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妟觀後山,竹林。
天塵盤膝而坐,天臾神琴放在面前。井井空則坐在天塵的旁邊,只是,手裡把玩着一堆白骨,敢情是這吉吉猴讓他拆了,當作了玩具。果不其然,只見他一會兒抓起一條腿骨,一會兒放下一根肋骨,嘴裡不停地嘟囔着。
天塵望着遠處的竹林,眼神落寞,心裡不停地在想着今日在天玄門外的山林裡遇到的女童。他心裡隱隱的感覺,這個女童似乎與神仙姐姐、天芒前輩有些關係。能知道井井空貪吃的人,幾乎沒有幾個,知道井井空與自己在一塊的人更是沒有。除了神仙姐姐,他實在是想不起這個人還能是誰。
難道神仙姐姐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着自己?可是,她爲什麼不與我相見呢?三年之約,這三年之約是何其漫長……
想着想着,天塵心裡的鬱積更甚。他擡臉望了望茂密的竹林,拂動起天臾神琴……
琴音嫋嫋,紆紆徐徐,伴隨着竹林裡微微的夜風,在後山飄蕩……
井井空擺弄白骨的手緩緩的停滯下來,被天塵所彈奏的曲子吸引住。就連蹲在頭頂樹枝上的古雕皮皮也安靜的縮着脖子聆聽着……
不知過了多久,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輕紗遮面,出現在了對面竹林的出口處。雖然在淡淡的月輝下難以看的清楚,但纖纖身影夾雜在竹葉的斑駁中,影影綽綽依稀可辨。
天塵一會兒情緒激昂,抑揚頓挫,一首曲子從指間緩緩流出,直到井井空感應到對面的女子,輕聲告訴給天塵,他才緩緩望去。
天塵望着前方的竹林,依稀的女子在竹影下佇立。
她是神仙姐姐麼?
她在爲我的琴音而駐足麼?
天塵停下了拂動的手,身子微微悸動,瞳孔裡全是殷殷期盼,望着對面竹影下的女子……
風聲依舊,竹影婆娑,陣陣馥郁,琴音彷彿還在耳畔響起……
曾幾何,那顆心是多麼的溫黁。
曾幾何,那顆心是多麼的期望。
假如這時間能凝滯,這人兒能停留……
是否,兩顆心能涅槃……
天塵緩緩的站起,眼神殷切的盯着竹影下的女子……
突然,一直很安靜的古雕皮皮,瘋狂的撲閃着翅膀向對面的女子衝去,鋒芒金瞳更是放射着無盡的敵意。s173言情小說吧
天塵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井井空也訝異起來。
看着這足有一人大小的古雕,瘋了一般的振翮着一對翅羽向自己衝來,女子臉色也突兀的難看起來。她驚慌的向後倒退着腳步,甚至有些踉蹌。
就在天塵一聲呵斥,叫住突然狂躁的古雕皮皮時,古雕皮皮已經伸着巨大鋒利的爪子向女子的頭頂撲去……
女子驚慌不已,大聲一叫,昏了過去。
卻見,古雕皮皮鋒利的爪子抓碎了一截竹節,犀利的翅羽更是劃破了一片竹竿。緩緩的落在了女子的跟前,只是鋒芒的瞳孔卻是望向了竹林深處……
天塵與井井空呼嘯奔來,身邊的竹葉被他帶動着一陣晃動。
“皮皮,你怎麼這麼無禮,這姑娘不曾惹你,你爲什麼對她這般敵意。”天塵有些責備的對古雕皮皮說了一句,急忙蹲下身去探視昏迷的女子。
皮皮卻是挪動着粗碩的雙腳,伸着脖子,望着竹林深處,似乎在張望着什麼。
井井空拍了拍古雕皮皮的翅膀,也望向了竹林的深處,他喃喃的道:“怎麼?這竹林裡有歹人?我怎麼沒有感覺到,是不是你搞錯了?”
古雕皮皮眨了眨眼,看着井井空,似乎有些委屈。但看到天塵滿臉愧疚的攙扶着女子緩緩站起,便把目光集中在了女子身上。
古雕皮皮伸了伸碩大的翅膀,嘴巴張了張,似乎對着女子介紹着什麼。
天塵看了一眼皮皮,有些慍色的道:“好了,你下次不要這麼魯莽,這竹林……這是天玄門,怎麼會有歹人出沒竹林,幸好女子沒事,不然,我定不會放過你。”說完,天塵又滿臉歉意的對着姑娘道,“適才,皮皮驚擾姑娘,還請姑娘大人大量,莫要計較。”
女子拂了拂衣裙,看了一眼古雕皮皮,又看了看滿臉歉意的天塵,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沒事,我當是它要襲擊我呢,原來是盯着我的身後,你這古雕警惕之心可是非同一般。”雖然,嘴上說着沒事,但姑娘心裡仍是顫跳,瞄了兩眼皮皮,卻是站的離它遠了些距離。
古雕皮皮眨了眨眼,晃動了一下翅膀,似乎心裡有很多解釋,但看到天塵一臉埋怨的神色望着自己,便怏怏的低下了頭。
女子沒有與天塵談及過多,走出竹林便躬身施禮,告辭而去。天塵還禮目送,看着女子遠去。
等女子的身影消失,他也沒有了心情的撫琴,便收起古琴,心情嗒喪的而返。
是呢,那一刻的希望突然泯滅,一顆心又豈會不鬱積。
是呢,那一刻的殷切突然消失,一顆心又豈會不苦楚。
她不是神仙姐姐,雖然有着神仙姐姐姣好的輪廓,曼妙的身姿,但她衣裙上有天玄門的袖標,她是天玄門裡的人。
回到天妟觀,天塵便一頭鑽進了石屋,眼神落寞,心情沮喪。
闃寂夜晚,風聲微微,天妟觀裡一片寂靜。
古雕皮皮伏在石屋前蒼幽的古樹上,石屋裡微微傳出一些齁聲。天塵與井井空依然入睡。
突然,一道黑影落在石屋前,周身散發着妖異的波動。
古雕皮皮瞳孔暴漲,猛然俯衝而下,目標正是這一道黑影。
井井空雖然入睡,但皮皮鼓動翅羽的劇烈響動驚醒了他,他一個躍身而起,喚了一聲天塵,瞬間向石屋外奔去。
但見,古雕皮皮沖天而起,向着天妟觀的後牆衝去,一道殘影在後牆上方的虛空中依稀可辨。
井井空眯着眼,嘴裡一聲嘀咕,這是誰這般囂張,竟然敢夜間潛入天妟觀。就在他一陣忖想時,玄機道長也推門而出,手裡握着仙劍,疑惑的望着夜空。
“徒兒見過師父。”井井空已經被天塵調教的乖巧,見到玄機出來,急忙施禮。
玄機看了一眼井井空,點點頭,道:“空兒,你也聽到了外面的響聲?”
井井空望了望後牆,微微抿嘴,然後轉過臉,道:“是古雕皮皮發現了有人夜襲天妟觀,我聞聲而起,方出來觀看,不料那歹人卻是越牆而去,我出來時,只看到了一道殘影。”
玄機微微頷首,望着後牆,沒有說話,心裡卻是一陣陣的焦慮。這個神秘人會是誰呢?竟然深夜潛進天妟觀。難道我天妟觀有他垂涎的東西?
玄機想不出所以然,眉頭緊皺。這時,天塵與懺雨懺也出了石屋。懺雨懺是女兒家,外衣鞋子都依然穿戴整齊,天塵卻不是這般,只見他衣衫凌亂,精神緊張的行至玄機道長跟前,問道:“師父,方纔發生了什麼?”
玄機沒有開口,倒是懺雨懺先說了話,她道:“師弟呀,你再怎麼急着出來,也要穿好外衣呀,我這女兒家的……這多不好。”
天塵臉上一紅,有些尷尬的低聲道:“對不起,懺師姐,都是我……是我一時緊張……失禮了。”
懺雨懺卻是微微一笑,似有看別人出醜而高興一般,她笑道:“好了,下次可不要再這樣失禮。”
天塵一邊躲避着懺雨懺整理着衣服,一邊應諾:“是,懺師姐,下次一定不會。”
玄機看到兩個徒兒一個一臉得意,一個尷尬至極,自知是懺雨懺有意調侃天塵,也就沒有說什麼。
就在天塵臉色晦澀,尷尬不已時,皮皮振動着翅膀穿過高牆飛了回來。
玄機向前一步,心裡焦急的端詳着皮皮。
皮皮伸展着翅羽左右扇動,嘴裡嗚嗚的叫着,向衆人解釋着什麼。
井井空瞳孔睜大,疑惑問道:“什麼?你追那妖人到竹林處,便看不到了他的蹤影?”
皮皮使勁的點了點頭,嘴裡嗚嗚的叫着,顯得特別**。
玄機拂了拂皮皮的頭,點點頭,緩緩道:“好了皮皮,逃掉就逃掉吧,你已經做的很不錯。”自天塵躲躲閃閃從膳房帶吃的返回天妟觀,玄機就已經感覺到天塵的古怪,在玄機的追問下,天塵才把皮皮給道了出來。玄機向來不覬覦別人的東西,對權貴更是看輕,當第一眼看到皮皮時,他除了讚歎自己的弟子福分之厚,得此神獸,便再沒有其它想法。
“師父,是誰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深夜擅自闖入天玄門。”懺雨懺疑惑的道。
玄機道長嘆了一口氣,道:“放眼天下,能隨便進出天玄門的也不過幾人而已,他既然能潛進我們天妟觀,看來定是烏囟國修真之巨擘,抑或是烏囟國之外的其它盟國也有可能。”
懺雨懺突然臉色異常,她驚訝的道:“師父是說,這人是鄰國的歹人?”
玄機又是一聲長嘆,緩緩道:“我也只是猜測,抑或,他只是路過此處……算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快快回屋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練功。”說完,玄機便惆悵的轉過身,向自己的房間行去。
天塵、懺雨懺、井井空恭聲道:“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