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莫比烏斯

——見到了,令人熟悉的景象。

“惟一一個存活體啊,楚總,我們成功了……十年啊,十年時間才終於得到這麼一個存活體啊!”

在一個充滿透明液體的培養艙裡,新生的嬰兒漂浮在液體當中,而在外界的實驗室中,無數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歡呼雀躍。而爲首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並沒有附和這些話語,他溫柔的看着玻璃槽裡的小生命,並且將自己的手掌印在了玻璃槽上。

“楚軒,你的名字,叫做楚軒。”

時間於這一刻凝固,在這些人的背後,坐在椅子上的楚軒漠然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而他的耳邊,迴盪着一個熟悉的聲音。

“以你的智慧應該能夠明白,一開始他們將你製造出的用意只是想要完成人類的進化,不存在什麼愛,也不存在什麼恨。”

楚軒沒有回答,他不需要有什麼動作,身下的椅子就載着他緩緩向前,轉眼間就邁過了數年的歲月。

小男孩逐漸成長,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智力,也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凡庸之人的忌憚與疏遠;而那個曾經賜予了他名字的老者,則是愈發蒼老。

“楚軒。”某一天,意識到了自己死期將近的,那個或許能夠稱作“父親”的老者對着正在解密的小男孩說道:“想去看看星星嗎?”

“你明知道,他只是用一個諾言去束縛住你,讓你無法自殺……即便如此,你還要稱呼他爲‘父親’嗎?”

在那個聲音的敘述中,楚軒沒有回答,隨着椅子再度向前緩緩飛行,時間再度向前推進。

那是位於主神廣場上的一場對話,名爲楊雲的青年自信地道:“我們來打個賭吧,賭注就是你在異形中獲得的所有支線劇情。仔細想想我剛剛對你說的所有話,到了明天,待到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後,你會想明白這所有的一切,並且心甘情願的承認這場賭局是我贏了!”

“中洲隊成員,楊雲,自生化危機終戰後迴歸……”

“神奇的事情?不是嗎?你的世界中,第一次出現了不在計劃之內,以前從未發現的‘變量’。”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只要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後,即便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也是唯一的真相……但楚軒,你明明知曉他有九成的概率是在說慌,卻沒有選擇揭穿他的謊言,反而去將概率賭在了那區區的一成之上。”

楚軒沒有回答,時光荏苒,畫面再度出現時,已是位於倫戈米尼亞德之中,通過基因追溯過往時的景象。

“女武神計劃,瓦爾基里,以及上古神話傳說中三皇之一的女媧……製造了你的那條基因相應的來源,一個秘密終於揭開,取而代之的,卻是更黑暗,也更深層次的秘密。”

那個聲音沒有停止:“你爲何沒有選擇刨根問底,反而就此收手?”

楚軒沒有回答,座椅再度於沉默中向前進發。

“有時一盤棋漏算一步,就會滿盤皆輸,智者並不需要將一切都掌握在手心中,只需要比對方的智者多算一步……而我,就是你那漏算的一步。”

當中洲隊的智者選擇顯露真容,惡魔隊的智者便迎來了失敗的結局。而在這個畫面之後,之後的未來,便是一片虛無。

即便楚軒置若罔聞,但那個聲音依舊在他的耳邊不停敘說着:“人的成長,便是戰勝自己不成熟的過去……那麼楚軒,殺死過往的你,用你進入主神空間之後的歲月,否定你前二十餘年走過的路,就是正確的嗎?”

“不是。”

直到這時,楚軒才終於開口:“無論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是我。”

“是的,這一切都是你,你是楚軒,想要獲得感情,從而殺死了過去自己的楚軒;那個不會迷茫,不會猶豫,已經重新邁開腳步的楚軒。”

那個聲音愈發接近,與此同時還伴隨着腳步聲,就好像有人正在這一片黑暗中追趕而上:“那麼,你爲何還要坐上這把椅子?這把名爲‘莫比烏斯’的椅子?”

——莫比烏斯,代表‘無限’之意的椅子。

“你應該知道的,這椅子究竟代表着什麼。”

那個聲音越來越大,彷彿近在咫尺:“當你坐上這椅子的時候,它會用純粹的知識壓迫你的每一寸神經,心臟,大腦,乃至靈魂。有關於正常人類的一切都將再度離你遠去,無論是人際關係還是情感,永遠都將與你再無瓜葛。”

“你大腦的每一部分,都將被無窮無盡的知識與信息填滿,對你來說一切將不再有秘密,而在你的頭腦中,甚至無法保留屬於你的自我……”

“沒錯。”

突然之間,楚軒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我明白坐上這椅子的代價,這將意味着我在解開了第四階基因鎖之後,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是的,我知道你明白,但這一切值得嗎?”

那個聲音又近了一步,就好像貼着楚軒的耳邊在說話:“鄭吒不會有事,那些消失的中洲隊隊員也不會有事,只不過是一個‘不該在此出現的存在’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離開了中洲隊,僅此而已。”

“值得。”楚軒回答的毫不猶豫。

“……即便,你需要拋棄你費盡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纔即將獲得的‘感情’?”

“沒錯,因爲楊雲他是中洲隊真正的隊長。”

在最後的一刻,楚軒望向了那個一直在他背後說話的人,那正是楚軒自己的面容——

“同時,也是我們重要的夥伴。”

……

——轟雷電閃。

就在楚軒坐上莫比烏斯椅的瞬間,一股藍色電光疾閃而出,將連同鄭吒在內的中洲隊的所有人逼退了幾步,難以睜開眼睛,只能聽得到電光之中,楚軒那略微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傳來——

“去吧,鄭吒。”

“接下來,由身爲‘主角’的你,來畫上這個故事的最終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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