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有液體從空中滴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發出清亮的聲音。鮮血與汗水混在一起,成爲足足一大灘血水。
距離審訊開始,已經過去足足一個時辰。
半空中,陸安依然被五根鐵鏈拉直身體,只是和一個時辰前相比,他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去支撐全身。現在他全身毫無力氣,完全被五根鐵鏈拉住。
他的腦袋完全垂下,臉色極爲蒼白。他的全身早已被鮮血和汗水浸透,現在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從第一鞭開始,巨大的力氣破開他的防禦,打散他全身的命輪,之後的每一鞭雖然都沒有第一鞭重,但沒有防禦的他和常人無異,每一鞭都將他打得皮開肉綻。
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個好地方,軀幹、四肢、臉上全都被鞭子抽打過,尤其是軀幹和四肢完全血肉模糊。現在的陸安就在意識遊歷的邊緣,隨時都可能失去意識。
房間的另一邊,三個人依然都在。張豈升坐在椅子上,另外兩人站在陸安面前。其中一人手裡拿着水鞭,另外一人手中拿着火鉗。但同樣的是,三個人的臉色都極爲凝重。
張豈升坐在桌子後,一臉凝重看着半空中搖搖晃晃的少年,眉頭緊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少年,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長達一個時辰的折磨,水鞭抽打全身,火鉗灼體,鐵釘貫穿,他們用了不下十餘種酷刑,每一種方法都會讓人充滿恐懼。
他不是沒有審訊過人,相反審訊過非常多,普通天師頂多半柱香就會什麼都說了。遇上意志堅定的天師,最多也就一炷香到兩炷香的時間,可是到現在爲止整整一個時辰過去了,卻依然毫無結果。
可笑的是,別說結果了,這個小子連哼都沒哼一聲。
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麻木,張豈升已經無法找到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是他在折磨這個少年,但是在他心裡,他卻覺得這個少年是個惡魔!
這樣的天師,這樣的少年,從未有過。
看着半空中少年全身不停滴落鮮血,兩隻腳幾乎完全被扎破,渾身更是多處燙傷,頭也在不斷流血,張豈升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方法能夠使用了。
第一次,他感覺到黔驢技窮。
陸安面前的兩人回頭,看向張豈升,兩人都投來詢問的目光。張豈升微微皺眉,搖頭說道,“算了,不用叫醒了。”
兩人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因爲他們已經四次叫醒這少年,到現在,動手的他們反而覺得是在對自己進行折磨。
張豈升起身,移步來到兩人面前停下,擡頭,看着掛在半空的少年不知道該做什麼。
在他心底,無論這少年藏了什麼秘密,都不如這少年的意志來得更難得。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對田烈說好好培養這個少年,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太難能可貴。
“把他放下來吧。”看着陸安被鐵鏈拉得要死過去的臉色,張豈升對身旁兩人說道,“給他吃個丹藥,別死了。”
兩個人聞言一愣,再次鬆了一口氣,其中一人連忙走到一旁鬆開鐵鏈,頓時陸安‘撲通’一聲掉在地上的血水中。
看了陸安一眼,張豈升皺眉,對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在這裡看着,他要是醒來了就去叫我。”
“是。”兩人齊聲說道。
張豈升又看了地上彷彿死過去的陸安一眼,搖搖頭,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去。可就在這個時候,走廊的門突然響了!
張豈升一愣,跟着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片刻之後審訊房的門被敲響,跟着房門被打開。
入眼,竟然是劉盤山。
張豈升又是一愣,但略微思索後還是主動走了上去,微笑說道,“什麼風把劉長老吹來了?有失遠迎啊!”
劉盤山見張豈升走來,臉上也堆起笑容,抱拳說道,“張長老,我也是好久沒來和你敘舊了,這不是來看看你嘛!”
張豈升哈哈一笑,跟着看見劉盤山手中還拿了一個錦盒,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
“好久不見,給你帶了點小禮物來。”劉盤山一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太好的東西,一枚‘萬青回丹’而已。”
說着,便將錦盒遞給張豈升面前。
張豈升聞言一愣,連忙接過錦盒,打開,一股濃郁的丹香撲面而來!只見裡面有一四色丹藥安靜擺放着,從這紋絡來看,不是萬青回丹還會是什麼?
萬青回丹可是三品丹藥,而且還是三品高階丹藥!最近張豈升一直想要一枚,沒想到這張豈升竟然會送上門來!
“這……”張豈升有些不解,擡頭看向劉盤山,只見劉盤山嘿嘿一笑並未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房間裡面。
當他看到陸安躺在一片血水中一動不動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他走到陸安面前,伸手,以天元之力感知陸安的身體狀況,很快便得知陸安只剩下半條命了。
“這張豈升果然名不虛傳,下手是真的狠!”劉盤山心中想道,跟着轉身,看向來到身旁的張豈升,微笑說道,“張長老,借一步說話?”
張豈升一愣,想了想,對身旁兩人點了點頭,很快那兩人便離開。
砰!
門關上後,張豈升轉頭看向劉盤山,深吸一口氣說道,“劉長老,有什麼事說吧!”
“爽快!”劉盤山一笑,大聲說道,“不知我是否可以詢問,這小子招了什麼?”
“招了什麼?”張豈升一怔,跟着苦笑一聲,搖頭說道,“這小子從頭到尾一聲都沒吭過,我都覺得撞了邪了!”
劉盤山一愣,驚訝看了陸安一眼,張豈升沒必要和他說謊,看來這小子嘴還真的挺硬!
跟着,劉盤山再次轉頭看向張豈升,露出微笑,說道,“張長老,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是否可以?”
“請說。”張豈升說道。
“實不相瞞,我想要陳武勇的《天奪冰術》!”劉盤山開口,臉色也變得漸漸陰沉下來,認真說道,“今日我與他立下賭約,但卻是我的徒弟輸了。不過這並不絕對,只要讓陸安承認他在比賽中做了手腳,那麼比賽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張豈升一愣,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很簡單,比如服用丹藥,比如使用異術,甚至其他任何理由都可以!”劉盤山冷笑說道,“只要這小子簽字畫押,那就是鐵證,到時候陳武勇必須把天奪冰術交給我!”
張豈升聞言眉頭緊緊皺起,他看着劉盤山的眼神充滿驚訝和冷漠,臉色也跟着漸漸沉了下來。
然而,就在張豈升準備發火的時候,劉盤山再次露出陰笑,挑眉說道,“我記得張長老你也是冰屬性吧?天奪冰術到手,我分享與你,如何?”
此言一出,張豈升頓時渾身一震!
劉盤山見狀眼中充滿自信,笑着說道,“只要天奪冰術到手,它就是我的東西,我願意交給誰就交給誰,別人也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一旦真出了什麼事,全部由我承擔,怎麼樣?”
張豈升聞言,臉上的冷漠漸漸消失,變爲凝重,陷入思索之中。
劉盤山也不着急,微笑站在張豈升面前,五品天術的誘惑根本不用他來多說。整個碧水峰也只有兩本五品天術,一本由峰主掌管,只能由歷代峰主修煉。而另外一本,就是陳武勇手中的那本。
學會一種五品天術,完全可以在同境界毫無對手。當年陳武勇便是憑藉天奪冰術將劉盤山在衆人之前打敗,所以,劉盤山從沒忘記過它。
過了好久,劉盤山也漸漸失去耐心,再次開口說道,“到底怎麼樣,張長老,行或不行給個話!要是拖下去一旦這小子被人帶出去,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張豈升聞言渾身一震,擡頭,眼神中盡是凝重看着劉盤山。
跟着,只見張豈升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沉聲說道,“爲了天奪冰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