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水縣是距離洪縣的最近鄰縣,所以來自洪縣的災民大多聚集於此。災民們不停地拍打着緊閉的城門,呼喊、求救。
“開門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上官行行好吧。”
衙役們看着越來越多的災民匯聚在一起,他們不停地拍打着城門,城門被災民們拍打得陣陣顫抖,而衙役們的心也跟着一顫一顫的,而城門前的災民卻不是全部,後面還有不知道多少災民涌來。衙役們從白天守到傍晚,親眼看到越來越多災民臉上的表情從苦苦哀求到絕望兇狠,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怎……怎麼辦?”問話的人名叫曹毅,是當地望族的旁系子弟,剛吃了公糧不過三個月,他面壁發白,雙腿發軟,要不是後面還有長官盯着,他早就跑路了。
“是啊,老大,你快想想辦法。”
“這樣下去,他們不會把門給衝破了吧?”
“不……不會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太可怕了,這羣暴民。”
“衙役長趕緊想辦法啊,要不然咱們同僚幾個怕不是……”
曹毅的話就像是一個通風口,一下子打開了所有人的話匣子,所有人頓時議論紛紛,將心裡的不安全部傾吐發泄了出來。
“好了!張一甲,你帶人去搬沙包,堵門!”
“可是衙役長沙包已經都堆上去了。”
“木頭,石塊什麼都好,全部堆上去。這還要我叫你嗎?城破了,你不會想知道你的妻子會遭遇些什麼。”馮衙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的不單單是張一甲,還有其他姓李的姓王的性高衙役們。
“是是是,明白了。”張一甲的腦海中浮現出妻子的臉龐,答應得快,動作更是快。
另一邊,麗水縣衙。縣令早早就收到了浮山堰決堤的信兒跑了,只留下了縣尉和主簿主持大局。
縣尉曹成和主簿胡珍玉卻對是否撤離麗水縣產生了分歧。
主簿胡珍玉主張撤離麗水縣,而縣尉曹成則是竭力反對。
“曹縣尉,咱們現在沒有時間了,必須馬上組織百姓有序撤離麗水縣。”
“不行,撤離二字說的輕巧,可之後呢?背井離鄉後作爲難民的我們又該怎麼辦?人離鄉賤,我們的明天難道就不會是城外人的今天?”
“城外的災民,來自於洪縣的並不在少數,可見洪縣已然危矣,洪縣難全,我麗水縣有怎麼可能倖免於難?”主簿胡珍玉說到激動處,手難免不自覺地揮動了起來。
“不是還未曾收到洪縣出事的消息,想來決堤只是一小段,朝廷會處理了,只要將口子堵好,會沒事的。”縣尉曹成喃喃道,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說服胡珍玉還是他自己。
“曹縣尉,你看看外面下的雨。”主簿胡珍玉看着頑固不化得曹成簡直要氣瘋了,她指着外面的雨大聲吼道。
胡珍玉看着曹成閃躲的眼神,怒上心頭,也不知從何處涌起一股氣力,就揪住曹成的衣領就往外拖。
“你倒是睜開眼看看,睜開眼看看!”胡珍玉也就是趁着曹成愣神的功夫才拽了曹成一踉蹌,然後就再也拽不動了,胡珍玉衝了出去,用手接了一捧雨水,潑在了曹成臉上,“這雨下了四天三夜了,而且還沒停止的趨勢,不止咱們的縣令跑了,這一沿線,消息靈通的,能跑的都跑了!”
曹成不知是被這捧水潑醒了還是激出了氣性,他狠狠地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多,指着胡珍玉道:“你想的倒是簡單,反正左右你不是麗水人,說得才能這般輕巧。你最差還能回鄉混口飯吃,要是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憑藉救下麗水百姓的‘大功勞’,還個更富碩的縣繼續當你的主簿。可是我們呢?我們這些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麗水的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