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 在古代,狼還威脅着人類生存的時候,上好的狼毫都很難求——那時候可沒有什麼捕獵的好方法, 完全靠勇敢的獵人打獵才能獲得這些猛獸的皮毛呢, 所以上好的狼毫筆也是十分珍貴的存在。
而到了現在, 經濟發展太迅速, 很多森林植被被破壞不說, 許許多多的野生動物也因爲生存環境的越來越小和人類的獵捕威脅而瀕臨絕境,甚至於消失在食物鏈上,所以, 這個年代一對上好的、原生態的狼毫筆,要的可就比過去還要難了。
以前是真材實料有貨, 只是狼難打而已;現在是作假太多, 真貨難求, 而且在西方經濟意識形態衝擊下,傳統文化的保存流傳都受到了衝擊, 曾經文化中存在的精華都快消失不見了,要找這種古色古香帶有年輪感的好東西,可就不容易了。
木子衿已經不曉得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動,傻呆呆的看着盛雅不說話。
盛雅抿着嘴微笑,就這麼看着木子衿, 也不說話, 平時在家一直都顯得木訥但是搬家出去以後性子倒是活潑了好幾分的木子云卻第一個上前拉着木子衿的手示好, “子衿子衿, 你就快點接下來吧, 你不知道啊,我外公特喜歡書法, 我媽媽所以也喜歡字寫得好的人,結果我和哥哥兩個就是沒遺傳到外公的天分,怎麼練都是一筆蝌蚪文,快把我媽給氣死了。”她吐吐舌頭笑嘻嘻的說,“你以後好好寫字,要真過意不去,以後我媽罵我和哥哥的時候幫我們說話,寫字好的人說的話,我媽都肯聽。”
又是一番意趣無窮的童言童語,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盛雅也不例外,笑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又看着自己兒子一副被自家妹子說中了心事的樣子,同樣撲過去可憐巴巴的要木子衿以後一定要記得躲在他們媽媽面前也就是她自己面前多說好話什麼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木雪菲掩嘴,“三嫂,看來你平時對孩子們都嚴格過頭了啊,孩子們這麼快就想找幫手了。”
倒是李如抿嘴一笑,很是開心的道,“阿雅,子云和子含性子活躍多了,而且看樣子跟子衿也合得來,他們年紀差不多,以後讓他們多往來纔好,都是一家人,以後他們長大了就是他們的天下了,從小在一起感情深厚些以後相互幫助可是一件大好事。”
“大嫂說的沒錯,我也這麼想。”木正英笑道,“難得孩子們性子也活潑了,我和阿雅也放心。”他看向自己的爸爸,臉上的表情很誠懇,這些日子因爲分家,也因爲爭權失敗,雖然在公司的職位沒變,但是做起事情來因爲大家明白他已經不可能坐上老闆這個位子了,比過去要難很多,爸也好,大哥也好,一邊安慰他做他思想工作,一邊暗中解除公司這種見風使舵的危機,開了好幾個人以儆效尤,表達了木正灝的態度也正了公司的行事風氣,更是讓木正英做起事來縛手縛腳的感覺消失了。
木正英不是傻瓜,當初聽從妻子的意見搬出去,接受老爺子的分家條件的時候他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但是當時要說沒有心理壓力不擔心接下來在公司的尷尬的話那也是假的。
可是,關鍵時刻,大哥做出了大哥的風範,公事上給他堅定的支持不說,私下也找他聊過好幾次,本來這幾年爲了爭權奪利跟大哥生分了的兄弟情慢慢的被撿了起來,而且眼看離開原本那個烏煙瘴氣的環境之後退了一步等待他的果然是海闊天空——妻子的臉上多了笑容,孩子們的性格也不再那麼沉靜,而他呢,也一改以前總只記得公事而忽略家庭的行爲,在大哥的提醒下開始花時間陪伴妻子兒女,然後越發發現生活變得有樂趣的多,心情也就開闊了很多。
所以這次,木子衿回家,他是真的挺高興的,禮物也是和妻子一起精心挑選準備的,兩人在一起,日常瑣事也開始變得有商有量,漸漸甚至找回了年輕時候的那份心情——爲此,無論是盛雅還是木正英,都很感謝木正灝夫婦的寬容和煦,所以這會兒說這番話,也就完全出自肺腑了。
“爸,以前我不懂事,雖然有了兩個孩子也娶了妻子,但是很多事卻依然糊里糊塗的,但現在我明白了很多,也很感激爸爸感激這個家,以後您要是願意的話,我經常帶着阿雅和孩子們回來陪陪您,讓孩子們、我們兄弟們也好好親近親近。”
看到兒子一臉真誠眼中隱有淚光,木德卿滿懷欣慰,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們能明白,能把日子過得好,也願意孩子們以後記得自己是一家人,親密往來互相扶持,那我老頭子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木德卿哈哈大笑,“就這麼辦,想回家就回家,我老頭子一個人呆着也無聊,以前啊,也不是真的討厭一家人住在一起,但我討厭你們人都在一起,心卻隔得很遠,但現在不一樣了,是真的把彼此當做一家人了,那自然應該常來常往,不光正英你們兩個,元軍,沒事也帶着阿鈺經常回家來,要是雪衣哪天想通了,你也帶她回來,我老了,看到你們和睦相處,又怎麼會不高興?”
趙元軍連連點頭,盛雅也和丈夫對視一眼抿嘴而笑,就連李如夫婦也沒什麼反對的表示,李如甚至笑着說,“那敢情好,我還在想呢,孩子剛回來就對着冷冷清清的家裡別提多彆扭了,你們可都親口說了要多回家的啊,到時候我啊就把家裡收拾好了等你們回來,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舅媽,到時候我回來幫你一起收拾。”趙鈺也很開心,“也好陪着子衿妹妹玩。”
“好好,真是個乖孩子。”李如連連點頭,木雪菲則戳戳程洛的腰,笑得得意洋洋,“聽到沒,我爸我哥他們都說了,你以後啊,要是欺負我,我就回孃家,陪我爸爸和嫂子孩子們,氣死你!”
程洛失笑,握着老婆柔軟白皙的手指頭不肯放——結婚多年孩子都兩個了,木雪菲偶爾也還會這麼古靈精怪孩子氣,但是自己不就是喜歡她這份真性情麼?
於是他從容不迫的發言,“你要喜歡,我和孩子們也一起經常陪你回來聚聚,都是一家人,爸爸媽媽也會樂意我們兩家這麼親厚的。”
這話說的動聽,木德卿看着這個女婿,絕對小女兒選女婿的眼光就是好,對程洛也越發滿意了。
一家人笑笑鬧鬧說了會兒話就準備吃晚飯了,而不過一天時間,小孩子們心思簡單又好奇好動,自然而然就混到了一起,嘰嘰喳喳的跟木子衿說話玩耍,走的時候一個個都很捨不得不肯走,有那麼點兒人來瘋,把幾個當爸媽的折騰的要死,幸好趙鈺大了,而且會說話,把幾個小孩子哄得一愣一愣的乖乖跟着各自的爸爸媽媽回了家,只是走的時候還不忘約好什麼時候在一起上門來玩。
孩子們親厚,老爺子看得最高興,一晚上都笑得合不攏嘴,哪怕只是旁觀着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熱熱鬧鬧,也快活的不行。
這表情被幾個兒女看在眼裡,李如私下跟老公弟弟妹妹還有姐夫討論,“我看啊,爸爸雖然把家分了,可心裡還是盼着我們自己個一條心的,姐夫,你和阿鈺平時也多勸勸大姐把,我們幾個也多走動着勸勸,還有二弟他們那邊,我們也別忘了,雖然不在本地,可始終都是一家人,二弟若能想通,爸爸心裡也會舒服很多。”
“我看難,但是嫂子說的也對,總是一家人,不可能放着不管。”木雪菲嘆氣,“就這麼辦吧。”
“老二隻是暫時鑽牛角尖,而且以前太順利,不知道自己的斤兩,出去吃點苦頭之後會明白過來的。”木正灝卻樂觀,“也別急,暫時冷他一冷,但暗中他需要什麼遇到什麼也關注着,能幫的就明打明幫一下,順便提點一下,他又不是笨蛋,慢慢也就明白過來了。”
“這個主意好。”盛雅笑道,“還是大哥有辦法。”
木正英笑而不答,心道大哥這些年管家的位子真是沒有白做,心計手腕能力都是一等一的,難怪父親心心念念不讓自己和二哥亂來——不是大哥不能收拾得了他們,而是大哥這個人被爸爸教得太好了,秉性還是很仁厚的,那些商場上的手段本事不願意用刀子家兄弟姐妹的身上,所以只要他和二哥大姐鬧得沒算太厲害,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但若真的要鬧起來,就像大哥說的,他和二哥一生太順遂,有爸爸和哥哥護着一路往上走沒遇到什麼挫折,根本就不是當了這麼多年家的大哥的對手。
他不由嘆氣,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呢?曾經因爲身在此山中反而什麼都不懂,一等跳脫出這個圈子少了庇佑,看了人情冷暖,才明白自己的斤兩,現在,他只有感激大哥的仁厚何不趕盡殺絕了。
“二哥,一定會想通的。”木正英由衷的開口。
木正灝點點頭,看着自己的弟弟,笑容很溫暖。
老爺子今天也是特別的高興,看這幾個兒女和和氣氣其樂融融圍在一起聊家常,那氣氛特別溫馨,而且沒人對木子衿的歸來再像最初那樣表示那麼多的意見不說,而且個個都很真心做了準備。
尤其是在看到趙鈺這個最大的外孫女越來越有長姐風範的時候,老爺子就樂了,“阿鈺是越來越能幹了,以後可要多幫襯着你爸爸照顧好一家子,還有你媽媽那裡啊。”
趙鈺聞言莞爾一笑,“外公你就放心吧,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是啊,家和萬事興,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從小就不讓我操心,一眨眼你都十五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外公,馬上過年我就十六歲啦,算是大人了。”趙鈺撲哧一笑,走過去扶着木德卿——老爺子心情一好,居然堅持要送幾個孩子離開我,外頭天冷,大家卻又攔不住,幾個孩子雖然圍在老爺子身邊但畢竟小,若有什麼事還真扶不住,而李如那幾個卻又圍在一起說着兄弟幾個的事情,不想讓老爺子聽了心裡難受,想辦成了再給他個驚喜,自然就說起話來避着老爺子一點,所以最大的外孫女趙鈺和長孫木子成當仁不讓一左一右扶着老爺子邊走邊說。
“十六歲……的確算大人了。”老爺子有點感慨,“十六歲可是一個大生日,你是三月份生的吧,回頭過了年我得跟你爸爸媽媽好好商量商量,給你熱熱鬧鬧半個生日會。”
“那我就先謝謝外公了。”趙鈺也不推辭,她早想好了要做一個高級白領,不會以後就像媽媽說的那樣,藉着外公的地位找個有錢男人嫁了就算了。
媽媽這些年,趙鈺也算看明白了,一個女人啊,還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能過得好,不然就乾脆安分守己,靠着孃家強勢好好過日子。
但媽媽兩不靠,所以搞成今天這個日子。
而她不想那樣,她想要活的有資本,活得更瀟灑一點,那麼,藉着外公的人脈和自己的能力好好爲自己籌謀一番也沒什麼不好,不管將來如何,她能在木家家族企業立足那最好,就算不行,她相信,外公也好大舅舅也好,不會對她不管不顧的,而且,自己只要有能力,藉着木家的東風,也不怕有好機會。
而只要自己立足穩了有資本了,還愁沒有好姻緣嗎?自己又不是醜八怪,怕什麼!
她想得通透,所以也越來越瀟灑,倒是比原先還要讓木德卿喜歡。
“謝什麼謝,希望到時候你媽媽也能想通,幫着我們一起給你操辦。”木德卿搖搖頭,想起大女兒心裡還是一陣黯然。
木子衿看在眼裡,輕輕笑道,“爺爺,你還沒送我禮物呢!”
她這麼適時一打岔,氣氛就頓時輕鬆了起來,連趙鈺都忍不住笑了,木德卿更是哈哈大笑,颳着木子衿的鼻子佯裝不高興,“你就怕我少了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