮笙,他問道:“聊聊神秘怎麼樣,你相信神秘嗎?”“我,只能選擇相信!不是嗎?”由不得馮笙不信,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雖然曾經她並不相信。
“神秘真的存在嗎?”馮笙並不是很想相信神秘的存在,因爲一但相信,她曾經構築的世界觀會崩塌。只有經歷過驚心動魄的人,才能體會到平穩安逸的生活是多麼可貴。
胡大叔說了一句很唯心的話:“相信即存在,畢竟時代變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你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大概是最糟糕的時代吧!靈異事件不再像曾經一樣只是在全國零星散發,而是呈現爆發趨勢。向你介紹一下,我是高丘縣的官方駐守者胡萊,專門處理高丘縣的靈異事件。我們的存在是爲了守護!”
高丘縣的駐守者?
靈異事件從零星散發到呈現爆發趨勢?
馮笙由此聯想了一個可怕的事實:“每個縣都有駐守者?”
“是的”
胡萊大叔的回答讓馮笙心生寒意。情況已經危機至此了嗎?已經到達全國每個縣都需要駐守的地步了嗎?
原來平靜的大海下早已是暗流涌動!
馮笙想到了一句很應景的話:生活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爲你負重前行!
“爲什麼是我?不是所有經歷靈異事件的人都可以知道真相的吧?王佳真的只是簡單地去做心理疏導的嗎?會有後遺症嗎?”
“我們是官方,又不是什麼野雞組織,放心,你的朋友只是會睡一覺,然後將一切當做是一場噩夢。沒有什麼後遺症,放心吧!至於爲什麼是你?你真的不知道嗎?”胡萊大叔的臉上掛着一抹別走深意的笑容。
我知道?
難道是?
馮笙想到了那發燒一樣的感覺,想到女鬼的雙手直接穿過了她的脖子,也想到了焚盡女鬼的熊熊烈焰!
胡萊大叔見馮笙好像明白了些什麼,然後向她發出了邀請:“小同學,要不要加入我們,加入我們才能瞭解更多哦?不然你就只能去做心理輔導了。加入了殘忍是世界真實就將展現在你眼前,需要給你時間考慮嗎?”
“不用考慮了,我選擇加入。”馮笙沒有什麼可遲疑的,時代已經變了,如果不能與時俱進,那就只能被動地被時代所篩選。
她不想在未來成爲被救的那一員,她想要成爲拯救者,她也想要知道真相!
時代變了,神秘頻發,末日危機近在咫尺,馮笙選擇逆流而上!
胡萊已經預料到了馮笙會選擇加入,但是他對馮笙的果斷很是驚訝:“小同學,很果決啊!有前途!”
“大叔,聽說過嗎?睜開眼睛的人就不會再閉上。”
“沒聽過。我沒聽過沒關係啊,你可以告訴我是誰講的啊?”
馮笙被噎住了,誰會真的在意聽沒聽過,這話是誰講的啊。她哪裡知道這話誰說的。
胡萊好像享受馮笙被噎住表情,胡萊實在是一個充滿惡趣味的隊長!
“魯迅吧!”沒錯如果那句話你不知道是誰說的,就都推給魯迅吧!反正魯迅馬甲多,說過的名言也多。
胡萊也沒有繼續逗馮笙,他給了馮笙一個地點:“小同學,週日下午三點,盈河路2271號,繽紛冷飲。進去後說‘點一杯神秘苦澀的涼茶’就可以了。”
“神秘苦澀的涼茶?”馮笙重複了一遍。
胡萊戴上了鴨舌帽,順便壓低了帽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馮笙,然後拍了拍馮笙的肩膀:“小同學,讓讓?”
“啊?好的!”馮笙被下了一跳,然後向左退了一步,讓開了原本被她堵着的大門。
胡萊打了門,在走之前他又重複了一遍:“神秘苦澀的涼茶,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馮笙就這樣看着胡萊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樓梯轉角。
第二天,馮笙在學校看見了王佳。王佳的神色很是平靜,跟平常沒有太大區別,像是沒有經歷過靈異事件一樣。
王佳也看到了馮笙,她開心地向馮笙招了招手。
馮笙走了過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佳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
王佳一臉後怕地跟馮笙說:“馮笙,我昨天做了個特別可怕的噩夢。我夢見一隻女鬼要掐死我。嚇死我了。”
馮笙故作不知地問道:“是嗎?後來呢?你做夢,夢到我了嗎?”
“當然了!我的夢裡怎麼能沒有小笙笙呢!”王佳的表情很是誇張,她看向馮笙的目光裡充滿了小星星,“笙笙,你好棒啊!但是女鬼要抓我,你就像是個英雄一樣擋在了我的面前……”
馮笙面帶微笑,靜靜地聽王佳講她昨晚做的“夢”。
原來心理疏導後就是這樣嗎?將所有的一切當做是一場夢,所有的不合理都會被不自覺地忽視。
……
週日下午三點,盈河路2271號,繽紛冷飲店內。
馮笙在店內環顧了一圈,店內冷冷清清的,也沒有什麼顧客。
不過盈河路本來就不是什麼繁華的路段,距離校區還遠,而冷飲往往是最受學生追捧的。店裡沒什麼客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馮笙走向收銀臺的小姐姐,然後對她說道:“點一杯神秘苦澀的涼茶。”
本來在低頭玩手機小姐姐突然擡起頭,原本懶懶散散的樣子也消失不了,她盯了馮笙有三秒的時間,然後她去關上店門,並在內部上鎖,將停止營業的那面朝向店外。
做完一切後,小姐姐對馮笙說道:“你跟我來。”
馮笙跟着小姐姐走上了二樓。
馮笙感覺有點尷尬,想要找點話題聊:“小姐姐,你叫什麼,我該怎麼稱呼你啊?”
小姐姐頭也不回地答道:“我姓楊,叫楊柳你叫我柳姐就行了。”
“柳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楊柳言簡意賅地回答:“去見胡隊。”
馮笙感覺這位柳姐很是幹練啊!
楊柳帶着馮笙走進一間帶門禁的房間。
“滴——”
楊柳從口袋了拿出門禁,打開了門。
馮笙和楊柳一起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馮笙一眼就在房間裡面看到了胡萊,同時她也看見了,給王佳做心理疏導的路女士。
“這是我們的預備隊員,馮笙!大家鼓掌歡迎啊!”胡萊率先鼓掌歡迎,向房間裡其他人介紹馮笙。
房間裡其他的人都配合地鼓起了掌。
馮笙也不怯場,直接了當的說:“我想要知道更多。”
胡萊問道:“你當然可以知道,但是你需要先登記填表。小路帶她先去登記填表。”
馮笙既不廢話,也不問爲什麼?她就直接了當地跟着路女士去填表路,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則,想了解更多,先要遵守規則。
隊伍裡的一個老隊員向胡萊打探:“新人怎麼樣?”
胡萊給了個模糊的答案:“還不錯。”
那名老隊員並不滿意,追問道:“不錯是怎麼個不錯法啊?”
另一邊,馮笙已經完成了填完大部分內容,接下來只剩下最後一項。
路女士告訴她:“每個隊員都有代號,就像是胡隊的代號的焚焰,你代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