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老朋友,給的總不能比外人少吧?
楚光原本是這麼想的,然而在看到10億Cr的收購提議時,整個人還是愣了一下。
用錢買還行……
爺是那種會被金錢收買的人嗎?!
聯盟大廈的會議室內,圓形的會議桌前坐着楚光和易川。
以爲這位管理者是嫌錢給的太少,易川乾咳了一聲,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價格還可以談……另外,除了明面上的金額,我們還可以私下裡將一筆錢存進您的個人賬戶上。”
這種情況在雲間行省並不罕見,不少聚居地的大人物都在理想城買了能眺望雲海的豪宅。甚至就連雲間行省之外,遠在河谷行省清泉市且根本不是合作伙伴的巨石城,此前都有不少大人物會把家人送去。
只不過由於雙方離的實在太遠,那些聚居地的所謂貴族通常拿不出太多Cr,在理想城最多也就過上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罷了。
聯盟是企業的重要戰略合作伙伴,自然不是巨石城能比的。
雙方很早之前就簽訂了貨幣互換協議,其戰略意義自然是超過企業在雲間行省的一般合作伙伴的。
至少在易川看來,這並不是什麼不能談的忌諱,不過在聽到了他的暗示之後,楚光的表情卻是嚴肅了起來。
“易先生,我們認識多久了?”
易川愣了下。
“有大半年了……怎麼了?”
楚光痛心疾首地說道。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看到他的表情,易川頓時傻了眼。
沒等這傢伙開口,楚光繼續說道。
“我們聯盟確實還很落後,趕不上你們那麼繁華,但我願意和我的同伴們待在一起。”
“這種妨礙團結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了!”
易川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抱歉……是我冒昧了,不過這只是我們提供的一個方案,沒有冒犯的意思。”
楚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理解,花錢解決是最省事兒的做法,能用金幣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我們現在正在討論的是一項可能決定我們腳下這顆行星未來的新事物……我換一種問法,你們會將還不成熟的產品賣給客戶嗎?”
易川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肯定不會。”
楚光看着他誠懇說道。
“我們也是一樣。”
“我們在變種黏菌的研究分支上開闢了一條全新的路線,我們對它寄予了厚望,希望它能終結廢土,希望它爲我們帶來一個更美好、更和諧的未來……在我們設想中的新世界,變種黏菌將不再作爲武器,而是一種能夠幫助我們瞭解自身、瞭解宇宙的媒介。”
“正因我們對它寄予瞭如此多的期望,所以我們不希望在它還不完美的時候過早地將自己燃燒。”
易川點了下頭表示理解,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可是……讓更多的學者和專家參與進來,不是更有助於實現你們的夢想嗎?”
猜到他會這麼說,楚光嘆了口氣說道。
“是的,但我們深知人性的不可靠,我們必須警惕它被用於其他目的。無論這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都有可能遭至無法預知的後果……你應該看見了吧,錦川行省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易川啞然地看着楚光。
“那……您希望合作以什麼樣的形式展開呢?”
“至少不是以這種買斷收購的方式,”楚光將桌上的協議輕輕推了回去,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這邊的底線。”
易川認真點了點頭。
“您說。”
楚光豎起了三根指頭。
“其一,母巢不轉讓,‘小羽’必須留在聯盟,且必須在我們的避難所,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母巢絕對可控。”
“其二,爲了防止新的變異發生,我們不會培育新的具有獨立意識的母體,由此避免母體的失控。”
“其三,我們會向需要清除母巢的地區伸出援手,但援助方案需要以我方研究人員的意見爲主,並且必須由我們的人來主導整個實施過程。”
“除了這三條不容妥協,其他都是可以談的。”
簡單來說,小羽就像聯盟的“大熊貓”。
只不過它的意義不只是觀賞,還能解開廢土上那些被變種黏菌封印了兩百多年的“盲盒”。
清泉市市中心解鎖的遺蹟足以讓聯盟迎來一次技術大爆發,而不遜色於清泉市的遺蹟在廢土上還有不少。
甚至不只是中洲大陸,甚至不只是陸地上。
聯盟爲了全人類的利益可以將研究成果共享,但爲了聯盟的利益楚光必須將這個小羽留在404號避難所。
通過人類的無線電、心靈干涉以及量子計算機技術可以讓小羽擺脫“自限性”、“算力不足”等等一系列的自然束縛,將“分基地”開遍整個星球。
而只要小羽的本體留在避難所裡,那麼這些開遍世界的分基地也都將是安全可控的。
聽完楚光開出的條件,易川張了張嘴,倒是沒想到那麼深入的事情,畢竟企業對於小羽的瞭解僅僅還停留在《清泉市日報》放出的一系列煙霧彈上。
遲疑了片刻,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我們之前簽訂的……關於變種黏菌研究的數據互通協議呢?”
看出了易川眼中的顧慮,楚光笑着說道。
“當然是有效的,我們僅僅是希望在這項技術成熟之前,由我們來主導這條全新的技術路線怎麼繼續往下走。”
頓了頓,看着鬆了口氣的易川,楚光繼續說道。
“我們不一定意味着最後的未來,但目前這是我們探索出來最有希望解決眼下問題的路線,我相信我們的學者和技術人員,我會支持他們不受任何干涉的走到最後。”
看着全息屏幕上速記的內容,易川伸出食指捏了捏眉心,半晌之後嘆了口氣。
“我會將您的要求報告給理事會……但老實說,我想不出來比10億Cr更好的替代方案,或許您能給我一個提示或者建議。”
企業和軍團、學院這兩大勢力在母巢相關議題上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們沒有很大的地盤,只有一座繁榮的理想城而已。
雲間行省是有母巢的,但那些母巢畢竟不在企業自己的地盤上。
而且根據他們發現的變種黏菌擴張自限性,廢土上的那點人口和野生異種是不足以支持它們像兩個世紀前那樣瘋狂繁殖的。
換而言之,企業對於清泉市的變種黏菌充滿興趣,畢竟這能爲他們解鎖大片未探索的區域。然而對於解決雲間行省的母巢這件事情,他們其實並沒有迫切需要。
這也是理事會更傾向於和聯盟談一個合適的價格的原因。
相比之下,打下廣袤的疆域,卻對自己地盤上問題束手無策的軍團反而更迫切地渴望得到掌控黏菌的技術。
盤踞在威蘭特人領土上的母巢,比彷徨沼澤、雲間行省、河谷行省加起來還要多的多……
現在學院和企業都陸續找上了門,隨着消息的傳開,軍團的代表八成不久之後也會來到曙光城。
獨自和那些瘋子們談判很難爭取到多少讓步,除非將企業和學院一起拉上……
楚光思忖了片刻,心中忽然一動,脫口而出道。
“我們可以針對解決變種黏菌相關問題,成立一個多邊參與的跨區域合作委員會。”
易川遲疑了下問道。
“類似戰後重建委員會嗎?”
楚光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個委員會不具備任何行政約束力,也不涉及其他領域,僅僅針對變種黏菌的相關問題。各方都可以在會議上提出自己的訴求,和其他成員公開討論,求同存異。”
如果能在變種黏菌的相關議程上達成共識,其他領域的合作也能在此基礎上展開。
至少獲得信任的基礎。
易川思索了片刻,似乎意識到了成立這個委員會的好處,眼睛愈發的明亮,開口道。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包括您之前提出的那些訴求,我會一併向理事會反饋的!”
楚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跟着從會議桌前起身的易川一同起身,向迎面走來的他伸出了右手。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
就在楚光代表着聯盟與企業的代表探討着“共生黏菌研究委員會”相關細節的時候,被關進小黑屋的辛迪森正在接受近衛兵團的審訊。
讓負責審訊的審訊員意外的是,他們還沒開始審,剛被請上椅子坐着的辛迪森,便一股腦地把所有東西都交代了。
不只是辛迪森。
其他六名嫌疑人也是一樣。
他們都是做營養膏和化肥原材料的行商,今年本打算趁着浪潮高峰期進一批子實體殘骸賣到自由邦去,聯盟當局卻突然下了一紙文件,表示子實體殘骸不賣了。
而且不只是這次不賣,以後也不會賣了。
眼看着到手的熟鴨子要飛走,這些行商頓時炸毛了,他們連買家都找好了,結果聯盟卻告訴他們不賣了。
於是乎,辛迪森便心生一計,策劃了《清泉市日報》一案,想煽動曙光城的輿情從而向聯盟當局施壓。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聯盟社會內部的凝聚力,這招對昔日的巨石城可能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兒用處,但對於曙光城的倖存者來說,這麼做只會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着寫滿三頁紙的筆錄,坐在審訊桌前的倆人交換了一眼視線,其中一人看向辛迪森忍不住問道。
“……你們就爲了這事兒?”
辛迪森戰戰兢兢地點了下頭,試圖解釋說道。
“這……不算小事兒了,這可是十幾個億的買賣。”
十幾個億布元,換算成第納爾也就一千萬左右,換算成聯盟的銀幣也就百來萬而已。
兩名審訊員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互相交換了視線,用眼神交流着。
‘有沒有可能他在說謊?’
‘幾個嫌疑人的口供都差不多,房間裡也沒搜出其他物證……這種可能性很小。’
‘媽的……就這點破事兒,我特麼還以爲是什麼大案。’
‘%¥#@!’
看着臉色越來越黑的審訊員,辛迪森心中更加惶恐,終於忍不住恐懼,小心翼翼地問道。
“兩位大哥……我,我真不是間諜。”
坐在右邊的審訊員黑着臉說道。
“現有的證據確實證明不了你是間諜,但你的行爲仍然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並且間接導致聯盟公民的財產遭遇嚴重的損失。”
另一名審訊員接着話說道。
“就在昨天晚上,抗議人羣燒掉了圖佳印刷廠的倉庫,今天全城的報紙都斷貨,預估損失恐怕得有上百萬銀幣。就算你不是間諜,煽動破壞罪也是逃不掉的。”
當聽聞那些抗議者竟然把印刷廠給點了的時候,辛迪森的冷汗唰地冒了出來,這和他原本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他簡直不敢想,自己要是落到那些人的手上會發生什麼。更讓他恐慌的是,現在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從公路鎮旅館被帶走的了。
換而言之,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是誰……
“我認賠!我賠錢!”攢緊了被銬着的雙拳,辛迪森哀求地說道,“我願意支付雙倍的賠償,只要你們肯讓我離開這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幹這種事兒了!”
審訊員呵呵笑了聲,向他投去鄙夷的視線。
“現在後悔了?早幹什麼去了?”
另一名審訊員用調侃地語氣說道。
“煽動破壞罪是公訴案,不存在和解,經濟賠償可以免去勞役,但十年以上的刑期是逃不掉的。要我說,你要真是個間諜也就罷了,說不定還能爭取寬大處理。你這就爲了幾百萬幹這蠢事兒,我們就是想幫你找機會立功,都沒地方找去。”
白忙活了一晚上,就捉了只小老鼠,倆人都揣了一肚子的無語,把氣都撒在了這傢伙身上。
見求情無用,辛迪森徹底撕下了那委曲求全的面具,色厲內荏地朝着審訊桌前的二人吼道。
“我是布格拉自由邦的行商,我不是你們的公民,你們無權逮捕我!我,我要見你們的管理者!”
看着他的醜態,倆審訊員呵呵一笑。
“就你還想見管理者?”
“我們不管你是哪兒的人,就算你是軍團元帥的親戚,在我們的地盤上犯了法,一樣得受到法律的制裁。”
辛迪森的眼中寫滿了惶恐,但還是忍不住用威脅的口吻說道。
“你們……就不怕引起外交糾紛嗎?”
瞧着這黔驢技窮的傢伙,倆審訊員都是哈哈一笑。
“外交?我們和你們有什麼可談的。”
“你要是不服氣,讓你們的軍隊來試試好了。”
聽到這句話,辛迪森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坐在椅子上,眼中一片灰暗的絕望。
自由邦的軍隊當然不會爲了他這麼一個小角色出動,就算他在外面的心腹能幫他僱到拿錢辦事兒的傭兵,那些散兵遊勇也斷然不可能是聯盟陸軍的對手。
聽說很久以前,軍團在自由邦的眼線就曾收買那兒的傭兵,試圖襲擊聯盟的北部,結果被打的落花流水。
據說那些傢伙撞上的還不是聯盟的正規軍。
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的對手。
這個牢,他看來是坐定了……
……
另一邊,大裂谷,起源城。
坐在會客室內的男人,正靜靜地俯視着落地窗外的聚居地,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嘲諷。
陳腐,蕭條,壓抑,死氣沉沉,就像昏昏欲睡的夕陽……他能想到一切負面的形容,都能準確無誤地放在這座聚居地上。
這座被稱爲起源城的聚居地,曾是廢土上最早的聚居地,甚至比東海岸的理想城還要古老。
然而隨着戰後重建委員會的解散,如今的這座聚居地已經看不見往日的輝煌,只剩下一點點稀薄的餘暉彌留在荒蕪的黃土地上。
這座聚居地像極了一個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老頭,渾身上下散發着令人皺眉的屍臭。
不過在看到一襲白袍從房間中走出的首席秘書時,男人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恭敬謙卑的表情微微點頭。
首席秘書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他,如同一名祭司,用莊嚴而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
“請隨我來吧。”
男人再次微微頷首,沒有和他言語交流,跟隨他的腳步穿過那扇敞開的門,走進了擺放着黑曜石長桌的會議室中。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正端坐在會議桌的首席。
那位老人便是大裂谷的主人。
男人微微鞠躬,彬彬有禮地說道。
“尊敬的首席先生,請問您有何指示。”
被稱作首席的老人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用和藹的語氣說道。
“請坐吧。”
男人頷首示意,在會議桌的末席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下。
他的名字叫奧多,是自由邦的市長,這個職位相當於一般倖存者聚居地的城主。
上一任市長因爲布格拉暗中支持了軍團在落霞行省的暴行而被彈劾下臺,新上任的他是不折不扣的親企業派——即,支持自由邦議會推行向企業管理制度靠攏的改革。
儘管不斷有人指責他收了火石集團老闆西格瑪的黑錢,但在很多自由邦市民的眼中他仍然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領袖。
而對於坐在會議桌前的首席來說也是一樣。
比起之前那個桀驁不馴、揹着他和軍團東擴派勾肩搭背的市長,他更欣賞這位態度謙遜的年輕人。
他年輕,有能力,也有魄力,瞳孔清澈,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炬。
老人並不喜歡曾經背叛了戰建委的企業,也不贊同那些叛逆者的選擇,但他承認那些人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的。
看着一副虛心求教模樣端坐在會議桌前的奧多,老人緩緩開口說道。
“我聽聞,清泉市的母巢已被聯盟剷除,那似乎是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年輕勢力,他們的領袖是404號避難所的管理者。”
奧多神色恭敬地點頭。
“我也聽說了此事。”
老人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看來你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我很欣慰。變種黏菌是這片廢土上最主要的威脅之一,在過去的歲月中我們做了許多嘗試,然而很遺憾直到戰後重建委員會解散,我們都未能真正的解決掉它……”
奧多恭敬地聽着老人訴說舊日的往事,心中卻帶着一絲淡淡的不以爲然和不屑。
在他看來,兩百年前的那場戰爭本身就夠愚蠢的了,一羣人爲了莫名其妙的信仰將兩個世界打成了廢墟,所有人都得一起跟着過苦日子。
如今變成這樣,更是蠢的無可救藥。
一羣已經躺進墳墓的老東西,不願把失敗和恥辱帶進墳墓裡反省,還要喋喋不休地對他們這些年輕人指手畫腳。
說白了,他根本不在乎什麼變種黏菌,也沒興趣替外面的廢土客操心那玩意兒,更不理解爲什麼要管他們的死活。
就讓他們去死不好嗎。
都死完了,也就不會有什麼廢土了。
不過看着老人讚許的模樣,奧多還是爲了他的支持者們違心地附和了一句。
“……這確實是了不起的奇蹟,他們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老人緩緩點了點頭,用渾濁的瞳孔注視着眼前這位年輕的孩子。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長話短說吧,我擔心自己不注意又發呆了很久,我的時間不值得你們消耗寶貴的青春去等待。”
頓了頓,他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希望你去做一件事情。”
奧多心中嘆了一聲,果然又來了,但還是維持住那恭敬的表情和謙卑的態度繼續說道。
“請您吩咐。”
老人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你們和他們都是河谷行省的倖存者,但我留意到你們並不是很親近,這是不明智的,我希望你們能更融洽的相處,在全人類共同面對的問題上展開更多的合作……比如現在就是一個不錯的契機。”
奧多愣了下,苦笑着說道。
“我們……並不反對合作,但他們是否願意真不好說。”
還是和以前一樣,這老頭出主意從來不考慮現狀。
布格拉自由邦和聯盟在地區事務上是競爭對手,雙方的邦交從一開始就稱不上融洽,甚至頗有摩擦。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與聯盟建立友好的邦交,關鍵是在他們的外交戰略版圖中,聯盟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交好的對象。
甚至於它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嚼骨之亂本應該毀掉河谷行省中部至南部的一切,像燎原的烈火一樣替“不方便自己動手”的自由邦鋪平南下擴張的道路。
上一任市長甚至都已經計劃好了在清泉市與軍團的東擴派會師。
結果就因爲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聯盟,收容了逃難的流民,連續擊潰了嚼骨部落和軍團的東擴派,以至於他們的計劃徹底化作了泡影,數以億計的投資打了水漂。
雖然奧多不是親軍團派,甚至是和前市長政見完全相悖的親企業派,但他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渴望獲得真正的自由。
布格拉的倖存者不願做一塊墳墓的傀儡。
然而無論是向西尋求幫助,還是向東,盤踞在河谷行省南部的聯盟都是最大的阻礙。
奧多恨不得聯盟明天就炸成一團煙花,怎麼可能和那羣廢土客們在一個他們根本不在乎的議題上建立合作。
他們甚至更願意和南邊的火炬教會聯絡!
但這些都是不能說的,況且說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老東西已經太老了,他根本聽不進去其他人的意見,也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在乎的東西。那雙渾濁的瞳孔中只有彌留之際的幻想,以及對過去不切實際的渴望。
他最大的罪惡就是活的太久了。
人是不該活那麼久的。
“總得去嘗試不是嗎?”
並不知道眼前那個孩子心中正罵罵咧咧地詛咒着,老人淡淡笑了笑,語氣溫和的繼續說道。
“去試試吧,就當這是我佈置給你們的課題。如果你們通過了考驗,我會將未來五年供給你們的能源額度上調15%。當然,如果你們完成不了,我只能遺憾地適當上調未來三年的能源價格……希望你理解我用這種方式勸導你們,這是必要的督促。”
布格拉自由邦雖然也有自己的太陽能、風能、地熱發電設施,但僅僅靠這些可再生能源可支撐不了整座聚居地的消耗。
大裂谷供給了自由邦70%以上的能源消耗,而這也是這座不夜城能在廢土上拔地而起的原因之一。
隔了十幾代人,他並不瞭解現在的小夥子們是怎麼想的,也不清楚該用什麼方式和他們溝通,但用能源作爲籌碼說服他們聽話一直是個不錯的主意。
一個半世紀前,那些可憐人需要用能源生火禦寒,一個半世紀後的今天,他們的孩子需要用能源支持奢侈的生活。
不管他們怎麼使用那些能源,在他看來這都是一樣的。適度的獎勵和懲罰,能夠調動孩子們的積極性。
這個方法他屢試不爽。
這些遺產終究是屬於他們的,他只是在對他們進行適當的引導。
也正如老人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年輕的小夥子緩緩低下了頭,恭敬地說道。
“謹記您的教誨,我們會去試試的。”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他那渾濁的瞳孔並沒有注意,奧多在低頭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藏在桌下的拳頭……
這份屈辱。
早晚有一天,他會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