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會被帶到哪個人面前接受審問,或者被關到一個小黑屋子裡虐待,這通常是俘虜的一般待遇,可是並沒有。
將我抓來的人趕着馬車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有一個人過來將我帶走。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處農家的小院子,屋子和院子都跟破舊,看起來像是許久沒有住人了。
有丫鬟打扮的人出來進去的忙活,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似乎是他們剛找到的地方,連收拾還沒有收拾好。
身上的疼痛一陣一陣的傳過來,腦子卻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我就要以爲我快睡過去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我睜開眼,竟是剛剛將我抓過來的男人又回來了。
“你們,將她關到那個柴房裡去,”那人衝着身後吩咐,“等主子回來再做定奪。”
我這纔看到男人身後還站着兩個小廝。
男人交代完了就轉身走了,小廝走上前來。七手八腳的扯着我的胳膊和肩膀往一旁的柴房裡面拖。
“嘶……慢點……”我忍不住哀求。
拖着我的兩個小廝絲毫沒有放緩動作,反而更加大力的撕扯我的胳膊:“哼,慢點?你還當你是那個嬌滴滴的小公主啊?哈哈,醒醒吧!”
沉鈍的疼痛下。我的心思艱難的轉了兩轉,這人張口就說我的公主身份,可我做鄭國公主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光是陳國王宮,我就呆了多久了。
要真的是陳國爲了牽制修夷而將我抓到這裡來,那他們應該叫的是女御,而不是公主。
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加撲朔迷離了,究竟是誰大費周折的將我抓到這裡來,而且看起來並不急着見我。
沒一會兒我就被拖進了柴房,小廝用力一扔,將我扔到裡頭的稻草上,然後退了出去,將門從外頭反鎖上。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那扇被鎖上了的門之外,只有一個透着亮光的小窗子,勉強有一個人那麼大,卻也被從外頭釘上了厚厚的木頭,而且窗戶很高,比我還高。
得了,除了放火,我沒有能夠逃的出去的法子了。若是沒有懷孕還好一點,我可以拼命的試一試,可肚子裡揣着一個這麼脆弱的小東西。我自然是什麼都不敢的。
身上疼得不行,身下的稻草雖然不乾淨,也不如棉被舒服,可躺在上頭軟軟的。疲倦了許久的身子一下子放鬆下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門縫和窗戶縫裡都照進來涼涼的月光,我坐起來,雙手抱着膝蓋。
不知道修夷有沒有得到我失蹤的消息,我被抓來的時候黑衣人還在艱難的打鬥,也不知道最終有沒有保住一條命。
若是修夷知道我被抓走了。不知道會不會着急。他這兩天正忙着準備攻打陳國,擬訂作戰計劃的事,若是因爲我讓他分了心,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可是如今也沒有方法可以告訴他我沒事,只能跟個廢人似的在這裡等着。
今天從早上開始我就沒怎麼吃東西,中午跟晚上更是連口水都沒喝,肚子咕嚕嚕的叫,胃裡空蕩蕩的。
我摸了摸小腹。忍不住歉意道:“寶寶,真是對不起,你投了這樣一個胎,天天不得安生不說。還時不時的餓肚子。等你出來了,孃親好好的補償你,你千萬不要拋棄孃親哦……”
孃親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涌出一股暖流。
“孃親……”我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心裡莫名的感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過去的,只是第二天再醒過來的時候,肚子仍舊餓得咕咕叫,胃裡抽筋似的疼。仍舊沒有人來看我一眼。
我以爲最晚不過今天,將我抓過來的人總會沉不住氣將我拖過去審問一番的,可我明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整整一天,仍舊是沒有人出現。
更別提給我兩口米飯一口水了。
第一天餓肚子還有些力氣,畢竟有以前的儲備,可第二天仍舊滴水不入,我的身體有些受不住,只能老老實實的趴在稻草上,節省一些力氣。
今天的時間就有些難熬了,我餓得頭暈腦脹,拿着稻草編了半天的小玩意。後來發現還是睡覺好打發時間,於是又閉上眼一個一個的數數,很快又睡了過去。
可是終歸是餓着肚子做夢,即便是夢也不那麼美妙。沒一會兒我又醒了。
就這樣,反反覆覆的醒了睡睡了醒,終於熬到了晚上。
晚上仍舊是沒有一點吃的,我有些慌了。這樣看起來。將我抓過來的人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要不然不可能連着餓我兩天。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我已經沒有半點力氣,現在白天還是黑夜,上午還是下午,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半點意義,我只想吃點東西,哪怕喝口水也好啊,滿足一下我隱隱作痛的胃。
外頭卻突然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接着兩個小廝走進來,拖着我就往外走。
我沒心思去看這兩個人是不是那天將我拖進來的人,也沒空去想身上的疼痛,滿心裡充斥的都是,總算出來了。
不管等待我的是刀槍還是火海,總歸有了點希望了。
小廝拖着我走了一會兒,然後進了一個屋子,我被扔到地上。
三天滴水未進,被這麼一扔,我的眼前直冒金星,還沒等我緩過來。耳邊突然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
“看這嬌嬌弱弱的,又是做給誰看啊?”
我的心裡一緊,這聲音……
我閉了閉眼,然後擡起頭看過去。夏易秋正站在我面前,一襲桃紅色的長裙,妝容精緻,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易秋……”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囁嚅道,“你怎麼……”
“我怎麼?”夏易秋脣角微微勾起,蹲在我面前,神色冰冷,“我怎麼還活着?我怎麼還沒死?嫂嫂,你沒死,我怎麼敢死呢?”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子裡一陣一陣的眩暈,我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易秋,這麼長時間,你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