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沙灘,還有大海!
爺又回來了!
飛艇的船艙內,隔着玻璃窗的方長眺望了一眼薯條港怡人的風光,嘴角不禁翹起了一絲偷着樂的笑容。
“不錯。”
這次總算是能過一回城主的癮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實際上這座薯條港卻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小的發展項目大多分包給了各個具體的單位或者機構,而大的發展規劃以及項目的審批則是由“百越海峽開發有限公司”的董事會共同決定。
這家開設在曙光城的股份制有限公司,目前由多個對開發百越海峽感興趣的玩家機構共同持股,按照出資比例劃分股權,在聯盟法律的框架下對百越海峽沿岸進行開發。
至於牛馬集團,負責的業務主要是基礎設施建設以及物流運輸這兩塊。
而這也是他們最擅長的。
兩艘飛艇一前一後,在薯條港的上方懸停,接着緩緩放下了吊艙。
看着從吊艙上走下來的方長,擔任施工項目經理的刀下留人走上前去,瞅了一眼後面那艘飛艇。
“好傢伙,你又買了一艘?!”
“什麼又買了一艘,那是科考團的!以後回收打撈物的活兒,就交給那些專業人士了,我們主要還是運貨。”
方長笑着拍了拍這兄弟的肩膀,接着將他帶到了吊艙旁邊,指着那一箱箱從吊艙上卸下的貨物說道。
“……這些好東西纔是我買的,十套蟞式工程裝甲和二十五隻十字蛛機器人,交給你了!”
聽到這句話,刀下留人的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
蟞式工程裝甲在101號營地以及西洲市南部城區改造項目中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
那玩意兒堪稱個人施工輔助裝備的集大成製作,100號避難所兩百年來施工經驗的結晶!
它就像一臺能夠在複雜地形穿梭自如的“SCV”,不但能根據施工任務切換打工人需要的工具,更是能爲其提供可視化的數字指引服務。
如果說K-10“鐵壁”外骨骼是戰場用途的重型外骨骼的巔峰之作,那麼蟞式工程裝甲便是專爲工地佬們設計的K-10“鐵壁”外骨骼。
搭配能夠在垂直牆面直上直下運送材料的十字蛛機器人,在其他施工單位能跟上的情況下,十人一組的工程班甚至能發揮出百人施工團隊的工作效率,就連他這種在土木行業幹了許多年的專業人士,去實地考察過之後都大受震撼。
也正是因爲這套裝備優異的施工性能,其價格一直居高不下,不只是玩家們在搶購,NPC們也在下訂單,甚至連理想城的建築公司都充滿了興趣。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弄了一整套裝備過來!
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刀下留人連忙讓旁邊的工作人員幫忙打開了其中一隻兩人高的貨箱。
看着那臺形似螃蟹的工程裝甲,他樂得嘴都合不攏了,然而剛興奮沒一會兒,他很快又意識到了新的問題。
“等等,這玩意兒我記得需要經過培訓才能用吧?”
似乎猜到了他會問這個問題,方長一副早就準備好了的樣子笑着說道。
“放心,我把接受過培訓的工人也僱來了,他們一會兒就下來。記得保護好他們的安全,根據合同他們只在安全區範圍內施工。”
“那必須的!我能讓他們出去幹活兒?”刀下留人嘿嘿笑着說道,“放心交給我好了!”
“有你在,那我肯定放心!”方長笑了笑說道。
刀兄和他一樣,都是最早那批進遊戲的老玩家了,很早以前就是牛馬羣的羣友。
只不過這位仁兄玩法流派過於硬核,或者說小衆,戰鬥力主要都是體現在工地上,因此很少被其他玩家注意。
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未必這麼放心,但交給這傢伙肯定靠譜。
倆人朝着營地中心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時候,方長忽然注意到距離海灘不遠的貨堆上,堆着一捆捆用麻繩紮成豆腐塊形狀的毛皮垛。
其中有帶毛的,也有不帶毛的,形狀和大小都不一樣,種類也是五花八門,各種顏色的都有。
加起來少說也得有上千件了!
“……好傢伙,伱們這幾天打了這麼多獵物的嗎?”
看着方長臉上驚訝的表情,刀下留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這到不是我們主動去打的,是那些獵物自己送上來的。”
自己送上來的還行……
光哥啥時候這麼大方了?
方長心中驚訝,不過很快他便想到了之前從科考團那兒聽來的傳聞,思索片刻後說道。
“……這片雨林有點兒古怪,我聽說這兒的異種和變種黏菌是親戚,搞不好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就坐着個母巢。你們施工的時候記得小心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有沒有母巢我都會小心的!”拍了下他的胳膊,刀下留人笑着說道,“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是能挖到那母巢可就賺翻了。光是發現位置就有一百萬銀幣,這獎勵給的也忒特麼多了!”
“確實,連我都心動了。”
方長笑了笑,看着那堆滿毛皮的貨堆,忽然注意到上面的血跡和粘液,心中一動問道。
“話說……這些都是沒處理過的生皮?”
刀下留人點了下頭。
“我估計是,處理這些生皮得花不少時間,我聽那些做皮草生意的玩家說,營地裡的鹽都快賣斷貨了,這還是靠在海邊。”
方長愣了下。
“這麼誇張嗎?”
“可不呢,”刀下留人無奈說道,“我看他們最近又開了兩座鹽田,不過人手依舊是個問題。我聽說那些做皮草生意的玩家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生皮送回曙光城那邊找人加工。”
薯條港只有三百多玩家。
雖然這次牛馬號又帶來了兩百多個慕名而來的好兄弟,但其中不少都是之前死掉又重新復活的,這點人甚至還不夠施工隊和科考團分的。
更何況僱傭玩家來幹處理皮革這種細活兒,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從經濟上來講也不太合適。
“這要是送回去加工,只怕路上都臭了……”方長思索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動,看向刀下留人說道,“對了,尾巴她們那邊不是有人嗎?”
刀下留人:“你是說……那些月族難民?”
方長微微一笑,說道。
“這些活兒的工作強度不大,交給那些人做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不只是鞣製皮革,還有一些處理獵物的活兒,如果能交給NPC做的話,不但能節約成本,還能將更多優質的勞動力從那些簡單重複的工作中釋放出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刀下留人表情怪異地看着眼前這傢伙。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他總有種錯覺,感覺這傢伙思考問題的方式,越來越像他認識的某個NPC了。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見刀下留人一直盯着自己沒說話,方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摸到什麼。
回過神來的刀下留人輕輕咳嗽了聲,清了清嗓子說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這主意挺好的。”
這主意確實不錯,薯條港的設施雖然還有些簡陋,但至少已經把圍牆給修起來了。
只要不離開營地,安全上還是有保障的。
“一會兒我去論壇上問問她們的意見……對了,還有件事情。”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情。
方長向他投去詢問的視線。
“什麼事?”
“關於清除雨林的工作,”停頓了片刻,刀下留人撓了撓頭,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根據一些施工團隊彙報的情況,他們在清除雨林的時候發現,這片森林具有奇特的自我修復性。”
方長微微皺眉。
“自我修復性?”
刀下留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這麼表達是否準確,總之情況就是,他們隔天剛剛清理過的區域,第二天驗收的時候便發現又長出了一些灌木、草葉和藤類,它們就像是從附近的森林中蔓延出來的一樣。我起初以爲是那些接任務的施工隊偷懶,但各個工作區域都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這就很奇怪了。”
在雨水和光照充沛的情況下,大多數森林都會自然朝着土壤肥沃的區域擴張,這種事情本身並不值得奇怪。
然而這種事情往往都是以年爲單位進行的,只有以年爲時間尺度觀察才能發現一些端倪。
可這片熱帶雨林卻不同。
它就像是活着的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傷口”……
看着陷入沉思的方長,刀下留人提議道。
“我建議你下次回去的時候,向聯盟生物研究所提一下這件事情,看看他們是什麼意見。”
方長慎重地點了下頭,將目光投向了天空中的另一艘飛艇。
“不用等回去了,他們是跟着科考團一起來的。”
“你待會兒直接把這裡情況報告給他們就好了。”
……
就在兩艘飛艇抵達薯條港的同一時間,一艘滿載着貨物的幹散貨船正緩緩駛離波濤洶涌的婆羅海,從西側駛入寧靜的百越海峽。
“……替我看一會兒。”
打着哈欠從駕駛室裡出來,披着棕色夾克的老人將身後的門讓給了一旁穿着白襯衫的小夥,自己則是走去舷梯下面的躺椅上坐着,撿起擱在旁邊塑料筐裡沒喝完的啤酒瓶灌了兩口,眯着眼睛吹起了海風。
往常他是絕不允許別人動他的船的,不過開到百越海峽的時候是個例外。
和開闊的婆羅海以及南部海域相比,這條貫穿的百越行省的海峽簡直不能稱之爲海,更像是一條寧靜的河。
再加上兩岸有參照物可以確定航向,想偏航到把船開回去還是有點兒難度的。
也正是因此,他纔會將開船的工作交給手下的年輕人,自己則是下來放鬆休息一會兒。
老人的名字叫宋海寧,是環形島的居民,不過他在銀月灣生活的時間遠比在環形島上要長得多。
當然了,他在倆地方待着的時間加起來,都肯定比不上他在海上飄着的時候。
常年風吹日曬讓他的臉看起來像一張剛烤乾的抹布,而且還是擦過鍋底黑黢黢的那種。
從記事起,他就跟着父親在船上幹活兒了,直到三十歲那年纔有了自己的貨船。
而如今這艘“西北風”號已經跟了他足有二十年。
每當看見甲板上斑駁的鏽跡他便不禁會想,或許自己也該認真開始考慮下退休的事情了。
在廢土上,五十多歲的年齡絕對算是高齡了……
“這兒還是這麼安靜。”
走到宋海寧的旁邊,穿着灰色夾克的年輕男人胳膊搭在了船舷邊的欄杆上,笑着搭了句話。
他的名字叫莫加維,是駝峰王國銀月灣的行商,同時也是貨船上那五千噸鐵礦和煤礦的主人,以及30名傭兵的僱主。
最近南羣島聯邦和70號避難所打的不可開交,海上採礦站受到戰爭的影響紛紛關閉,然而各島上工廠的生產卻不能停,各種資源的價格幾乎是噌噌噌的往上漲。
雖然在這片海域做買賣存在不小的風險,但仍然有不少不怕死的傢伙決定趟這個渾水。
比如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宋海寧不清楚他的底細,不過港口介紹的買賣出問題的可能性不高,而且還是他熟悉的航路。
即便這傢伙偶爾看起來脫線了點,但他並不在意,只要第納爾給足了就行。
聽到一旁傳來的聲音,眯着眼睛看風景的老船長淡淡笑了笑,將空了的啤酒瓶放在了一邊。
“真希望這兒一直這麼安靜。”
“一定會的!”
那個男人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繼續說道,“出海之前,我特意請人占卜過!那個占卜師告訴我,只要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向前,再向前……鋪滿黃金的大地就在那裡等着我們。”
鋪滿黃金的大地……
聽到這個有趣的說法,宋海寧不禁笑了笑,擡起眉毛瞅了一眼那稀薄的陽光,接着又將目光重新放回了遠處那一片翠綠的岸上。
他在這片海域來來往往忙碌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聽說哪座島嶼鋪滿了黃金。
至於海峽兩岸的陸地?
那就更不用說了。
藏在那片茂密雨林中的絕不可能是寶藏,只有死亡。
往來這片海域的船隻哪怕是補給耗盡,也絕不會考慮去岸上碰運氣。那兒的森林就像是怪獸張開的嘴一樣,會將所有試圖深入的人吞沒進去。
“……你應該把那個占卜師帶上船,這樣我們就能問問他那個鋪滿黃金的大地距離我們還有多遠了。”
宋海寧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然而就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舷梯的上方忽然傳來兩聲不可思議的驚呼聲。
“前面!快看天上!”
“那是什麼?!”
天上?
聽到舷梯上方傳來的聲音,待在甲板上的宋海寧和莫加維倆人都是一愣。
後者最先回過神來,驚喜地叫了一聲“銀月女神在上”,便腳步匆匆地朝着舷梯上面小跑去。
難道預言成真了?
看着那個喜出望外的傢伙,宋海寧一臉怪異的表情。
雖然本能的不相信神秘主義的那一套,但他還是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跟着那個銀月灣的商人後面也上了梯子。
“你們看見了什麼?什麼天上前面的——”
走到瞭望臺的護欄邊上,宋海寧正準備找那個大呼小叫的海員問清楚到底發現了什麼,說到一半的話便停在了嘴邊。
順着那海員指向的方向看去,他的視線越過一排排堆滿礦石的貨箱,兩顆浮在雲層下方的白色球體很快映入了他的眼簾。
因爲距離的緣故,那玩意兒看着就像氣球一樣小,但他可不會認爲那只是兩個氣球。
那玩意兒是飛艇!
可飛艇爲什麼會在這裡?
就在宋海寧愣神的時候,一旁的莫加維欣喜地叫出了聲來。
“飛艇!是飛艇!”
“我特麼知道那玩意兒是飛艇……我想知道爲什麼會有飛艇在這鬼地方!”
從驚訝總回過了神來,宋海寧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反而漸漸寫上了一絲擔憂或者說忌憚。
南部海域現在可不太平,南羣島聯邦和70號避難所已經打兩個多月,雙方都殺紅了眼,早已經拋棄了底線。
他出海之前還在銀月灣碼頭附近的酒館聽人說過。
爲了切斷南羣島聯邦各島嶼的補給,70號避難所的潛艇正在南部海域無差別地襲擊船隻,最近一個月已經有不少船隻遇難了。
如果那艘飛艇是70號避難所放出來的觀測飛艇,他們現在只怕已經標記在對方的海圖上了。
推開駕駛室的門走了出來,先前替他掌舵的小夥子急匆匆地跑到了他的身後詢問道。
“船長,要繼續往前開嗎?”
不等宋海寧開口,站在一旁的莫加維便興奮地說道。
“我認爲我們應該靠過去看一下!說不定那兒有驚喜等着我們。”
瞥了這個還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傢伙一眼,宋海寧沉吟片刻看向了身後的小夥子。
“……繼續往前開吧。”
這時候就算調頭也來不及了。
更何況如果這時候改變航向,他們就得從百越行省的最南端繞道,航程得翻一倍不說,船上也根本沒有那麼多補給。
那小夥子緊張地點了點頭,轉身跑進了駕駛室裡。
宋海寧拿出望遠鏡,死死盯着那兩艘銀白色的飛艇,試圖從上面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很遺憾,飛艇上並沒有明顯的身份標識。
唯一令他稍稍鬆了口氣的是,那兩艘飛艇有着寬闊的貨艙,很明顯是貨運飛艇,而不是他以爲的觀測飛艇。
而且——
那粗糙的設計,不像是出自70號避難所,興許是南羣島聯邦弄出來的東西。
只不過問題緊跟着又來了。
南羣島聯邦在百越海峽放氣球做什麼?
宋海寧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緊緊盯着那兩艘飛艇的時候,“西北風”號貨船也在繼續向前,不斷拉進那兩艘飛艇的距離。
當雙方的水平距離只剩下不到三海里的時候,那片黃綠相接的海岸線上忽然浮現了一道他從未見過的風景。
注意到海岸線上情況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站在船舷邊上看熱鬧的海員和傭兵,幾乎不約而同地發出了比先前更詫異的驚呼。
“有人在那裡!?”
“而且還不少!”
“沙海之靈在上……他們不要命了嗎?!”
岸邊沒有船隻。
那些人應該是從飛艇上下來的。
愣愣地看着那座坐落在岸上的營地,宋海寧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站在他旁邊的莫加維則是激動地叫出了聲來。
“港口!是港口!”
說那玩意兒叫港口絕對是吹牛,這地方連延伸到深水區的碼頭都沒有,一片金黃的沙灘完全是原生態的模樣。
不過那一排排帳篷和鐵皮房,以及圈在周圍的土牆和哨塔,確實不像是剛剛纔蓋好的。
很久以前在銀月灣的酒館便流傳着這麼一個傳聞,百越行省居住着被沙海之靈放逐的惡魔,沒有人能在這片土地上待過一個日月的輪替。
宋海寧是不信什麼沙海之靈的,不過對於這一傳聞的後半部分卻是深信不疑。
很久以前駝峰王國便嘗試過殖民這片土地,然而所有嘗試最終都無一例外地以失敗告終。
南部海域的倖存者聚居地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之中不少人的祖輩,本身就是從百越行省一帶逃到島上的。
竟然有人試圖在百越海峽沿岸紮營……
這些傢伙是不要命了嗎?!
就在船上衆人正驚訝着的時候,兩艘掛着南羣島聯邦旗幟的快艇,從東邊的海域靠近了過來。
遠遠便看見了快艇船頭的那人,宋海寧朝着身後駕駛室的方向揮了揮手,比劃了個停船的手勢,接着朝着舷梯下面的海員喊道。
“拋下船錨!”
船錨從船尾扔下,重重地砸在海底,配合反轉的螺旋槳,沒多久便將貨船停下。
兩艘快艇兵分兩路,一艘在遠處警戒,一艘則靠近了過去。
帶着兩名水兵登上了甲板,木達看着迎面走來的船長,言簡意賅地說道。
“例行檢查,配合一下。”
宋海寧嫺熟地摸出煙盒,抽出一支捲菸遞了上去,客氣地笑了笑。
“明白,請便。”
木達接過了他的香菸,不過並沒有掏出火柴點上,只是隨手插在領口下的口袋,便領着兩名水兵朝着甲板上的一隻只貨箱走去。
見那羣傢伙慢吞吞的動作,莫加維忍不住從舷梯上走了下來。
“我們這兒是送鐵礦和煤礦的,總不至於和70號避難所做買賣,況且他們也沒有港口卸貨。”
木達用鼻子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回了句。
“那可未必,如果你們打算賣點什麼狠貨給他們,這兒是最合適的交割點。就算扔一隻箱子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不是麼?而且這兒的海牀也不算深,附近還有參照物,打撈也方便。”
莫加維瞪大了眼睛。
“你在開玩笑嗎?我們這麼大的船,做那點兒小買賣?”
臥槽?
還能這麼玩的?
早知道他就帶點70號避難所可能感興趣的狠貨了!
木達停住腳步,盯着他看了兩眼。
被那眼神看得心裡發毛,莫加維訕訕一笑把話收了回去,乖乖地讓到了一邊,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們……請便。”
木達不再搭理這傢伙,繼續帶着手下挨個檢查起堆在甲板上的貨箱。
其實他沒有說的是,最近他的任務不只是阻止過往船隻與70號避難所交易,還包括攔截打算前往南部海域的難民。
最近一艘叫肉肉號的貨船賴在他們的港口死活修不好,一千多號人吃他們的喝他們的趕也趕不走。
雖然那幫傢伙有在付錢,但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環形島上的物資並不富裕。
一方面出於得罪聯盟的顧慮,一方面又可能是對那些傢伙心存不切實際的幻想,環形島的總督府並沒有拿出強硬地措施將賴在港口的貨船趕走,或者切斷那艘船的補給。
不過,他們也不能任由那幫多管閒事兒的大善人們把難民往他們家裡扔。
爲了避免更多的難民滯留環形島的港口,當地總督府靈機一動,向南羣島聯邦的海上巡邏隊提出申請。
如果在過往船隻中,再有發現大批來自婆羅行省的倖存者,就強制他們在聯盟的薯條港附近下船。
那幫傢伙不是喜歡多管閒事兒嗎?
那就管去好了!
不過這艘船上好像裝着的都是礦石,木達看了一圈也沒發現藏着人,於是看向跟在一旁的船長說道。
“我想去船艙下面看看。”
“沒問題。”
宋海寧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麼,看向北邊的岸上問道。
“說起來,你們認識那些人嗎?”
“那些?”
木達擡了下眉毛,下意識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海峽北岸,瞧見那座潦草的營地之後,又草草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他們是聯盟的人。”
“聯盟?!”
宋海寧的臉上露出詫異地表情。
“你是說……河谷行省那個?”
木達:“嗯。”
宋海寧一臉懵逼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裡憋出了半句話。
“……那幫人來這裡幹什麼?”
這兒距離河谷行省得有兩千多公里了吧!
難怪是坐飛艇來……
木達不耐煩地說道。
“那你得問他們了。”
跟着那個巡邏隊長官回到了舷梯旁邊,宋海寧忽然瞧見那個閒不住的商人,正招呼着手下那幫傭兵將一支充氣艇拖上甲板。
“你在幹什麼?”
拍了拍手直起身來,莫加維面帶笑容地看向朝他走來的船長。
“我打算靠近岸邊瞧瞧,看看那些傢伙在幹什麼。還記得我之前說的那個占卜嗎?那片鋪滿黃金的土地!你不覺得那片沙灘很像嗎?我有種預感!發財的機會就在這裡!”
宋海寧愣愣地看着他,聽完了他的胡言亂語。
“……你瘋了嗎?”
莫加維不以爲然道。
“反正在這兒待着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干點什麼。何況我只是上去瞧瞧,又沒打算在岸上過夜。”
宋海寧盯着他說道。
“檢查很快就結束了,船艙下面沒什麼可看的,耽誤不了你多久,我們很快就會繼續上路。”
莫加維爽朗一笑說道。
“那正好,我最多下去半小時,你們稍微等我一會兒。”
說着的時候,他已經吩咐人將掛着黑鐵木的充氣艇丟了下去,匆匆給自己身上套了件救生衣。
看着這個不怕死的傢伙,宋海寧的眉頭狠狠抽動了下,但最終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早點回來。”
他發誓。
看在錢的份上,這是他和這傢伙合作的最後一單生意。
兩手抓住梯子的莫加維嘿嘿一笑。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