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這一絲溫暖觸動,楊奶奶微微睜開了眼睛,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張着嘴,想說些什麼,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楊奶奶知道穆源和葉婷來的目的。但是年邁的她,虛弱的身體無法再讓她把真相告訴任何一個人。看着看着,楊奶奶的眼角流出了淚水。慢慢地,楊奶奶閉上眼無助的昏睡過去。穆源看着楊奶奶慈祥而憂傷的臉,心中無比的悲痛。
走出房屋,穆源使勁捶了幾下牆壁,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惑。他咬牙切齒的說:“爲什麼會這樣!那天晚上的鬼影到底是什麼!”葉婷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穆源,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
幾天後,村裡傳來楊奶奶的噩耗。躺在白色牀單上的她走的確乎不那麼安詳,兩隻手微微攥着,彷彿直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放棄,那雙祥和的眼眸緊緊閉着。楊奶奶生前非常善良,時常幫助一些窮苦的人。可惜,在楊奶奶臨終前,她最疼愛的孫子暢梵卻沒有陪伴在她的身旁。
說也奇怪,在楊奶奶逝去的第二天,村中便來了一位白袍牧師爲她禱告。穿着黑色喪服的穆源站在人羣中沉默不語,心中充滿了困惑。最後,當禱告儀式結束,白袍牧師輕輕的走到穆源身邊,穆源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牧師身上掛着的黑色琥珀墜子,牧師用左手遞給了他一封沾滿血漬的信,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之笑:“穆源,這琥珀色的墜子真適合你……”語罷,拂袖一轉,消失在了人羣中。
對那句莫名的問候,一時還轉不過彎的穆源愣愣的站在黑色喪服的人羣中,似乎時間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穆源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望着人羣慢慢散去,穆源這才頓了頓,將手中信舉過胸前。
這是一封年代久遠的信,信封被鮮血染紅,看上去卻並不像是剛剛侵染的,泛黃的信角卻還保存的
完整。眼睛默默的凝視着手中頗爲奇怪的信,此時的穆源並不願意拆開,他顯然沒有心理準備,索性將信封收進懷中,拉着身旁的葉婷走到楊奶奶墓前,繼續悼念。
楊奶奶就葬在了那片暢梵最愛的野菊花前。
就在那片花海,就在那個山頭,就在那座墓碑前,穆源定定的看着這座寂靜的墓碑。心中無比的傷痛。葉婷也在一旁安靜站着。想安慰些什麼,但自己卻也啜泣了起來,捂着嘴,在那開滿花的山頭,與穆源聆聽那風的呢喃。
風輕輕雲娟娟,兒時的記憶如滿天輕雲般織染心頭,將青澀的年華珍藏在淡黃色的回憶,絆着淡淡的花瓣,飄散在離愁的心田。
穆源緩緩站了起來,他強抿着嘴,從懷中掏出信封並拆開。
這是隱藏着巨大秘密的信,是17年前就寫好的信,一封帶血的信。
信中的內容每一行都讓這位才滿18的男孩心中壓抑。他明白這並不是楊奶奶寫給自己的信,從信的口吻,是寫給楊奶奶的信!而那親切的口吻……
穆源倒吸了一口涼氣,繼續閱讀下去,那怪異的字體,還有文中闡述的內容,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穆源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信封短短的幾行新添加上的文筆,看似纔是楊奶奶臨終時寫下的遺言和託付。
穆源明白了,他將信重重的握在手中,眼皮一個勁的在跳,如今的穆源要做一個決定,就像一份契約一般,那封信將徹底改變穆源的人生!
大大的吸了口氣,穆源痛苦的對着天空呼喊。
菊海涌動,淡花梵香。話音迴盪在那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前。很快,穆源哽咽了,他低下頭,蹲坐在楊奶奶的墓碑旁小聲的說:“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啜泣的葉婷用手抹去淚水,小聲道:“事情既然已經
發生,我們不能選擇,也只能接受。”
穆源自嘲的笑了,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夢境一般,當夢醒,就像失去了那面虛假鏡子一般支離破碎的將實時呈現眼前,沉重沙啞的聲音在心底破碎!
過了一會兒,穆源忽然串出一句話來:“葉婷,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心意已決!”眼裡含着淚光,但卻依舊堅定。
又靜了一會兒,“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找,算上我一個!”葉婷抿了抿嘴,目光淡定的看着穆源。
“謝謝你,葉婷,但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你個女孩家,萬一有什麼意外,我想你的父母甚至是楊奶奶都不會原諒我的。”穆源看了看葉婷,心中不忍說道。
“他是你兄弟,但是同時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父母由我自己來說服,至於楊奶奶……”葉婷低頭摸出那一枚櫻紅色的墜子,堅定的道:“至於楊奶奶,我相信這枚墜子可以見證一切!”
葉婷是一個性格外向又堅強的孩子,她堅持的信念甚至可以說是很難有人能動搖的。穆源看了看葉婷胸前櫻紅色墜子,再看看她的臉,低頭釋懷的笑了。
風伴着花瓣在楊奶奶的墓碑前拂過將少年的決議埋葬在身後。
夜晚,看着窗外的不時飄落的花瓣,穆源內心一陣酸楚,他將頭埋在雙手中,一個人靠在牀邊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穆源突然大步出門,伴着靜夜的柔光,來到了已是廢墟的暢梵家。蹲坐在燒焦的昔日的屋旁,看着那一堆堆黑焦的木屑。將那可不定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而在另一處的屋內,爭吵,不捨,是少女執着的堅持,是堅定的信念對峙着那份父母的心!
18歲,將青澀的記憶撕成碎片,將美好的回憶化爲泡影。也許只有相信,在那片美麗的野菊花能夠開出絢麗的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