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的空氣很乾燥,和外面潮溼陰冷的洞穴完全不同。
顯然,邱時也博士考慮到了通風問題,而這也讓擔心反應堆燃料罐泄露的夜十鬆了口氣。
氦氣本身具有較強的穿透性,因此對儲存環境有着嚴格的要求。
別說是肉眼可見的縫隙,就是無縫的玻璃和陶瓷都有可能透過去。
通常情況下,這些核燃料都是在低溫條件下保存於高密度合金容器中。
“真是難爲那傢伙把反應堆藏這麼深了……”蔣雪洲沒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
打着電筒的燈光在實驗室的走廊中搜索,夜十隨口回了一句說道。
“但換個角度想,要是沒有這座實驗設施,任由那燃料罐扔在外面的森林,恐怕我們都不用費那個力氣去找了。”
“你這傢伙是在故意找茬嗎……”
“怎麼會。”
已經想象到了那張紅成猴的屁股的臉,夜十調侃的吹了一聲口哨,隨後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這座地下研究設施上。
從那些人工開鑿的痕跡能夠看得出來,邱時也博士對這座實驗室確實傾注了不少心血。
那大概是覺醒紀元早期,第二次審判日降臨不久之後的事情,當時的他還沒有在雙子號的艦橋裡寫下那首詩。
夜十試着帶入了邱博士的視角。
那個研究員當時的心情大概就和發現了自己的“吞南”一樣,心中充滿了驚喜、躊躇滿志乃至興奮和癲狂。
這並不難想象。
畢竟就在不久前,站在人聯肩膀上的他剛剛發現了人聯傾盡所有都未曾發現的秘密——
那個比蓋亞更接近這顆行星上秘密的本質、名爲“茵索夫之樹”的存在!
以及,那個歷史遠比人類久遠,並且疑似窺見了“世界本質”的先驅!
這座實驗室應該算是他向第四面牆發起挑戰的開始。
而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並在牆上刻下那首詩的時候,已經是他生命走到盡頭時的事情了。
“實驗室入口的立櫃中有兩套防輻射服和一件艙外活動外骨骼,應該是從雙子號上回收的。”
檢查的實驗室入口處的緩衝艙結構,夜十接着又觀察了一眼四周,在通訊頻道里簡潔彙報道。
“種種跡象表明,邱時也博士在這裡大概生活了十五年。算上之前和土著們一起生活的時間,大概享年60歲左右……”
在醫療條件爲0的情況下活到60歲,夜十也說不好這到底算不算長壽。
通訊頻道中傳來催促的聲音。
“先別管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找到反應堆的燃料罐吧。”
“收到,我正在找。”
夜十回了一句,隨後便沿着狹長的走廊向實驗室的更深處探索。
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在蔣雪洲操作的無人機的幫助下,他順着實驗室內的佈線結構很快找到了反應堆核心。
那是一座圓柱形的罐體,約莫有四五人合抱的粗細,密密麻麻的管線纏繞在周圍,連接着從星艦上拆下來的電力部件。
那樣子要多抽象就有多抽象,以至於聚變反應堆在夜十心目中的逼格都快掉光了。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考慮什麼逼格不逼格的時候。
就在那電筒的光芒照在反應堆上的一瞬間,通訊頻道里頓時傳來激動的聲音。
“找到了!就是那個插在圓罐上的東西!”
“你是說這個嗎?”
夜十順着無人機投射的淡藍色光束看去,在那巨大的圓罐中間找到了一個向外凸起的握把。
那握把連接着一塊圓帽籃球大小的金屬圓盤,嵌在反應堆罐體的正中央,似乎是供能部件。
夜十伸手握住了握把,想試着將它從反應堆上拔出來,卻發現整個供能部件的外殼已經鏽死在了反應堆結構上。
“我來幫你!”
說着的同時,蔣雪洲操控的無人機已經飛到了反應堆的旁邊,兩支形似彈簧刀的機械懸臂迫不及待地從機體下方彈了出來。
“嗡——”
淡藍色的等離子體羽流從機械懸臂的末端噴出,就像一把炙熱的刀,輕而易舉的插入了那鏽蝕的縫隙,並沿着罐狀的反應堆與供能部件的連接處環切了一圈。
伴隨着一聲“咔”的清響,夜十感覺手上的阻力驟減。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他終於成功地將供能部件從罐體中抽了出來。
然而,當夜十看清那供能部件的全貌,他那原本激動的心情卻是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只見一枚拳頭大的孔洞就這麼印在那儲氣罐的正中央!
結實的罐體就好像被轟了一炮似的,從中間戳了個對穿!
難怪他抽不出來!
“好傢伙……漏氣了!?”看着那令人難以接受的現實,夜十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與此同時,通訊頻道中傳來小蔣絕望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不是插在反應堆上好好的嗎?到底是什麼東西把它打穿了?!”
那是他們回家唯一的希望。
沒有了能夠打開超空間航道的燃料,他們就只能在這五光年之外的世界度過餘生了……
“先別急着絕望,這兒說不定還有備用的燃料……至少現在我知道這儲氣罐長什麼樣了。”
看着手中的空罐,夜十心中同樣慌得一批,不過還是抽空安慰了蔣雪洲一句,接着在附近繼續搜尋了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實驗中搜尋了一陣之後,他還真在一張折迭牀的下面發現了一支一模一樣的儲氣罐!
“這裡還有一個!”夜十驚喜地叫了一聲,隨即雙手用力掀翻了折迭牀,將壓在底下的儲氣罐給搬了出來。
也不知道那個邱時也博士的腦袋裡是怎麼想的,居然把這種寶貴的核燃料當成了墊牀板的凳子。
這傢伙是打算靠這法子來覺醒靈能嗎?
不過用氦三當放射源會不會太穩定了……
看到夜十手中的儲氣罐,坐在同步軌道艦橋的蔣雪洲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冀的光芒。
操作着無人機飛到了夜十旁邊,淡藍色的掃描光束很快從機體攝像頭下方的發射器投射到了罐體上。
剋制着波動的情緒,蔣雪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罐體完整度……100%。”
“燃料剩餘……”
“0。”
“淦!”聽到最後那個“0”,夜十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仍舊不死心地問道,“會不會是測錯了?”
蔣雪洲:“不可能的……氦三構成的液氦比氦四構成的要輕,你要是不信自己稱一下唄。”
夜十沉默了。
主要是他也不會算這玩意兒。
過了片刻,通訊頻道中傳來悠悠的輕嘆。
“……其實也是顯而易見的吧,如果還有燃料剩下,那個邱時也博士怎麼可能把它像扔垃圾一樣隨意地扔在牀板下面。”
這次從通訊頻道中傳來的聲音要比之前冷靜的多。
哀傷莫大於心死。
雖然蔣雪洲承認,自己最初看到那個儲氣罐的時候也小小的激動了一下,但事實證明那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停頓了幾秒,蔣雪洲忽然換上了釋然的語氣。
“唔,其實仔細想想……和你在這顆星球上度過餘生也挺不錯的。”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們剛約好要去宇宙的邊緣瞧瞧。”夜十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傢伙怎麼突然用上大結局的語氣了。
他還沒放棄治療呢。
“哈哈……是啊,可惜了。”
夜十能感覺到,那釋懷的聲音中帶着些許寂寞。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對自己提出的那個提議很感興趣,而不僅僅只是爲了配合自己。
想到這兒,夜十的嘴角不禁翹起了一絲笑意。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的故事並沒有到此爲止。”
蔣雪洲調侃了一句。
“哦?是靈能告訴你的嗎?”
“你就當是吧。”
夜十神秘一笑,接着將自信的目光投向了周圍。
那和靈能其實並沒有任何關係,純粹只是敏銳的感知帶給了他強烈的違和感,並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算寬敞的實驗室內一片漆黑,僅有他手中的電筒和身旁無人機發出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
不過——
即便這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在他腦海中卻清晰的就如同白晝。
他將從進入實驗室的那一刻開始看到的一切都記在了腦海裡,並對每一處線索加以抽絲剝繭的整理。
而那些被他忽略掉的線索,也在這一刻徹底清晰了起來。
“門口的立櫃有兩支三角形的衣架,分別對應僅有的兩套防護服。兩套防護服都在櫃子裡,說明他並沒有離開。”
“……”
通訊頻道中一片沉默,只有沙沙的電流音。
很顯然,蔣雪洲並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過了好半天才接過話茬說道。
“……伱想說他還在實驗室裡?”
夜十冷靜地分析說道。
“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邱時也博士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刻,是在實驗室裡度過的。”
蔣雪洲嘆了口氣說道。
“我覺得僅憑兩件防護服都在衣櫃就做出這樣的推斷有些牽強,萬一他只是沒穿防化服呢?”
雙子號的遺蹟確實沒有發現他的遺骸,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他仍然有可能死在這片森林和山谷中的任何地方。
況且——
就知道那傢伙死在哪兒又有什麼意義嗎?
關鍵是核燃料。
那纔是他們真正需要的東西。
夜十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
“如果是出門的話,他一定會穿……至於爲什麼,只要你來地面上瞧過就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說了。”
當地土著關於始祖的一切記載似乎都和“動力裝甲”分不開。
其實仔細想想,那些土著看到的未必就一定是“動力裝甲”,也可能是外骨骼+防護服的組合。
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便是所有“始祖”都幾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要出行就一定會穿着籠罩全身的衣服或者鎧甲。
至於理由,其實也很簡單……
“這片森林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毒蟲,我們剛着陸的時候不是就見過了麼?”
蔣雪洲愣住了。
“啊……可是,穿那麼厚的防護服不熱嗎?”
夜十淡淡笑了笑說道。
“防護服自帶散熱通風模塊,雖然麻煩了點,但總比被毒蟲咬傷甚至是咬死要好。”
當地的土著可能不受毒蟲影響,畢竟他們在這兒繁衍生息這麼多年可能早就習慣了。
但對於來自地球的雙子號船員來說,那些毒蟲就算不致命,也有夠煩的了。
“……可是就算知道這條線索對我們又有什麼用呢?”蔣雪洲小聲嘀咕了一句。
夜十環視了一眼漆黑的周圍,語氣溫和的繼續說道。
“怎麼會沒有用?這明明是條不得了的線索。”
“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邱時也博士生命的最後時刻在實驗室中度過,然而實驗室中卻找不到他的遺體。”
“那麼問題來了……”
“他去哪兒了?”
空氣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好半天,通訊頻道中才傳來一聲吞嚥唾沫的聲音。
“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你在天上感覺涼颼颼個錘子。”
夜十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隨後走到一旁的辦公桌和白板前。
那白板上寫着一些塗塗改改的計算公式,大概是邱時也博士隨手打的草稿。
他看不懂那些公式是什麼意思,只是用戰鬥記錄儀拍了張照,藉着便將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一摞紙。
由於經過了歲月的洗禮,那些紙張都已經泛黃。
不過即便如此,夜十還是能勉強看清楚殘留在那一頁頁殘缺不全的紙張上的筆記。
他將注意力完全沉浸在了那一行行殘缺不全的線索上。
而就在這時,靈能賦予他的能力再一次創造了奇蹟。
在那視線無法穿透的虛無中,邱時也博士彷彿活了過來,站在了他的身旁,拿起了那隻已經蒙上塵埃的筆……
那張臉上寫滿了虔誠。
即便是隔着上百年的時間,夜十依舊清晰的看見了那張臉。
轉眼間,他坐在了桌前,一絲不苟的在實驗筆記上寫道。
“他們都說我瘋了……但我看他們纔是真的瘋了。我們距離通往真理的大門從未如此接近,甚至已經有人替我們找到了它!”
“我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把那個已經打開過一次的盒子再次打開……我甚至已經找到它,它就在我們的腳底下!”
他的嘴絮絮不停的唸叨着。
站在他身後的夜十,則是絮絮不停的重複着他的呢喃。
在一旁看着的蔣雪洲被整得一頭霧水。
操作者無人機的她並不能看見夜十看見的那些東西。
她眼中的畫面完全是另一幅模樣,站在無人機鏡頭中的夜十就好像瘋了似的,對着幾張殘缺不全的紙絮絮不停的唸叨。
“你在說什麼?”
“我在念他留在筆記本上的話……”
夜十隨口回了一句,隨後繼續全神貫注地將注意力集中在桌上的那些實驗筆記上,而坐在他面前的那倒跨越時間的虛像也繼續的奮筆疾書着。
那不是一個失敗者的精神狀態,更像是一個已經走到迷宮盡頭的求索者。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發現了“祂”並且意識到自己只是牆上的壁畫之後的邱時也博士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反而更加忘我的投入到了那未盡的事業!
即便此刻的他已經意識到,第四面牆的背後並非他想象中的那樣。
即便他已經領悟到哪怕見到造物主,也不意味着能夠成爲造物主……
夜十猛然間想到了朵拉,那個多瑪部落的神殿侍女。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終於徹底地領悟了邱時也博士的精神狀態。
朝聞道夕死可矣!
他最終還是走出了那個困住他的壁畫,成爲了天上的雲!
“我成功了!我找到了!哈哈哈……”伏案在案前的老人忽然笑出了聲來,接着精神抖擻的從實驗桌前站起。
他興奮的就像個孩子一樣,哼着不着調的小曲,摸到了實驗室的反應堆旁。
那是他利用星艦上拆下來的材料拼湊成的反應堆,也不僅僅是反應堆。
夜十學着他的動作,甚至是一顰一笑,甚至是那首不着調的小曲。
他就好像也瘋了似的,重新回到了那臺反應堆前,將那個能源耗盡的儲氣罐狠狠地插在了那座圓柱狀的金屬罐體上。
“咔——”
一絲輕微的響動傳來,儲氣罐嚴絲縫合的與那座東拼西湊出來的反應堆融爲了一體。
“你在做什麼?”看着走火入魔了的夜十,蔣雪洲緊張兮兮的問道。
夜十卻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在那金屬罐體側邊的儀表盤上一頓操作,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告訴他該怎麼做一樣。
終於將最後一個按鈕歸位,他深吸一口氣解除了動力裝甲,雙腳踏在了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我們都理解錯了……邱時也博士的研究並沒有到此爲止。”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通訊頻道中傳來蔣雪洲困惑的聲音。
夜十很清楚她在困惑的時候,她的困惑其實就是邱時也博士在研究早期時所遇到過的,也是正常人都會有的困惑。
如果她也覺醒了靈能或許就沒有那麼難以理解了吧。
“……這臺反應堆不是用來維持實驗室供電的,或者說不僅僅是的。”
“那它是什麼?!”蔣雪洲無法理解的問道。
夜十用確信無語的語氣說道。
“是奇蹟。”
蔣雪洲愣愣的盯着屏幕。
“奇,奇蹟?”
夜十點了下頭。
“這是一臺……穿孔儀,是‘凡人’藉由‘神靈’的意志,與神靈共同打造的奇蹟。它能穿越虛空,透過‘視界之窗’,或者說‘第四面牆’。”
蔣雪洲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懵了似的愣在了全息屏幕前。
“打破……第四面牆?!”
夜十輕輕地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且複雜的表情。
“祂對這個世界的善意讓祂最終選擇帶他離開,就像我們帶走了朵拉一樣。不管那是否是她發自內心想要的,我們總得給她選擇的機會……我想,祂留在這片宇宙中的回聲也是這麼想的。”
靈能所能交換的信息,必須是雙方彼此都相互認同的。
而此刻,他也終於真正意義上的理解了祂留下的那句話——
“你們又不是沒成功過。”
說着的同時夜十拆下了動力裝甲的核電池,引導着那枚被他捏在指尖的核電池釋放出恐怖的電流。
炙熱的能量在空中聚成噼啪作響的電弧,那刺目的光芒讓人無法與之對上視線。
雖然這股能量與打開超空間航道所需的能量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但用來驅動這臺“迷你級”的穿孔儀卻是足夠了!
他需要的只是一根頭髮絲兒大小的孔洞而已,他並不想將這顆行星毀掉。
躁動不安的靜電讓他全身上下每一根頭髮和汗毛都飄了起來。
漂浮在一旁的無人機失控的摔在了地上,通訊頻道中傳來斷斷續續的驚呼。
“你在……做……什麼?!”
引導着那恐怖的電流反向貫入反應堆中,夜十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我在演示給你看……”
“這臺穿孔儀不只能將這片宇宙中的質量和能量折迭成另一片宇宙的光,還能將來自另一片宇宙的光展開成能量或者質量……就像拆開迭好的紙飛機一樣,”
他並沒有在開玩笑。
在他的引導下,這臺建造於一個世紀前的穿孔儀已經成功的啓動,並且順利的在那絕對無法打破的第四面牆上鑽出了一個小眼兒,讓另一個宇宙的光透了過來。
放在另一片宇宙,那只是一束渺小的光芒,小到甚至無法用肉眼捕捉,小到甚至無法將一枚灰塵照亮。
然而當它跌落到這片宇宙,那枚塵埃似的光芒卻是一瞬間變成了巨人,並釋放出了那足以令整顆行星燃燒的恐怖能量!
不過所幸的是,它跌落的位置正好有一塊合適的容器在那裡安靜等待着。
那顆插在反應堆上且絕不可能充電的“電池”,居然在一瞬間充滿了……
閃耀的光芒漸漸熄滅了。
原本失控摔在地上的無人機重新飄了起來,晃悠悠的飛到了反應堆的前方。
淡藍色的掃描光束再一次照到了儲氣罐的金屬外殼上。
而這一次,蔣雪洲徹底的震驚了。
“氦三……這是……怎麼做到的?!”
氦四與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質子結合,重新變成了氦三……
這特麼怎麼可能?!
她的腦袋就像捱了一棍子,整個人呆若木雞的愣在了原地,開合着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宇宙發生了熵減從無序走向了有序,物理學又一次當着她的面消失了……
或許光有一個掌握靈能的外交官是不夠的,他們還得去地球上綁幾個物理學家上船。
聽着通訊頻道另一頭地喃喃自語,夜十將充滿電的儲氣罐從“視界穿孔儀”上輕輕拔了下來。
“總之回家的燃料是有了……而且理論上要多少有多少。唯一的風險就是,頻繁的從另一個世界借來能量,可能招來卡在牆上的東西,所以能少用還是少用爲好。”
邱時也博士究竟是如何完成這臺裝置的仍然是個謎。
就算是得到了祂的幫助,能辦到這種事情也有夠令人驚訝的了。
頓了頓,夜十繼續說道。
“至於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我想這個課題可能夠我們用一個世紀的時間來研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