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珠要求和嵇然住在同一個套間的時候,雲燕雖然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應允了。他專門調撥了一個負責兩人生活的可靠地家僕,並專門將王府隱蔽的一個小院子撥給了他們,希望他們還是能夠在一個院子裡分兩間屋子休息。驪珠在雲燕走後遣走了家僕,隨即小聲快速的和嵇然說道:“找機會,要見到石勒將軍。”
“爲什麼?”
“因爲雲燕不知道,石勒是你的母親救下的。當年你的母親在嫁入雲燦時,有帶罪的女囚攔車,希望天朝來的公主能夠讓王赦免自己受到牽連的兒子。善良的公主答應了,那個男孩本身叫做鐵騎,後來皇后在石勒將軍一舉成名的戰役後見到了進宮受封的他,認出了他是當年的孩子鐵騎。但是她選擇了沉默,並沒有說出他的身世,她後來也察覺到鐵騎是回來報恩的。我從她給風顏謝的信中推測,她應當也感受到過危險的臨近,所以命令石勒暗中保護太子。但是由於某種原因,他失手了。所以他現在把每一個人都當做害死皇后的敵人。十五年來恨不得咬死所有的人,毀了這個害死他生母又害死他恩人的國家。”
“那剛剛爲什麼不告訴郡王?”嵇然奇怪的問。
“如果他變了呢?”驪珠的眼神幽暗的看不到底:“如果他不再是那個雲燕,他最方便害死你的方法就是交給獨狼將軍,而我們不能讓他知道,將軍絕對不會傷害你。”
“按你這麼說,如果石勒變了呢?”
“他沒變。”驪珠終於說出了口:“我前兩天在街上見過他,他去過天都,見過風顏謝。他向風顏謝彙報尋找害死皇后兇手的事,雖然蒙着面,但是我認識那個身型。我在亭子中遠遠地見過,不會認錯的。”
“那你要怎麼見到他?想見到獨狼將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冒險前去。”
“都說他是獨狼了,當然有誰也不能進入的領地,在他發現我攻擊之前,給他看這個,他就會立刻乖乖的。”驪珠笑着舉起自己的手腕:“現在才發覺風顏謝的權威是一件還不錯的事,不是嗎?”
嵇然有些哭笑不得的在一邊坐下道:“驪珠,自從進了雲燦,我幾乎快被你給嚇死了,你就不能事先跟我打個招呼嗎?”
驪珠輕輕一躍,坐上屋內昂貴的雕花紅木桌:“嵇然,我在風顏謝身邊的時間不長,但是從他身上我學會的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權謀中最出人意料的纔是能置敵人於死地的。在沒有把握將他一擊斃命的時候,最好不要讓他知道你的動作。現在,我必須弄清楚
,當年是誰害死了皇后。”
“可是十五年來不管是雲燕還是石勒都沒有找到答案,或許就算排除他們兩個,是國舅,是爵爺,那麼爲什麼到現在都找不到證據。”
“不要把你的想象力侷限在一個地方,嵇然。”驪珠在半空中用手指畫了一個圈:“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十五年來他們相互猜忌,卻都抓不住對方的把柄。”
“那還能有誰,難道你要說是我那個因爲悲傷過度而閉門不出的父親?”嵇然好笑的問道。
“這可說不定。”驪珠晃了晃手:“要知道在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的情況下,我保持懷疑的態度。”
嵇然有些搞不懂她,但是他還是聽從了她的安排:“好吧,我聽你的安排。但是你確定不用我跟你去找石勒?”
“我們都走了,君王會懷疑的。而你不離開,只有我出門,郡王或許會理解女人到一個地方想要買衣服首飾的心情吧。”驪珠詭異的一笑,讓嵇然忍不住也笑了一下:“你真是古靈精怪。我跟着太子殿下十年,學會如何做一個好的侍從,跟着你五年,學會如何做一個醫生。但是從來不會做帝王。我想就算把雲燦交給我,我也會毀了它吧。”
驪珠輕輕一笑:“能用侍奉主人的心情對待人民,能用愛護病人的心意呵護臣子,你將是這個天下上最耀眼的君王,相信我昭然。你不會嵇然無聲的,遲早有一日,你將昭然天下。”
驪珠猜得沒錯,當她要求在雲燦的集市逛一逛,購買一些珠寶首飾的時候,多羅郡王爽快的答應了。來到雲燦的女人,沒有一個能抵擋的住美麗的珠寶的誘惑。多羅郡王還爽快的給了她大把的銀票,告訴她不用客氣,驪珠來到雲燦後不知道第幾次在內心默默感謝風顏謝了。驪珠想在她離開風顏謝後,記憶中竟都是美好的回憶,或許鶯娘說的對,她是愛着風顏謝的。無論如何,在幫助雲昭然確定了太子的身份和真正忠於他的人之後,她就必須要啓程迴天都了,鶯娘和白緋都還在等着她。
石勒練武的地方根本不需要把守,那裡方圓一里內的煞氣足以讓人望而卻步,更何況石勒將軍的威名出入雲燦的人都會聽說,不會有人誤闖,不會有人走錯,那是個不用衛兵就自動自發沒人靠近的地方。所以當驪珠坐在樹枝上看着石勒的時候,石勒並沒有馬上擊斃她。多年戰場的經驗他不是一個傻子,一個如此嬌弱的女子,從吐納看武功功底也只有輕功勉強算上乘的女子敢進入他練武的領地,還坐在樹枝上坦然的直視
着裸着上身的自己,並且對那一身的傷疤露出研究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來一定有自己不能傷她的理由。石勒走到樹枝下,擡起頭:“你是什麼人?”
“將軍比我想象得要聰明的多。”驪珠似乎並不害怕這話冒犯或者惹怒石勒:“我以爲你會攻擊我。”
“我不打女人。”石勒鎮定的回答,小山一樣的身體,堅實的肌肉,陽光下肌肉上的汗水反射出耀眼的光。驪珠跳下樹枝,站在石勒面前:“看來對將軍的傳言有誤,如果有好女孩願意接近將軍,將軍或許很快就會有個夫人了。將軍很意外的是溫柔的人。”
“我不能結婚。”石勒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的女子讓人有極爲舒服的氣質,讓他忍不住說了這句話。但是說完他就懊悔了,獨狼什麼時候開始警惕性這麼低跟一個陌生女人說這麼多話。
“是因爲皇后的仇未報,你不能釋懷嗎?”驪珠此話一出便感受到石勒身上立刻散發出來濃濃的殺意,驪珠擡起手:“別緊張,將軍。”手腕上耀眼的紅寶石讓石勒愣住了:“王妃?”
“如果你能不告訴風顏謝我在這裡,我會更開心。他已經忘了我了,我想風無雙應該告訴過你了。”驪珠又看了一眼沉默了的石勒:“我這次冒險前來時因爲我找到了雲昭然。”
“太子在哪裡?”石勒立刻激動地擡起頭,不顧禮節的抓住驪珠:“感謝上天,他沒有死。我沒有對皇后食言。他在哪?”
“你現在還不能接他,將軍。”驪珠看着石勒眼神中一瞬間出現的光芒:“我已經將他安排進多羅郡王府了,多羅郡王如果幫助太子,就會讓他進宮,反之則會設計讓你有機會殺了太子的戲碼。如果他有二心,你便順勢接過太子。如果沒有,你便在宮中力挺太子便可。但是有一點你要做好準備,石勒將軍。”驪珠擡頭看着眼前一瞬間生命被點燃了似的男人:“他什麼也不記得了。無論你問他什麼,雲燦的一切,他都忘了。唯一不變的是那雙重瞳和背後的蓮花印記,魂石。”
“只要活着。記不記得石勒都無所謂。”壯碩的男子壓低的聲音意外的讓驪珠心裡有些難過:“石勒本來就是爲了保護太子而生。太子只要治理天下,不需要記得石勒。”
“皇后她沒有信錯人,將軍。我想她在地下會很欣慰的。”驪珠出口安慰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我必須快點回去了,不然郡王會起疑的。你們現在還是敵人,但希望有一天你們會是朋友,我想相信皇后信任的人都是沒有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