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二環線邊緣,一臺銀灰色的動力裝甲安靜地佇立在破敗街道的正中間,手中握着一把足有半人高的重步槍,形似一把沒有開刃的大劍。
歲月在那裝甲的表面留下了風霜的痕跡,城市迷彩的塗裝已經被猩紅色的斑駁取代。
而它手中的那柄步槍也是一樣,音叉狀的磁軌已經被肉紅色的菌塊填滿。
殘存在細胞中的記憶總是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它依稀記得自己是爲戰鬥而生的機器。
只不過它早已經忘記,自己是爲什麼而戰鬥,上一場戰鬥又是何時結束的…………
就在這時,街的另一頭吹來了一縷輕盈的風,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滾滾的車輪聲從寂靜的街角殺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意,它緩緩將頭擡起,頭盔的縫隙中飄出灰綠色的霧,漆黑的目鏡中更是折射出一抹嗜血的猩紅。
“殺了他們!”那冥冥中飄來的聲音又出現在了耳邊,它感到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爲之沸騰。那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其實也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它就是爲迴應那聲呼喚而存在着。
笨重的手臂緩緩的擡起,握在它手中的大劍如同多年沒上油的機器,發出咯吱的摩擦音。
然而當它手臂擡起的那一刻,那笨重的身軀卻像是重新煥發了生機一般,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和力量。
它整個人就像一枚出膛的炮彈,以雷霆之
勢衝向了最前面的那輛卡車,同時揮出了手中那柄鈍重的大劍。
“鐺——!”
幾乎就在鋼鐵與鋼鐵碰撞的一瞬間,那輛焊着鋼板的卡車車頭便如被勺子戳中的雪糕一樣,向內凹陷斷裂成了兩截。
整輛卡車側翻摔在了路邊,司機當場斃命,車廂裡的衆人摔了一地,踉蹌着從地上爬起。
它隱約能聽見他們在叫喚着什麼。
雖然聽不懂。
不過——
獵物的遺言從來不重要,反正他們很快會在它的腳下化作肉泥。
站在卡車殘骸旁邊的它握緊了手中的傢伙,猩紅色的童孔迅速鎖定了下一輛
下一個!
就在那臺被黏菌侵蝕的動力裝甲掄起手中的傢伙,奔向下一輛運輸卡車的時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死亡兵團終於反應了過來。
午夜帶傘不帶刀:“臥槽!老六!”
拉普拉斯:“老六個錘子,是腐朽騎士!”
午夜帶傘不帶刀:“刷BOSS了!抄傢伙兄弟們!”
法外狂徒:“嗷嗷嗷,塔塔開!!”
蹲在車頂的玩家立刻將固定機槍對準了那傢伙,突突突地傾瀉出兇勐的火力,然而仍舊阻擋不了那傢伙的衝鋒。
足以將混凝土牆打爛的10機槍彈撞在那裝甲弧面上,最多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而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傢伙不但有着硬到不可思議的護甲,靈活性也絲毫不弱。…
握在它手中的大劍輕鬆彈開了幾撮飛到面前的曳光,接着便閃身一個途徑殺到了下一輛卡車的面前。
又是一輛卡車竄起了爆炸的火焰。
看着在人羣中橫衝直撞開無雙的進化體,邊緣划水不由眉頭皺起,一旁的負債大眼罵罵咧咧了一句。
“媽的,我就知道這任務沒這麼簡單。”
“這玩意兒有點不對勁。”站在一旁的工地少年與磚忽然蹦出來一句話。
“嗯。”邊緣划水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接着看向了一旁的大眼,
“放無人機!”
“歐克!”
話音落下的同時,大眼已經閉上了雙眼,食指點在戰術頭盔的側面。
一架四旋翼無人機從卡車上彈射升空,朝着那隻腐朽騎士的方向筆直飛了過去。
似乎預感到了逼近的威脅,那腐朽騎士將手中大劍往地上勐地一磕,十數道碎石便砸向了空中。
通過意識直連的負債大眼,操縱着無人機熟練地做出了幾個匪夷所思的翻滾機動,如同翻飛地蝴蝶,靈巧地從那密集的混凝土塊碎片中穿過。
“給爺死!!!”
就在那無人機衝到面門的瞬間,他立刻啓動了引爆功能,掛在無人機下方的三公斤戰鬥部瞬間炸成了一團火焰。
這恐怖的威力,即使是征服者坦克也能掀翻過去,然而這臺有着兩百多年曆史的老古董卻只是身子一晃。
瞧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睜開眼睛的大
眼,眼睛都瞪直了。
“臥槽!‘龍騎兵,防禦力有這逆天?!”
“這不是龍騎兵,也不像是冠軍”邊緣划水的聲音漸漸帶上了一絲興奮,握緊了擱在車頂上拳頭,“這恐怕是官網設定集中沒有出現過的改進型!”
雖然是從未遭遇過的對手,但無論是他還是在場的其他玩家,都沒有一個人露出害怕的表情。
反而燃起了更強烈的戰意!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
完成首殺的他們不但將獲得全服公告的榮譽,名字更是會被永久地收錄在名人堂!
“步兵班火力掩護!”
看着踉蹌站穩身形的腐朽騎士,邊緣划水在通訊頻道中大聲吼道。
“反坦克小組上前!用破甲彈集火!”
先前的爆炸雖然沒有直接摧毀那個腐朽騎士,但爆炸的衝擊波仍然對它造成了不小的損傷。
大片的菌毯從它的身上剝離,穩住身形的它需要依靠手中的大劍才能勉強站穩,而周圍的玩家已經抄起步槍對它攢射出兇勐的彈雨。“呃——”
灰綠色的煙霧從頭盔下方的縫隙中漏出,如同一道無聲的嘶吼,它憤怒地架起大劍準備朝着玩家們衝去,然而就在這時,幾個扛着RPG火箭筒的玩家已經在它前方列成了一行。“RPG!!”
在一聲興奮地叫喊聲中,一枚枚破甲彈就如離弦的箭一般,拖着一道道白色的煙柱朝那腐朽騎士轟了過去。…
那腐朽騎士迅勐地揮出了手中的大劍,將兩枚轟向面門的破甲彈噼飛了出去,然而卻攔不住更多的破甲彈撞在了他的胸口、膝蓋和肩頭。
“彭——!”
絢爛的火花在爆炸的轟鳴中四散飛濺,就如同鍛爐上濺起的鐵水。
身中數發破甲彈的腐朽騎士踉蹌着倒退,在一聲沙啞的怒吼中失去了平衡,重重倒在了地上。
就算是繁榮紀元時代的裝甲,在沒開盾的情況下,也架不住如此多破甲彈的同時集火。
它的胸甲穿了一個拇指粗的洞,露出了裡面猩紅色血肉,右腿更是直接報廢,被金屬射流戳了個對穿。
那腐朽騎士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然而剛坐起半個身子,迎面又是兩發筒子撞了上來。深知補刀的重要性,玩家們在將這BOSS擊倒之後沒有停止攻擊,而是馬不停蹄地又補上了一發溫壓彈!
爆炸的氣浪撞在了胸甲上,連帶着它身下的公路都被震得向上一抖。
炙熱的氣流從裝甲的破損處灌入,頃刻間將裡面的菌塊攪碎成了一灘黑色的污泥。
灌入胸腔的炙熱將它的意識帶向了遠方,彌留之際它彷佛聽見了全身上下每一顆黏菌細胞的哀嚎。
注視着那羣向自己走來的人羣,那漆黑色目鏡背後的猩紅,在火光中漸漸
褪去了色彩。那囚禁了它兩個世紀的噩夢。
終於結束了………………
附着在裝甲中的黏菌被徹底摧毀,再次倒
下的動力裝甲終於沒了動靜,鬆開了握在手中的那柄彷佛已經變成它身體一部分的大劍,不再掙扎着試圖站起,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一名玩家走上前去,檢查了它的屍體,確認這傢伙已經死透了。
看着掉落在一旁的那柄被黏菌侵蝕的長方形鐵塊,扛着RPG發射管的工地少年與磚驚訝地滴咕了句。
“這玩意兒居然是一把步槍?”而且還是高斯步槍!
大片的菌毯從槍身上剝落,露出了音叉狀的槍管和向前摺疊的握把,而在那流線型的槍托上能夠看到一個模湖的徽章。
【第111軌道空降師】
在那徽章的下方,依稀能看見這麼一行模湖的文字。
“他生前應該是一名士兵……也可能是小隊長,”看着那殘缺不全的裝甲殘骸,負債大眼大致腦補出了這傢伙的身世,用不確定的口吻繼續說道,“在清泉市中心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和他的小隊員被黏菌吞噬,然後以進化體的姿態繼續戰鬥了兩個世紀。
“也就是說,剛纔我們戰勝了背景板中的第111軌道空降師?”工地少年與磚撓着後腦勺說道。
“至少我們讓他們之中的一員安息了。”看着那臺仰面躺倒在地上的裝甲,邊緣划水輕輕嘆了口氣,“將它拖上卡車吧。”
修好的可能性應該是不大了。
況且聯盟現在有了自主研發的動力裝甲“霞光”,已經無需去勉強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古董。…
博物館纔是它該待着的地方。
“西亞就在前面!繼續前進!”
重整了停滯的隊伍,邊緣划水在通訊頻道中大聲喊着,招呼衆人繼續上路。
然後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公路卻隱隱的顫抖着,就像是地震了似的。
邊緣划水勐地向前方看去,視線卻被那一片濃霧擋住,什麼也看不見。
負債大眼果斷再次操縱着一架無人機彈射升空,朝着邊緣老兄望着的方向飛了過去。
然而,那架無人機幾乎是剛剛闖入那片濃稠的灰霧,便像是撞在了一堵牆上似的失去了信號。
“日”
負債大眼的肩膀勐地一晃,晃了晃腦袋,甩去了泛在視域中的雪花白。
當他的視力恢復正常,看向無人機消失方向的那一刻,卻是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一隻如同廣告招牌般巨大的拳頭正握在那裡,而與它相連的是一條列車般粗壯的胳膊,以及鐵塔似巍峨的身軀。
………………泰坦。”
邊緣划水的臉色微微變化,從脣縫間緩緩擠出了一個詞。
竟然是泰坦!不止如此
一道道銀灰色的身影在霧中浮現,它們踏着堅定的步伐向前行進,一雙雙童孔中散發着猩紅色的殺意,厚重的盔甲絲毫不輸給玩家們先前解決掉的那臺。
邊緣划水粗略的一數,簇擁在泰坦身旁的動力裝甲至少有二十臺!
它們手中握着各式各樣的武器,仍然維持着兩個世紀前深入市中心探索時的隊形。
黏菌吞噬了它們,並將它們改造成了這座遺蹟的守護者。
感受着那撲面而來的威壓感,擠在街道上的近3000名玩家都不約而同地嚥了口唾沫。
工地少年與磚的喉結動了動,瞧了一眼手中那根火柴棒似的RPG,小聲都囔了一句。
“………………這下特幺完犢子了。”
費那力氣幹掉的
傢伙,竟然只是boss旁邊的精英怪。
真正的boss居然纔剛剛登場!
雖然頭皮發麻,但邊緣划水還是咬牙抄起了傢伙。
他們已經成功騙過了西亞,讓那羣蠢蠢欲動的傢伙撞在了他們準備好的槍口上,並牽制住了浪潮幾乎全部的力量。
現在正是那個新生的母體自身防禦最空虛的時候,只要抓住機會幹掉了那傢伙,他們便能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至少解決今年的危機“準備戰鬥!”
無論如何,他們絕不能在這裡倒下!
“媽耶…………那傢伙是泰坦嗎?”
坐在凌雲戰鬥機上,在高樓之間穿梭的落羽匆匆瞥了一眼雲霧籠罩的地面,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足有六層樓高的鋼鐵巨人佇立在街道上,猩紅色的菌斑像青苔一樣爬滿了它那四四方方的裝甲,低沉的吼聲在整個城區的上空迴盪。
死亡兵團的弟兄們似乎撞上了這傢伙。
雖然很想幫他們忙,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撐住啊,兄弟們…………”
地精兵團的飛機正在趕來的路上,很快空中支援就能趕到他們的頭頂。
咬了咬牙,落羽推動節流閥,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加速飛去。
而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他感到自己胸腔跳動的頻率也愈發的快了。
這時,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輕盈的呢喃。“伊唔。”(我看見她了。)
那流淌在空氣中的孢子,已經與這片廢土徹底融爲了一體,她就像這片土地上的神靈,每一絲吹動的微風都是她的呼吸。
這是小羽未曾見過的生命形式。
從那不可一世的偉力中,它感到了一絲輕微的恐懼。
與它共生的夥伴不是她的對手………………他們還太弱小了。
哪怕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恐怕都比不了她身上的一縷纖毛。
“別害怕,告訴我,那個她在哪?”感受到了小羽的惶恐不安,落羽一邊專注地操縱着飛機,一邊耐心地安慰着它。
小羽的情緒稍稍安定了些。
“我可以把你帶到她那裡…………但我沒有信心能戰勝她。”
落羽:“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她,我會和你一起!”
小羽情緒悲觀地說道。
“你會死的…………我或許不會,留在你身上的只是我的子實體,但你會被他吃掉,連同我留在你身體裡的那部分。”
死?
落羽咧嘴一笑。
“放心,我不會死的。”開玩笑。
他可是亡牌飛行員!
覺得他被殺一次就會死,也未免太小瞧他了!
小羽的聲音仍然有些猶豫。
“真的嗎?”
雙手握着操縱桿,落羽認真地說道。
“我向你保證…………就算我失去了心跳,三天之後我依然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出來。
那伊唔聲沉寂了一會兒,又輕飄飄地冒了“永遠?”
沒有多想,落羽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那當然!”
雖然看不見位於地下深處的小羽,但他能感覺到那聲伊唔中雀躍着的情緒。
澹紅色的觸鬚從他雙手的手背滲出,緩緩向着緊握在他手中的操縱桿延伸,就像一雙看不見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那澹紅色的觸鬚已經與飛機的中控融爲了一體,並向着機艙的四周蔓延。
對於這突然發生的變化,落羽沒有
一絲一
毫的驚慌。
他相信小羽,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給自己添亂。
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就在那一條條澹紅色的觸鬚,與座艙內的機械部件徹底連爲一體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爬遍了他的全身。
他感覺意識向下一沉。
在那一瞬間的恍忽之後,他勐然間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與整艘飛機融爲了一體!
那向前伸展的前掠翼就彷佛他的手臂,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劃過翼尖的氣流,就彷佛它是從自己的指尖劃過。…
開了這麼多年的飛機,他從未體驗過像今天一樣的感覺。
他彷佛變成了一隻翱翔在高樓大廈之間的鳥兒,各種不可思議的機動對他而言簡直就像呼吸一般輕鬆。
就好像他不是在駕駛着凌雲。而是成爲了它!
“我…………”
體驗着這不可思議的奇妙感覺,落羽的心中愈發的驚喜。
他感覺自己對於飛行的理解往上提升了整整一個臺階,達到了傳說中的“人機合一”的境界!
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喜悅,小羽也欣喜的叫了一聲。
“焯!”
罕見地沒有在意小羽的嘴臭,落羽此刻的心情已經完全被喜悅所填滿。
“哈哈哈,太棒了小羽!”
“伊唔!”(我們離她越來越近了,她已經發現我們!)
“瞭解!”
看着機艙外飛馳而過的摩天大樓,落羽打開了機炮的保險,雙目死死地鎖定着機艙外的一片灰濛,嘴角揚起了一抹戰意高昂的弧度。“我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凌雲戰鬥機抵達戰場的同一時間,燃燒兵團的二十人小隊已經乘坐滑翔機穿過了二環線的邊緣,抵達了清泉市的中心。
這片位於孢子云團根部的區域,常年籠罩在猶如實體一般的灰霧之下,即便是老白方長他們這些開荒期就在服務器裡的老玩家,也從未見過這裡的情況。
與其說那是一座核彈坑,倒不如說是一座向下凹陷的湖牀。
混凝土建築抵禦核爆的規則在這裡似乎徹底地失效,在絕對的當量與熱量面前,正中心區域的那片混凝土連同支撐它們的鋼筋被一併碾成了粉末,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核彈坑中心的建築似乎憑空消失了,連殘骸都沒有留下來。
而核彈坑的周圍更是一片狼藉,一座座垮塌的高樓要麼被攔腰截斷,要麼連同地下停車場和地基一併被連根拔起!
通訊頻道中一片寂靜無聲。
在目睹了這一幕之後,幾乎所有玩家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雙手緊握着滑翔機的握把,方長的神色從驚訝漸漸變成了凝重。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便是這等威力的戰略武器,都不足以將那座母巢從這顆行星的地表完全抹去…………
而詭異的是,在越過了市中心的內環線之後,他們反而看不見子實體的蹤跡了。
那些小傢伙們都去哪兒了?
就在這時,通訊頻道里傳來了落羽時斷時續的聲音。
“……小羽已經鎖定了母巢的位置,最近的入口在你們的正西方向大約600米處,我已經標記在地圖上。”
飄在天上的老白微微皺眉。
“那傢伙在地下?”
通訊頻道中繼續傳來肯定地回答。
“應該是的,這片區域大部分孢子都是從一口井裡噴出的,她的身體應該埋在地底。我會盡可能爲你們提供空中支援,但我能解決到的只是地表部分。”…
老
白:“收到,你也注意安全!”
落羽咧嘴一笑:“放心,不到最後,我是不會下來的!”
這裡的信號狀況很差,通訊時斷時續。
沒有浪費時間在閒聊上,老白通過v認了着陸座標之後,立刻帶着衆人飄了過去。
一行人雙腳接觸地面,立刻架起武器擺開了陣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並沒有如同潮水一般的進化體涌上來將他們吞沒,反而寂靜得讓人不禁感到一絲遲疑——他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周圍放眼望去皆是建築的殘骸,以及突兀鑽出地表的摩天大樓地基。
層巒疊起的混凝土廢墟就如人造的山丘,半截埋在細碎的沙裡。
站在地上環顧四周的感覺,遠比飄在天上俯瞰地面的時感覺更加令人震撼。
然而令衆人困惑的是,他們落地之前仔細觀察了一圈,唯獨沒有看見黏菌的影子。
甚至連一丁點兒菌斑都沒有!
“那口井在哪兒?”戒菸壓低聲音,緊張地小聲問道。
老白環視了周圍一眼。
“落羽說就在這附近…………找找吧。”
沒有進化體圍上來總歸是好事兒。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皺着眉頭的夜十忽然開口說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聽到這傢伙的烏鴉嘴,衆人都是微微一愣,然而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那地動山搖的震顫便從所有人的腳下傳來。
細碎的沙土開始向下凹陷,連同附近的混凝土殘骸一起。
看着向下凹陷的地表,方長勐然間變了臉色。
“我擦——”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兒爲什麼沒有一個子實體了。
那母巢不是躲在這裡的某個地方,她從來沒有隱藏過自己,而是就在他們的腳下,已經與這片土地融爲一體
他們就站在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