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敗了嗎?
兩刀已出,光看鄭吒此時依舊一副遊刃有餘之態,顯然未盡全力,此時宋天哪裡還不知曉鄭吒的恐怖之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不,還有一刀。
唯有汗水與武器不會背叛自己,宋天堅信長久以來的堅持,進入仙劍奇俠傳世界以來數十日的養刀蓄勢,以及在三皇臺上做的那些鍛鍊,絕不會毫無價值……但他同樣也明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下一刀,便是真正分勝負之時。
“……我就承認吧,我的確不如你,比起中洲隊的你來說,天神隊的我纔是那個挑戰者。”
直至此刻,宋天才終於放下了自己的自尊,痛苦地承認了自己自開戰前就隱隱存在着的預感。而他手中的“山鬼”迅速覆蓋上了一層金光,變大,變沉,最終化作一柄古樸奇特,豪猛霸道的霸道之刀:“但是勝負,絕不是簡單的‘強’與‘弱’所決定的。”
宋天手中的刀,熾熱如日輪、沉重如天威,黃金的陽炎與漆黑的引力同時從刀身迸發,彷彿一顆凝縮的恆星,要燒盡一切物質與能量,吞沒一切時光與虛空。在這把大刀的映襯下,宋天自己的身形都彷彿變得偉岸巍峨,猶如一位至尊的皇者自東而來,威震天地萬物。
“刀名,東皇太一。”
楚地至高神,東皇太一!
宋天神色莊嚴肅穆,手握大刀。刀勢起處,沛然刀意瞬間瀰漫整個戰場,充斥每一寸空氣中,讓人無處不感受到那股凜冽的氣息。
空間彷彿被這股刀意所震撼,起起伏伏,沉浮翻涌,恍惚之間,這片空間似乎被宋天的刀意所掌控,他的刀氣、刀勢、刀意共同交織成一個無形的樊籠。即便這片戰場已經被“五靈鎮脈圖”施展的強大力量分割開來,宋天的刀卻依舊能夠在其中再次劃分出一個屬於他的領域,彰顯着他的力量和意志!
刀,超越了物質的束縛,超越了常規意義上的的“鋒利”。
並非以金鐵之器爲刀,並非以草木竹石爲刀,並非以精神力量,以天人合一之勢爲刀,乃至於超出了剛纔那一擊“女媧有體,孰制匠之?”,以天地萬物,自然衆生之力爲刀……而是以一個世界,以主宰一個世界的“天意”爲刀!
無關乎形態與質地,卻蘊含着裁決萬物的絕對威嚴。這刀勢中蘊含的天意,如同永恆不變的刀刃,它對於所有生靈一視同仁,不論神聖仙佛還是凡夫俗子,衆生皆平等!
“我之刀道,有三境。”
“第一境,人刀合一,手中無刀,心中有刀。”
“第二境,天刀之境,由有名入無名,由有極入無極,舍刀之外別無它物,得刀而後忘刀。”
每當宋天說出一個字,他身上的“人”之意味便更淡一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更是似乎與天地隱隱共鳴,又似乎超脫於此方世界之外。
意境之廣闊,宛若包含天地萬物;言語之深遠,隱然敘述天道循環之理,但更隱然超脫其上。更有那種大道至簡的哲理在宋天的言語中自然流露,那是一種返璞歸真的天然本性,不加雕飾,不帶任何矯揉造作,無所不包,無所不含……
“而第三境,便是此刻之境,天意如刀。”
雙手合握住“東皇太一”高舉過頂,宋天身形姿態無畏無懼,無生無死,渾身上下竟隱隱透出一陣浩大無情的崇高意味來。彷彿他的整個存在已經超越了人的範疇,成爲了操控天道軌跡的至高神,東皇太一的化身!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猶如叩問蒼天、詰責命運,下一瞬,“東皇太一”以絕對的霸道與威勢,攜“天道之意”向着鄭吒直劈而下!
這一刀,是造物者的筆觸,是世界的命令。若順應這以人之力斬出的天意一刀,萬物便得以繁榮生長,昌盛不息;若逆抗以人之心詰問蒼天的一刀,則只有自取滅亡,被無情斬斷的下場!
天地不仁,以刀斬之!生滅無常,以刀斬之!
千般艱苦、萬般磨難,我持手中之刀,盡數斬滅!
在下宋天,欲以東皇之刀,討教輪迴之巔、中洲至強!
“真是不錯啊,並非身化世界,而是以世界爲刀,你的‘道’與堅持,我確實體會到了。”
鄭吒的嘴角泛起一抹興奮的笑意,這一次他並非不懂裝懂,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宋天的意志,以及威壓更在剛纔那強悍絕倫的女神法相之上的,那彷彿帶着一個世界的力量:“也唯有這樣,才值得我全力以赴。”
自體內能量完全化作真元力,以及經由“咒血龍縛秘藏道”精煉的血能後,許久未曾全力動用的“毀滅”,再度開啓。
霎時間,鄭吒的體表泛起一層灰色光焰,這光焰充斥四周,宛如混沌之色,竟然硬生生在宋天的刀勢之中熔出了一個空洞來。而比起“熔”這個形容詞,更像是用純粹的能量,純粹的暴力撕扯而開,亦是這片空間無法承受鄭吒的力量,自發退避而開……
“還差一點,沒辦法完全反應……”
望着自己手上白色光芒比黑色光芒高上一截,導致混沌之色偏白一些的色彩,鄭吒不滿意的砸吧砸吧嘴:“不過,這也夠用了。”
“東皇太一,宋天,那麼我的這一招便稱之爲……”
下一刻,鄭吒手中的紫雷刀血色之光悄然褪去,留下的是那副曾經歷無數戰鬥刻痕的碎片。
但這並非終結,而是一次新的蛻變。混沌之色如同潮水般涌入每一塊碎片,綻放出奪目的光芒。恐怖的雷光在其中流動,無窮無盡的雷霆加諸其身,於鄭吒磅礴力量的包裹下,這些碎片開始了神奇的重組,重新凝聚成了一把全新的刀形。
雷電爲陰陽所激耀,洶涌澎湃雷光如潮。
“雷兮,伐皇天!”
哈哈大笑聲中,鄭吒帶着澎湃的真元力與尚未完全轉化的魔力,斬出一刀!
混沌的刀氣以一種直線的形態向着遠方延展,就像是用力在世界的畫布上用刀刃刻下了一道深刻的痕跡。它輕而易舉的貫穿了沿途所有的一切,沒有任何物質能夠阻擋它前進的腳步,空間在它的衝擊下如同紙張般脆弱,能量在它面前如同煙霧般飄散。
即便是宋天令人生畏的刀勢,在鄭吒這一刀的面前也顯得不堪一擊,彷彿只是突破了一層輕薄的白紙一般簡單……
然後,便是爆炸。
轟然爆炸。
彷彿宇宙初開,世界終結的爆炸!
接連不斷的爆炸,將宋天刀下的世界,連同天問九刀的最後一式……
以開天闢地之勢,生生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