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狼人的嗅覺

確實是遊樂場的公交車,只是外形老舊破爛。李子航上下打量着,突然心裡明悟:

這都是暴力破壞啊,有撞擊,有切割,有擠壓……這車子經歷過什麼?

車門打開了,一個平板無波的聲音響起:

“上車嗎?”

李子航擡頭一看,心裡就是一涼。

公交車司機長得很普通,年約五十,臉上佈滿歲月的痕跡。但令李子航毛骨悚然的是,這張臉有些熟悉啊,就好像……

對了!他猛然想起來。最近熱播的懸疑驚悚劇《開端》,裡面的公交司機不就長這樣嗎?

想到這裡,他心裡打起鼓來,生怕又看到個老阿姨,帶着高壓鍋的那種。

好在他掃視一圈,沒發現有這種的存在。

司機不耐煩了,擡高了聲量:

“你到底上不上?”

李子航一咬牙,擡腳上車。

咯吱的聲音中,車門艱難地關閉,車子緩緩啓動。

裂口女沒有上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冷地目送車子。

看着她身影消失,李子航有些失望。本來他都打算好了,裂口女一上車,他就坐她旁邊,擺出一副“我們關係很鐵”的架勢來。

現在這算盤落空了。

小小地遺憾了一下,他打量起車廂內的景象。

車廂地面上滿是污漬,暗黑色十分粘稠,不知道是什麼凝固而成。不僅如此,連座位上都沾染了好多,似乎是濺上去的。

不僅如此,地板、車壁、車頂同樣傷痕累累,佈滿了各種凹凸、割痕、裂口,也不知發生過多少戰鬥。隨着車輛行駛,陰風從裂口刮進來,凍得李子航打了個冷顫。

“傻站着幹什麼?找個位置坐啊!”

身後傳來司機不耐煩的聲音。“否則摔了跤,後果自負啊!”

李子航應了一聲,打算給自己找個座。然後他發現:車子裡沒有高壓鍋阿姨,卻有幾個更恐怖的。

第一排空着。

第二排坐着兩個人,他們臉色蒼白,表情木訥,懷裡抱着個玩偶娃娃。隨着車子的搖晃,他們也東倒西歪。

突然車子一個猛剎,兩人砰地撞上了前排,腦袋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到了李子航腳下。

李子航眼皮一跳,正要挪開腳,更恐怖的事情卻發生了。玩偶突然眼珠一轉,衝他甜甜笑道:

“叔叔好,可以幫我撿一下嗎?”

李子航強壓心跳,緩緩俯下身去。當他抓住頭髮,提起兩個人頭時,神經也繃緊到了極點。

他怕這兩顆人頭也突然開口說話。

好在這並沒有發生。

玩偶接過兩顆人頭,吃力地高舉起來,把它們按回到脖子上。然後她重新坐下來,拉過兩人的手,環繞在自己身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她向李子航解釋道:“我的新玩偶,抓的時候不小心,把頭弄掉了。”

李子航突然想起,在前方的某站,有一個玩偶商店。

第三排坐着幾個海盜打扮的人。月光從車窗照進來,灑在他們身上。奇怪的是,被照到的地方就會變成骷髏,而沒照到的地方則是正常的血肉。

月光抖動着,從頭移動到腳。他們也在人和骷髏間不停變幻。

李子航又想起來,遊樂場裡有一處海盜船設備。船的照型模仿了《加勒比海盜》裡的黑珍珠號。工作人員也全打扮成了海盜。

跳過幾排空座位,後面還坐着一對男女,穿着傳統的大紅婚服,臉上帶着幸福的微笑。只是李子航眼睛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從側面看去,他們身體薄如紙,根本沒有厚度。

他們應該來自……李子航略字思索,想到了遊樂園裡的民俗博物館,裡面有關於冥婚的展覽。

他沒有再看下去,走到最後一排,找個空位坐了下來。

車子在迷霧裡行駛,經過一個個遊樂設施和建築。不時停靠站點,上下着千奇百怪的乘客。種類之繁多,突破了想象的極限。

李子航認真地看着,心理壓力山大。這些可都是待開拓的新場景,而這些未來的“員工”,更是各個都不簡單。

僅從氣息上判斷,李子航就得出一個結論:自己這所謂“老闆”,竟然是最弱的那個!

隨着車子行駛,李子航漸漸感到不安起來。也不知爲什麼,周圍的乘客們頻頻轉頭,目光在他身上掃視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前排站起一個“人”來。在月光的照射下,他表情逐漸扭曲,身體開始膨脹。

嗷~

長長的狼嚎聲中,他全身長出了濃密鬢毛,變成了一頭黑色巨狼。

然後他聳動着鼻尖,向着李子航這邊嗅過來。

李子航心瞬間揪緊,想到了兩件事:

第一,在這條公交線路上,有一個劇本殺密室逃脫類的店鋪。眼前這名狼人,大概率來自《狼人殺》。

第二,自己的殮容技能還比較低級,而且有時間限制。

狼人來到他面前,咧開大嘴,露出了整齊的獠牙。他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

“你有活人的氣味。”

話音剛落,一隻手機就懟到了它面前,播放起提取出來的語音:

“走遠一點”。

狼人一愣,下意識後退兩步。可隨即它又停下來,發出了低沉的咆哮。

咦?

李子航打了個激靈,心說不會吧,難道隨時間推移,懷思滿的語音也會逐漸失效?

一念至此,他心臟猛跳起來,終於有些慌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會死人的!

怎麼辦?

看到這一幕,所有乘客騷動起來,紛紛從座位起身,向李子航圍了過來。

“臥槽,這——”

千鈞一髮之際,李子航眼睛一亮,飛快撥通了那熟悉的號碼。

只嘟嘟了兩聲,懷思滿就接了起來。

“怎麼,找到你的警員妹妹了?”

李子航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地問道:

“你喜歡哲學嗎?我給你介紹幾個肌肉兄貴?或者你想當鴨子嗎?我也可以給你介紹富婆!”

聽筒裡一片死寂,半天沒有回答。李子航按下免提鍵,將手機高高舉起。

緊接着,聽筒突然炸響,猶如春雷綻放。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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