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頭來看夏御叔。
沒有男人能受得了這般的侮辱的。而他所受的侮辱,都是來自於我。
“他們在說你。”我笑道。
夏御叔溫聲笑了笑:“不是也在說你麼,隨便他們去吧。”
我從跟在師傅身邊開始,就被師傅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接班人,師傅教我看過很多人,給我講過很多心理和哲學方面的事。我自認我學到了精髓。
可這世上,還是有兩個人我看不清楚,一個是修夷,另一個便是夏御叔。
我看不懂修夷,是因爲我愛戀他,我將他放的太高太遠,不敢輕易去看清他。可我看不清楚夏御叔,卻是因爲他隱藏的太深了。
他好像,有很多的秘密。
夏御叔帶着我走出茶樓的時候,我看到旁邊說書人紙扇一合,盯着我們嘴脣顫抖了半晌。
回到府裡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殘陽如血,格外的豔麗。
我從不給自己下定位,因爲我做什麼都由着自己的心來,從鄭國開始傳言我勾引庶兄修豐我沒解釋,到我下定決心將第一次獻給修夷,再到後來心死嫁到陳國,我不過是跟着自己的心在走,心中所求而已。
所以今日聽到那說書人那般的胡說八道,我只是淡淡一笑。可我沒想到,那說書人的信口胡說話,有一天竟會一語成讖。
我很平靜的過了兩天。這幾天王侍人被禁足,夏易秋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也不來同我打交道,我過得很是愜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害喜越來越嚴重了。
夏御叔自從上次之後,除了上朝,幾乎沒怎麼出過院子。有公務也是帶到屋裡來辦,沒再去過書房。
終於到了那天,進宮那天。
夏御叔提前一天將進宮穿戴的東西派人帶給我,頭飾十八件宮紗十八層各種配飾一應俱全。自從在鄭國出了那件事之後我就再沒做過這般隆重的打扮,如今重新穿戴上,竟有些不習慣。
“夫人容貌豔麗,婢子本以爲這鵝黃伴着淺粉的宮紗不適合夫人呢,”音文笑了笑,“想來是夫人之前老穿大紅色給婢子形成習慣了。”
我掃了一眼銅鏡,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回過頭,正看到夏御叔呆呆地看着我。
他今日難得的穿了一身黑色,領口和袖口俱是金線織成的圖案,神秘的顏色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蟄伏的獵豹,慵懶又致命的氣息。
我衝他笑了笑。
“如此清純,又如此美豔,”夏御叔走過來抱住我,“怎麼辦,我不想叫你進宮了,不想叫那麼多人看到你。”
我尷尬的笑了笑:“夫君……”
夏御叔也笑了:“同你開玩笑的。”
我鬆了口氣:“今日進宮的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夫人,你帶着我進宮,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夏御叔笑了笑看着我:“如果我說會,你就不去了嗎?”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夏御叔笑了笑:“時辰快到了,我們出去吧。”
門外的馬車早已準備好,我在音文的攙扶下坐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