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月過去。
這段時間內,神風谷內閉門謝客,不許外人再進山谷。而鹿先生雖然不在禁止入內範疇之中,但因爲自己的事情沒有得到解決,所以也並沒有來拜訪。至於神風老人,也彷彿忘記了谷中還有第三個人似的,終日被徒弟秉寬推着看看花草,平平靜靜。
在這樣的條件下,方節能夠將全身心投入到《一念決》的修行之中,本就極好的天賦得到了完全的發揮,等到第十七天,終於是從第二層“一念傷”,一躍至第三層“一念噬魂”的階段。
因爲已經是第三次修行,對於越階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完成之後就只是慢慢睜開眼睛,之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見已經到了夜晚,便暫時停下修行,開始思考將要面臨的選擇。
“《一念決》到了一念噬魂階段,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吞噬第四個命格,二是繼續修行第四層。如果是平時,當然是選擇多一個命格,多幾分出其不意,和戰鬥力。但就算能夠出谷,找到目標吞噬新的命格,《一念決》從第一層開始修行,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耽誤。不管是鹿先生、長香菌,還是神風老人,都是壓在頭頂的大山,不能不快。看來只能等到完成了神風老人交代的事,然後再吞噬命格散功了。”方節暗暗念着。
想到這,他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一念決》的第四層上,暫時將吞噬命格的願望壓制下去。
然而再一次投入修行沒多久,方節便被發現半個多月沒來找他的神風老人來了。
果然,下一秒門就被敲響。
於是方節暫時停下修行,起身將門打開,將神風老人與秉寬請進來。
“坐吧。”神風老人道。等方節盤坐下來,便笑着問道:“這半個多月以來,修行的還算順利吧?”
方節回答道:“順利。”
神風老人點了點頭,緊接着問道:“那結果如何?”
方節當然不可能說實話,聞言裝出一副慚愧的樣子,道:“如前輩所料,在下資質實在愚鈍,這半個多月過去,纔剛剛勉強達到了第一層,辜負了前輩的希望,實在是對不起前輩啊。”
“到了第一層?”神風老人聽到這個結果反倒是滿意的笑了:“也算不錯了。”
“真的嗎?”方節露出懷疑的表情。
神風老人一笑,並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只是道:“你原本就有過靈魂攻擊的基礎,靈魂之力足夠強大,再修行這《一念決》,哪怕只是第一層,照理說,也應該能夠凝聚一次‘黃泉鞭’了,對吧?”
方節聽到這話忍不住嘀咕:“這老頭似乎從來就沒想過,我靈魂攻擊所修行的就是《一念決》,而他也從來不問我以前修行的靈魂攻擊是什麼法門,難道說《一念決》強大到可以蔑視一切靈魂攻擊法門,並且珍貴到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甚至修行?”但心裡這麼想,嘴裡卻是疑惑的問道:“‘黃泉鞭’是什麼?”
神風老人耐心的解釋道:“就是一根由靈魂之力所凝聚,可以抽打別人靈魂的紅色鞭子,你有沒有?”
方節當然有,並且他還知道這所謂的“黃泉鞭”,是第二層纔會誕生的東西,但根據神風老人的說法,他靈魂之力強大,應該可以勉強凝聚,於是就順着神風老人的話往下做,開口道:“我試試吧。”,然後假裝吃力的凝聚出一條“黃泉鞭”,並使其鑽出眉心,“虛弱”的晃了晃。
這黃泉鞭肉眼是看不到的,但離開身體之後,同樣精通此術的神風老人卻能夠感覺到,雖然見這黃泉鞭十分虛弱,但卻是立刻喜少眉梢,道:“很好,既然可以凝聚黃泉鞭,那你就能去我那黃泉闖上一闖了。”
聽到這話,方節一副分心的樣子,使黃泉鞭崩潰,臉上也一副頭暈眼花的樣子,一邊扶着額頭一邊問道:“前輩剛說什麼?‘我的黃泉’?”
見方節這幅摸樣,神風老人趕緊道:“你小心點,靈魂攻擊控制不好很容易反噬。”說罷,見方節咧嘴一笑,沒什麼大礙,便解釋道:“我所說的‘我的黃泉’,就是一個鎮壓着數量龐大的亡魂的地方。”
方節聞言一愣:“那前輩一開始讓我做的事,就是去我去前輩的‘黃泉’嗎?”
神風老人一笑:“可以這麼說,但你還沒到那個時候,現在去只是溜溜,真正等你到了第四層,才真正可以完成。”
方節不解。
神風老人乾脆道:“你先跟我去吧。”,說完瞥了眼秉寬。
秉寬會意,推着老人離開屋子,方節則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這三人很快走出了茅屋,通過房前的木橋,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秉寬仍然還在推着神風老人往前。
一直走了約莫十分鐘,等三人在夜色中來到了一個位於屋後幾百米,一個萬花叢中很難被發現的枯井前時,秉寬才終於停下。
神風老人示意方節靠近一點。
於是方節看到了這口枯井,馬上感覺到有古怪,但這感覺來自於謀士的對環境的自然反應,並不能夠暴露出來,讓這兩人發現端疑,於是方節便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假裝什麼沒發現。
神風老人一笑,然後拿出一塊黑色珠子往井中一扔,頓時間無數尖嘯伴着沖天而起的黑風傳出,讓人頭髮亂飛,頭皮發麻,再看井中哪裡哪裡還是什麼枯井,赫然是一個厲鬼密密麻麻飄來蕩去的地洞。
方節吃了一驚,駭然道:“這就是前輩的‘黃泉’?這亡魂最少也有數千吧?”
“全部加起來有兩萬。”神風老人道,見方節臉上驚容更甚,故而一笑,道:“不過亡魂這種東西,不再數量,而在威力。就拿我這黃泉來說,裡面所有的亡魂,有相當於體魄期實力的亡魂佔了六成,有相當於罡氣級實力的佔了兩成,有相當於氣場級實力的不到一成,剩下只有那麼最強的幾隻,是可以對付天人高手的。所以你完全用不着擔心,這井口裡張牙舞爪的全部都是些小鬼而已,以你的實力下去一番衝殺,滅掉幾十不在話下,而他們卻根本傷不了你。”
方節聽到這鬆了口起。
神風老人則繼續道:“總的來說,我這黃泉有四層,第一層對應體魄期,第二層對應罡氣級,第三層對於氣場級,第四層對應天人三境第一境。以你的現在,現在勉強能到第二層走一遭,而我讓你做的事,就是突破那些亡魂的糾纏,潛入第四層,去爲我拿一件東西,至於那東西是什麼,怎麼拿,因爲你現在實力還很有限,就先不提了,等你能安然無恙的潛入第三層,我自然會告訴你。”
方節聽到這忍不住問道:“以前輩的實力,潛入第四層,還是自己的‘黃泉’,那還不是完全手到擒來的事,爲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培養我,等待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之後,讓我去做?”
神風老人的笑容頓時斂去,十分不滿道:“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問那麼多幹什麼?”
方節立刻閉了嘴。
神風老人接着道:“現在你先下去,記住這次只是嘗試,你在第一層殺殺亡魂就好,最多隻能去第二層,千萬不要勉強到第三層,否則的話,你丟了自己小命我可不管,明白了沒有?”
方節點頭:“明白了。”
神風老人於是道:“那就試試吧。”
隨即,方節站在洞口,催動一念決第一層《一念動》,忽然間怒目圓睜,一圈無形的波紋便從他體內擋開,徑直衝進這大洞之中。
頓時,七八個亡魂被波紋的超高的頻率震得亂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弱,然後竟一個個如青煙一樣飄出洞口,慢慢越升越高,到了幾百米的高空還在不停的上升,直到最後竟看也看不到。
方節還是第一次看到亡魂怎麼個“死”法,不由感到十分新鮮,嘖嘖稱奇道:“這是去往另外一界嗎?”
神風老人解釋道:“人死之後,亡魂便會自動瞟向另外一界,只是因爲有人利用‘墜力’強行將它們拉住,這些亡魂才能在這一界存在,而亡魂一旦被攻擊重傷,墜力再強也會消失,那時候亡魂就會失去控制,自動昇天,去往那一界。”
方節點了點頭,此時再看枯井之中,一羣鬼魂仍然在張牙舞爪,顯然並不知道害怕,也沒有思想,於是捨棄了“敲山震虎”的想法,轉而縱身一躍,周身波紋不斷涌出,一頭扎入了井中。
頓時,一個接一個的亡魂虛弱的從井中飛出,然後一個接着一個的越升越高,去往另外異界,場面堪稱壯觀,看的神風老人十分滿意。
而洞窟之中,方節一路駛入破之,最終在一個從巖壁長出來的石鐘乳上站定。
他周身不斷有波紋盪漾開來,滅掉張牙舞爪潛伏後來撲來的小鬼,同時打量着四周,發現這鐘乳就是分割,往上就是第一層,往下就是第二層,於是就停在這裡,輕輕鬆鬆的對付着那些小鬼。
約莫二十分鐘過去,神風老人在上面喚道:“回來吧。”
於是方節腳下一踏,蹬踩着巖壁一路往上,很快就到了地面。
“不錯,二十分鐘你滅了七十多隻亡魂。”神風老人相當滿意道,隨後又問:“你感覺怎麼樣?”
方節多了個心眼,滿臉驚奇的回答道:“怪了,我感覺在殺那些亡魂越多,我的《一念決》也在不斷精進,竟然比坐在那裡全身心的打坐,要快上許多。”
神風老人連忙問道:“此話當真?”
方節有些緊張的問道:“這正常嗎?”
“當然正常!”神風老人一口咬定,然後低下頭去,似乎在權衡什麼,過來一陣才擡起頭,朝方節吩咐道:“這以後啊,隔上幾天你就進去殺上幾天,這樣對你的修行將會很有幫助。”
方節點了點頭頭:“那從今天開始嗎?”
神風老人問道:“但你打算什麼時候出來?”
方節道:“後天吧。”
神風老人點了點頭。
於是方節又一頭扎入洞窟之中,像之前一樣周身盪漾出波紋,不斷的震散那些低級亡魂。
但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第一層和第二層交匯的地方,而是打算等神風老人離開後,潛入第神風老人絕對想不到他能潛入、而他實際上的確能潛入的三層,去看看四層中,神風老人讓他取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