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血字盟舉行大宴來慶祝柳蘭成爲五級天師,陸安自然也會去。不過他沒有久留,只是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回到自己的別院裡。
回到別院的時候,酒宴的吵鬧已經完全聽不到,周圍的環境變得十分安靜。陸安進入屋子,關上門,點上燈,走到牀邊直接坐下。
他該修煉了。
來到黑狼城也足足三個月了,現在的進展速度他並不滿意。他想快點成爲四級天師,而且在外漂泊了這麼久,心裡也多少掛念在紫湖城的朋友們。
雖然知道在楊美人的照顧下他們不會有問題,但無論如何一聲不吭就把她們都扔下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等成爲四級天師後他回去看她們一眼,再離開繼續修行。
而且等成爲四級天師後陸安也算是真正初步有了自保能力,可以和五級天師交手的他只要不遇到六級天師都可以全身而退。而六級天師數量不多,在平常的城市裡還是很難遇到的。
想到這,陸安輕吸一口氣後閉上眼睛,坐在牀上修煉起來。這一修煉便是兩個時辰,過程中沒有移動過,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這是陸安修煉的常態,要想更進一步,就要忍得住修煉的枯燥。
然而,就在子時三刻的時候,他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陸安睜開眼朝着門外看去,烈日九陽開啓的他感知到門口的人是誰,想了想,還是說道,“請進。”
門被推開,進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柳蘭。
柳蘭進屋看到陸安在修煉之後腳步一頓,輕輕說道,“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關係。”陸安說道,從牀上起身問道,“有事嗎?”
柳蘭稍顯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對着陸安問道,“等你成爲四級天師後,你要去哪裡?”
“我說過,我的朋友們都在一個地方,我準備先回去看他們,待幾天後再尋找歷練的地方。”陸安沒有說謊,說道。
“不會再回來嗎?”柳蘭輕輕問道。
“不會。”陸安直接說道,因爲他一直都是每過一個境界就換一個修煉的地方,這樣對他的安全也有很大保障。
聽到陸安乾淨利落的回答,柳蘭心裡一陣難受,卻沒有表達出來,只是繼續問道,“那……你的朋友們都住在哪裡?我可以去找她們玩,正好我一個人也很無聊。”
陸安聞言一怔,苦笑說道,“實不相瞞,我的朋友們都距離此處非常遠,我能來這裡是通過特殊的手段。而且你接受了傳承,修煉的話很可能突破到六級天師,怎麼會無聊呢?”
“是傳送法陣嗎?”柳蘭輕輕問道。
陸安一怔,沒想到柳蘭知道這陣法,便點頭說道,“沒錯,正是傳送法陣。”
柳蘭聞言微微低頭,在天狼國中也有傳送法陣,畢竟天狼國是大國,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對於實力高強的人來說也很浪費時間。不過她也知道,大多傳送法陣都需要特殊的力量開啓纔可以,只有少數的纔是公用的。
“你的傳送法陣是不是隻有你能開啓?”柳蘭問道。
“嗯。”陸安點頭。
“……”
陸安看着柳蘭,他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來柳蘭的情緒。只不過他註定只是個過客,根本不可能發生任何事情,所以他也不想給別人造成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柳蘭突然擡頭,美目認真看着陸安,彷彿下定什麼決心一樣說道,“你……能不能多留一段時間?”
陸安一愣,下意識問道,“爲什麼?”
“六級天師便擁有設定傳送法陣的能力。”柳蘭認真說道,“你等我修煉到六級天師再走,到時我用你的法陣抵達你的城市,然後我留下法陣,這樣我就可以隨意來去了。”
陸安聞言錯愕看着柳蘭,他沒想到柳蘭竟然會想到這一點。
看着陸安不說話,柳蘭以爲他不想等,着急說道,“你放心,我感覺我修煉會很快的。我已經觸摸到六級天師的屏障,最多……最多一年,我一定能突破!”
陸安一怔,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只見柳蘭突然改口說道,“不,半年,你只給我半年的時間就好!”
“……”
陸安看着着急的柳蘭,只能輕吸一口氣,說道,“柳姑娘,其實我等你,帶你去紫湖城留下法陣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只是我怕因爲我耽誤你的未來,這樣我會很過意不去。”
柳蘭身體一震,美目閃爍看着陸安。
陸安不傻,甚至很聰明,這一點柳蘭很清楚。她也知道,陸安一直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經過這麼久的相處,陸安的態度她也很清楚,只是她不願意放棄而已。
“不瞞你說,其實我已經傷害過別人了。”陸安輕輕開口,說道,“我見過別人難過的樣子,我自認沒有資格讓別人那麼難過,但是事情發生了,我卻無法做出賠償。而且,我之所以離開紫湖城,就是因爲我傷害的人就在紫湖城中。”
“我不回去,就是想讓她快點忘了我這個人。”陸安看着柳蘭,認真說道,“所以柳姑娘,我也不想傷害你,看來我還是離開的太晚了。”
“可是……”柳蘭突然掉下一滴眼淚,看着陸安問道,“離開就能結束嗎?”
陸安一怔,問道,“什麼意思?”
“你離開了,我就能重新開始嗎?”只見柳蘭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看着陸安難過問道,“你說過你也有心愛的人,她離開的話,你會忘記她嗎?”
“……”
陸安身體一震,眉頭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兩年了。
足足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但他對付雨的思念卻從來沒有減少過。他之所以如此拼命的修煉,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爲了她。
他想再次見到她,他想快點見到她,這樣的感情促使着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促使着他沒日沒夜的修煉。
“不會的!”柳蘭哭着說道,“根本不會因爲你離開而有任何變化,即便知道完全不可能,即便你和心愛的人已經在一起,但只要我能看到你,能和你說話就足夠了,這對我來說纔是幸福!什麼離開纔是幸福,完全是胡說八道!就算你發現心愛的女人已爲人妻,你會希望再也不見她,還是能時時刻刻見到她?”
“……”
陸安眉頭緊皺,拳頭死死攥緊。他不敢想這樣的事情,可是他更不敢想自己再也見不到付雨。
“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就不會不理解我的感受。”柳蘭淚眼朦朧,看着陸安一字一字說道,“無論你愛不愛我,無論你和誰在一起,我只想能看着你,這就夠了!離開對我來說,纔是最大的痛苦!”
陸安皺眉,面色凝重低着頭一言不發。而在他的面前,柳蘭依然在哭,甚至蹲在地上拔頭埋在臂彎之中。
陸安在想,如果再也見不到付雨,自己會另娶她人嗎?
如果付雨明確表明不喜歡自己,如果付雨也爲了自己離開,自己會另娶她人嗎?
這是一直以來陸安離開的理由,在他看來,只要自己離開不給這些人任何希望,每個人都註定要結婚生子,終究還會妥協。
可是……
陸安眉頭緊皺,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妻子不是付雨,無法想象自己和別的女人廝守一生。
他愛付雨,其他人就再也無法靠近他的身邊。
越這麼想,陸安的拳頭攥得越緊。最終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凝重表情彷彿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只見他低頭,看向面前還蹲在地上不停哭泣的柳蘭,輕輕說道,“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