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紫色的渾沌波動與暗綠色的符文射線所籠罩。
地面,被血色的雨水侵蝕,充斥了傑諾瓦細胞的感染痕跡。
“……亞當,這就是你所謂的時機?”
隨着月寒一句充滿殺意的低語,宛如一陣陰風在空氣中掠過,處於此片空間中的每一位天神隊隊員,均感覺到了體表泛起一股陡然冷意。
這股穿骨的冷意不單純是溫度上的變化,更是心靈深處的震顫。玄陰十二劍之劍意籠罩之下,死亡彷彿伸出了它的觸鬚,輕輕拂過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帶來了一種冰封至深的寒意,凝固血液,凍結靈魂。
那股深入骨髓的冷冽劍意,以及山嶽壓頂般的沉重威壓目標明確直指亞當,似是冰寒刺骨,又似月光無孔不入,彷彿萬千利刃加身,下一刻便會將亞當整個人徑直刺穿……但在這看似絕望的冰冷與壓抑之中,卻又隱藏着一股如熔岩火山般的怨怒狂暴!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事先聲明,其他輪迴小隊的舉動與我毫無關聯。”
但對於如此危險的情形,亞當依舊笑容不變。甚至他還主動舉起了雙手,以一種不作出絲毫抵抗的姿態示意自己的清白,絲毫不在意漫天的劍意下一刻就會將他刺成篩子:“而我也的確沒有主動聯繫過那支天空之上的輪迴小隊……我以天神隊長的身份擔保,我和他們並不存在任何的合作。”
聽得亞當如此擔保,月寒身上的殺氣稍稍減弱,但她的話語依舊透着一股肅殺之意:“那你該如何解釋那支輪迴小隊發動攻擊的時間,竟是如此之巧?”
“月寒,你太過分了!”
還未等亞當回答,艾倫斯特便已上前一步,大喊出聲。平日裡說話刻薄,在天神隊中格格不入的他,竟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的:“隊長他已經擺低姿態,甚至用天神隊長的身份擔保,你還要問些什麼!”
歷阿拉則是同樣上前一步,無視了月寒的劍意,擋在了亞當身前,堅定地站在了他的那一邊。就連同爲女性的琳娜亞也在遲疑一瞬後做出了決斷:“對啊,月寒姐,有什麼事情可以慢慢說的,沒必要如此劍拔弩張……”
聞言,月寒握緊手中之劍的手指猛地一緊,但在她想要說些什麼之前,卻聽得亞當的聲音先行一步響起:“無妨,月寒她必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我能夠理解。”
只見亞當微笑着上前一步,輕輕地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歷阿拉,主動對月寒解釋道:“一念起,萬念生。既是中洲隊主動設下陣法阻礙他人進入炎帝神農洞,那麼其他輪迴小隊自然是會做出應對,這點結論其實很容易推斷而出……”
“……但即便是我,也未曾想過如此之情況,更未曾想過,其他輪迴小隊會淪爲魔道,行如此極端之事。”
亞當收斂笑容的視線緩緩挪移,望向這片遭受苦難的大地,眼中帶上了些許悲天憫人的意味:“但若你要問我爲何如此之巧,我也只能說,就是如此之巧,不偏不倚,恰逢此時此刻。”
“或許,連此方世界的‘天道’,都站在我們這邊吧。”
“……你說自己身爲天神隊的隊長,那想必也感受到了那股在我出身世界當中肆虐的‘神選者’氣息。”
此話聽起來頗爲莫名其妙,但不知爲何,月寒卻意外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只見空氣中那股冰冷刺骨的感覺逐漸消失,她的話語也略微恢復了一些溫度:“既然如此,那你自然知曉,我會去做些什麼。”
“我知道,但……這是一場戰爭。而戰爭,那就必然會存在着犧牲。只是當前犧牲的,不會是我們而已。”
說出這句話時,亞當的語氣中褪去了先前的溫暖,變得缺乏感情,彷彿機械之音,與楚軒頗有些類似之處:“身處高位者,必須爲大局考慮,不視一城一池之得失,不得以本人一己好惡私慾行事……” “想必,月寒你先前身爲統領萬千手下,抵抗邪神侵蝕,於戰場上廝殺多年的‘劍首’,應當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
“轟!”
在這一刻,一股激盪殺氣自月寒身上席捲而出,甚至更勝於剛纔之勢,令天神隊衆人剛剛略微放鬆一些的神經再度緊張起來,紛紛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一道神秘的銀色月光不知從何而來,如同夢幻般瀰漫在每個角落。那原本應當溫柔而清澈的月光,此刻卻帶着刺骨的冷冽和沉甸甸的壓迫感,彷彿能夠凍結一切的寒霜般充斥了此方天地,將周圍的一切都浸染成一片寒冷的銀白色。
而在這片佈滿寒霜的空氣之中,有着兩點紅芒若隱若現,它們如同血色的眼瞳,在冷冽的月光中靜靜注視着侃侃而談的亞當。
“……當然,我明白你不會坐視不理。”
但令人意外的是,亞當突然又是話鋒一轉:“所以,我給你行事的自由權,你可以將與中洲隊的戰鬥放在第二位,而是優先完成你自己的使命……畢竟,這是你加入天神隊的時候,我們就提前說好的。”
“你成爲我們的一份力量,而我們則竭盡全力,助你掃除‘邪神’的殘餘,雖說此時的我們可能無暇相助,但你手中的劍,則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聞言,漫天的月光頓時收斂,只是月寒本人被黑色月牙眼罩遮蔽下的雙眼紅芒仍舊未退。她只是深深地望了亞當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飛向天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注視着月寒向着天空飛去的身影,艾倫斯特第一個開口,恨恨地罵了一句:“不聽指揮,將一己私慾置於團隊利益之上,明明就是一個眼中只有劍的瘋婆子……真不知道羅應龍那個二愣子爲什麼要把她拉進天神隊來!”
“無妨,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畢竟她啊,和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也和你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亞當發出一聲不置可否的輕笑,似乎根本沒將一名臨近第四階中級的戰力,配置在其他戰場上的行爲而可惜:“那支輪迴小隊就交給月寒去對付,至於中洲隊,琳娜亞,接下來你們便自由與他們的中層戰力交戰吧。”
“咦?”突然獲得了指揮權的琳娜亞愣了一下,連忙問道:“那隊長你呢?”
“我啊……”
亞當微微一笑,身形消失在原地,僅留下一句話語——
“我該去完成最後的準備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