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加拉瓦公爵正思量着要不要派些人去前線混點戰利品的時候,從曙光城開出的軍列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了河谷、錦川的交界,伴着轟隆隆的聲音從那座鋼鐵架起的橋上越過了奔騰在山間的江水。
已經重建的塵埃鎮旁,正在郊外勞作的人們瞧見了遠處的白煙,紛紛放下手中的活兒,朝着那輛火車的方向望去。
只見那託板上拖着一門門寒光森然的火炮,還有軍綠色塗裝的卡車。
至於其他全封閉式的車廂,雖然看不見裡面裝了什麼,但那股肅殺之氣卻是隔着好幾公里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不過,並沒有人因爲那股肅殺之氣而感到驚慌失措。
在錦河市一帶,聯盟的旗幟是秩序的象徵,那轟隆隆的鋼鐵碰撞聲帶給他們的更多是安全感,而不是恐懼或死亡。
正是那些人趕走了這兒的掠奪者、奴隸主以及變種人!
甚至還幫助他們重建了家園!
注視着那輛列車的一雙雙視線無不發出熱切和盼望的光芒。
“那輛車……”
“是聯盟的軍列!”
“聯盟的兄弟回來了!”
“好多大炮!他們這是又要去哪兒打仗嗎?”
“大角鹿神在上!還有尊敬的大角鼠……希望他們平安歸來。”
塵埃鎮的門口。
匆匆趕來的秦柏天鎮長臉上寫滿了激動,拄着柺杖的手不住顫抖,望着那輛火車碎碎唸叨着。
“大角鹿神和大角鼠回來了!”
自從塵埃鎮重建完成之後,他們供奉在祠堂裡的三位神靈便留下一張紙條,從這座小鎮上不辭而別了。
那張紙條上說,爲了拯救這個正在衰亡的世界,他們要去更遠的地方傳播他們的信仰。
若是碰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去曙光城找那些穿着藍外套的傢伙,那些人和他們一樣熱心腸。
那張紙條上還寫道。
【……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回來,不必懷念我們。沿着已經照亮的道路走下去,你們就是我們。】
一直到那輛火車消失在遙遠的天際,秦鎮長依舊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
他的眼中略有些失落,但也僅僅是失落而已,更多的還是祝福。
或許時候還未到吧……
他們會牢記那三位大人的教誨,沿着那已經灑滿陽光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
奇點城。
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正在田間勞作的人們紛紛擡起頭,朝着火車站的方向望去,卻見那輛火車並沒有停靠在月臺,而是速度不減的朝着南方一直開去。
正在田間幹着活兒的孔令開擡起了頭,那張被酒色掏空的臉上掛着虛汗,乾枯的嘴脣微微發青,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倒不是有人逼着他,純粹是奇點城的規矩在那兒擺着。
生活標準和生產任務的完成情況掛鉤,生產任務按照區、隊、組一層一層下放,一層一層向下考覈。
想要過上舒坦的日子,就得卯足了力氣幹活,只有最優秀的生產隊才能用到區裡最先進的生產工具,而只有最優秀的生產小組才能分到隊裡最多的資源,而想要成爲組長就得成爲小組中表現最突出的個人。
擺爛當然可以,倒也不會像以前在真正的農場裡那樣挨鞭子,只不過拖累了其他組員乃至其他組的生產任務,被隊長穿小鞋、頓頓青麥煮大水是跑不了的。
想要真正過的舒坦一點,就得成爲組長、隊長、乃至區長才行。
只可惜他卯足了力氣幹,也幹不贏那些曾經當過農奴的傢伙。以至於他曾經的僕人都混成了組長,倒反過來指揮他幹這幹那,而他卻還是個揮着鋤頭幹活的。
不過這翻折騰倒也不是沒有好處,即便卯足了力氣也混不上組長老爺當,他如今這副身體也要比去年好太多了,至少把脂肪肝、腳氣什麼的臭毛病都治好了。
偶爾他也會想,實在不行就離開這座農場好了,反正那個叫寒霜的農場主從不禁止任何人離開這裡,之前甚至還走了個隊長。
但一想到離開就回不來了,在廢土上未必能比這裡好,他又不禁惶恐,最後咬咬牙決定還是忍一忍好了。
在他旁邊的馬賀昌也是一樣。
原本指望着聯盟“任人唯賢”,當過鎮長的自己好歹有幾分薄面,高低也能進奇點城裡混個隊長噹噹,卻不想還得和那些泥腿子們比賽幹活兒,他頓時有種上了大當的感覺。
這些人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尊重人才!
能成爲一鎮之高層的自己,豈不比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就會打個獵的劉有熊像精英多了!
結果那傢伙卻當了個組長,這AI的腦子肯定是壞掉了。
若不是想到從這走了,這段時間的苦就白吃了,帶着希望鎮一衆鎮民們投誠的功勞就沒人記得了,他甚至都想幹脆一走了之,去曙光城打工得了!
“說起來這條鐵路到底通往哪兒?”望着那越開越遠的火車,孔令開嘀咕了一聲。
瞟了一眼那輛火車離開的方向,馬賀昌一臉怨氣。
“鬼知道……他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修那破玩意兒,照他們的速度修下去,估計都能修到錦川行省邊上了。”
“你說府莊那兒?”孔令開驚訝地看向他。
錦川行省的邊上,可不就是衛府平原那一片嗎?
他是聽說過那裡的。
曾經的衛府平原其實就是衛府市,只不過那座城市消失的比錦河市還要徹底,除了一望無際的荒原便是一摞摞混凝土堆。
那兒有座叫“府莊”的聚居地,就建在衛府市舊址旁邊的“衛河”上,位置在馬伕鎮還要往南去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那兒的規模比起松果木農莊還要大一些,聽說得快十萬人,就不知是吹的還是真的。
從去年還是前年開始,那就成了火炬教會的地盤,甚至比趙老闆的松果木農莊還要早開始種納果。
再然後好長一段時間,那兒都沒了消息。
似乎是起了一場霧,後來風把霧吹散了之後,整座聚居地便沒了蹤影。
他也只是聽往來希望鎮的行商、廢土客們說,府莊的老爺和一家老小們都皈依了火炬的信仰,追隨那位主教的腳步,帶着一衆家眷、家僕和家臣以及農奴們搬去了海涯行省,到那邊建設那個新紀元的“天國”去了。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越是往南邊,越接近變種人的地盤。
很難說那些人是否還活着,即便活着又還剩多少……
“八成是……他們不是變種人的死對頭嗎?估計是去找那幫畜生了吧。”
馬賀昌咂了咂嘴,不去管那漸行漸遠的火車,埋着頭繼續在地裡幹了起來。
去死吧。
最好兩波畜生都死在那兒。
高尚的人和醜陋的人同歸於盡了,屬於他們的新時代才能真正到來!
馬賀昌在心中詛咒着,將怨氣發泄在了手中的鋤頭和腳下的土。
他不否認那些傢伙是高尚的人,但高尚並不意味着討人喜歡。
這是兩碼事!
相比之下,倒是他在傳言中聽過的那些威蘭特人,聽起來更討人喜歡……
同一時間,松果木農莊的府邸,站在樓頂陽臺的茵茵眺望着那列火車的方向。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年多了。
自從肉身死去之後,換成了仿生人的軀體,她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敏感。彷彿一個走神的功夫,周圍其實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然而回過神來之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卻又能很輕鬆的想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坐在觀衆席上看着沒有結尾的電影一樣。
即便現在她已經走出了那個“聖域”,整個世界依舊彷彿和她隔着一層玻璃。她能看清楚視域之中的每一處細節,卻又無法真正的走近過去。
或許那個叫羅乾的老爺爺,正是用這個視角俯瞰着這個世界吧……
人彷彿不再是人,只是爲了達成目的可以操縱的棋子。
她的瞳孔中彷彿蒙着一層迷霧,注視着那縷白煙消失的方向,輕薄的嘴脣糯糯動着。
“管理者大人……那位先生的人回來了。”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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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茵茵的旁邊,穿着女僕裝的寒霜臉上帶着迷人且自信的笑容,咬在嘴裡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看來那些比蟑螂還不如的渣滓們有麻煩了!”
對於它而言,人類就像它的孩子一樣。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兒,在它這個老母親眼裡可不就是渣滓嗎?
只可惜它自身的戰鬥能力並不突出,只有在體系化的作戰中才能發揮用處。
否則它真想親自動手,把那些變質的有機體脖子掐斷。
日蝕面無表情地看向它,用沒有波瀾起伏的聲音說道。
“我們得儘快調集物資送一批過去,前線很快會用上。”
去年奇點城剛重建的時候,管理者便向它們坦白了今年的計劃。
雖然這場戰爭比預期提前了半年,但它們並不是毫無準備。
甚至自打年初清泉市的浪潮結束,南方建設兵團開赴錦川行省備戰,這座聚居地便已經在爲這場註定會到來的戰爭做準備了。
包括修築工事的建材、前線士兵需要的補給、收容納果患者的隔離區等等。
他們不只要消滅火炬,還要消滅火炬留在那片土地上的瘟疫,以及徹底摧毀那座泡在屍山骨海中的“天國”。
“嗯!”寒霜用力點了下頭,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管理者的清單我已經收到了,倉庫裡的物資多的很,都給他們送過去吧!”
日蝕愣了一下:“也不用都……這裡人也是得吃飯的。”
寒霜打了個響指,臉上的笑容不變。
“我就是那個意思!日蝕,你得靈活一點,不能太死板了!”
日蝕:“……”
……
全長一千五百公里的車程,從曙光城開出的軍列越過了平原和叢林,左拐右拐總算拐到了錦河行省的邊陲。
遠處已經出現了層層疊疊的山巒。
越過了前面那片山,往右拐便是死亡瀰漫的海涯,往左拐便是生機勃勃的百越叢林。穿過大片的叢林和山地,甚至能一直走到那風景如畫的薯條港,看見那搖曳着生命氣息的大腿——哦不,大海們。
真羨慕燃燒兵團的弟兄們啊……
手中握着從馬伕鎮買來的烤腸,望着窗外的負債大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中琢磨着這掛機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點。
“我們還有多久?”
“快了吧,”工地少年與磚看了一眼地圖,又看了一眼窗外,摸着下巴說道,“過了衛河就是十峰山,連綿八十里白骨路,後面就是火炬教會的老巢了。”
聽說那八十里山路本不叫什麼白骨路,而是雪峰路。
只是後來一羣吃人不吐骨頭的變種人去了那裡,在山上安營紮寨,倖存者們才把那終年覆着白雪的雪峰稱爲血峰,把那蓋在山路上的碎雪稱爲皚皚的白骨。
總之那十峰山上藏着不少變種人巢穴,並且按照火炬教會一貫的做法,他們大概會與那變種人媾和在一起,並且利用繁榮紀元的技術武裝那羣變種人。
比如幫助它們接生和配種,比如製作變種人也能使用的義體、生物學動力裝甲等等。
無論他們怎麼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都必須給予這幫傢伙足夠的重視。
否則很容易吃大虧。
負債大眼嘆了口氣。
“我的孩兒們都餓的嗷嗷叫了,再不開飯它們都要造反了。”
坐隔壁位置上的【午夜帶傘不帶刀】湊了過來,嘿嘿笑着說道。
“不是你的老婆們嗎。”
負債大眼翻了個白眼,用烤腸籤子做了個趕蒼蠅的動作。
“滾滾滾。”
過了馬伕鎮之後,再往南便是一片四下無人的荒野。
直到荒野的最深處,死亡兵團的衆人才看見了一縷人煙。
那是南方建設兵團的駐地,同時也是整條鐵路最南端真正的終點站。
這支部隊的成分相當複雜,其中有志願參加的倖存者,有“鐵塔”組織的成員,也有接受勞動改造的罪犯。
年初時聯盟對巨石城外的貧民窟開展了一次嚴打,派出軍隊徹底肅清了窩藏在貧民窟中的幫派分子,並將抓到的人送去了青石縣的礦坑附近接受訓練以及勞動的改造,然後又編成懲戒營送去了抵抗浪潮的最前線。
在抵抗浪潮的戰鬥中,他們奮勇作戰的表現得到了巨石成民兵團的認可。
浪潮結束之後,管理者便將活下來的人編入南方建設兵團,和其他仍然在接受勞動改造的罪犯一起送去了錦川行省修路修橋,爲即將到來的“天堂之戰”做準備。
經過足足半年的準備,這支近四千人的建設兵團不但完成了這條穿越荒野的鐵路,還在衛河北側建成了一座足以容納10萬人的大型軍事基地,並且在陣地上挖掘了大量的戰壕、機槍碉堡以及其他防禦掩體。
南邊的敵人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聯盟在這兒挖坑修路,隔三差五便會糾集變種人部隊,跨過衛河向南方建設兵團的陣地發動一波突襲。
甚至就在兩個月前,還有一隻變種人千人隊殺了過來!
那些揮舞着棍棒和步槍的綠皮看着像一羣烏合之衆,但真打起來的時候手上的本事卻絲毫不含糊。
即使是最孱弱的變種人,肉體的力量也要遠強於一般的倖存者。
哪怕心臟被打穿,它們也能憑藉着殺戮的本能持續戰鬥,甚至能靠着強大的恢復能力讓致命的創傷癒合。
想要徹底殺死它們,只能狠狠的幹碎它們的腦袋,把它們的腦漿塗在地上,或者用19毫米的爆彈槍將它們左半邊胸口徹底轟碎,讓那兒的爛肉根本來不及在血流乾之前長出來。
僅靠着不到四千人的建設兵團想要戰勝變種人顯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有足夠結實的掩體和火力兇猛的固定武器,也註定會是一場艱難的血戰。
不過所幸的是,將他們置於荒野的聯盟並沒有真的放棄他們。
當襲擊發生的時候,活躍在這一帶附近的三百多名玩家幾乎全都接到任務趕了過來。
靠着比變種人更不怕死的兇狠打法,那三百名玩家最終以近乎團滅的代價,配合友軍擊潰了跨過衛河的變種人。
也正是那場戰役,徹底把山上的變種人部落給打疼了,連着兩個月都再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襲擊,只有小股力量的騷擾。
顯然那羣變種人們並不是真的不怕死,碰上比自己更狠的傢伙時,它們一樣會感到猶豫和恐懼,甚至會畏縮不前。
不過——
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它們並沒有害怕,只是意識到這根硬骨頭沒那麼容易啃下,於是在暗中積蓄力量,打算在關鍵時刻玩一波大……
就在十峰山的山頭映入一衆玩家們眼簾的同一時間,那輛拖着白煙的軍列同樣進入了山上一衆綠皮們的視野。
一雙雙銅鈴般大的眼珠子裡頓時印上了嗜血和猙獰,隨着一聲嘹亮的嚎叫,一顆顆綠油油的腦袋頓時從那洞穴和裂縫中鑽了出來。
一隻三米多高的變種人大隻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一衆嘍囉們的面前。
他的面容醜陋且猙獰,背後掛着一杆殘缺不全的旗幟,手中拎着一杆棒槌似的霰彈槍,肌肉虯結的肩膀下面掛着鎧甲似堅固的鋼鐵。
尤其是那雙腿,從膝蓋的部分往下,整個小腿到腳掌都被改造成了機械結構的獸足,向外凸起的刀尖利爪就好似匕首一樣。
他的名字叫格瑞,乃是石角部落的千夫長。在十峰山上但凡是有名字的傢伙,要麼是老奸巨猾的狐狸,要麼便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火車!聯盟的!”
格瑞的嘴裡發出了一聲興奮的嚎叫,將手中的霰彈槍舉過了頭。
“裡面裝滿了又狠又猛的大玩意兒,火炬讓我們砸爛了它!燒燬殺光了它!搶光了它!”
聽到了雄壯有力的吼聲,一衆赤着上身的嘍囉們紛紛發出興奮的叫喊。
“吼——!”
此起彼伏的戰吼在山巔上擂動,就像敲響的戰鼓,片刻間便呼喊出了一支稀稀拉拉約有千人的隊伍。
除去那些身強力壯的綠皮們,還有一些只有一般變種人膝蓋高的小矮子們,也都烏泱烏泱地跟在了那羣大隻佬們的旁邊。
它們同樣是變種人,甚至連DNA都與綠皮變種人相差無幾。
只不過那佝僂且矮小的身軀已經趨近於殘疾,光是看着它們那副樣子,讓人完全無法聯想到變種人身上。
由於變種人的繁殖速度還不夠快,於是火炬教會利用生物學技術,重新設計了部分變種人的基因組表達順序,以縮短其壽命爲代價開發出了這款駝背的“新玩意兒”。
和那些純種的變種人不同,這些身形矮小的傢伙繁殖和發育速度極快,通常五六個月就能出產,而且一窩通常能生個三四胎。
它們雖然沒有變種人那恐怖的恢復能力和強大的肉體能力,衰老的速度極快,而且生產時較爲血腥,卻能依靠自然繁殖在短時間內形成足夠的戰鬥力。
活躍在錦川行省南部的玩家們稱它們爲哥布林,和“經典款皮膚”的綠皮進行區分。而《廢土OL》的運營商則是沿用了這一稱呼,並將其更新在了設定集裡。
事實上,別說是外人,就連變種人自己都不承認這幫軟弱的傢伙是變種人,多是用“矮東西”、“醜玩意兒”稱呼它們。
由於大腦發育的不完全,它們很多時候甚至比變種人更加蠢笨,習性也更加趨近於野獸,就像變種人們養的狗。
不過相對的,它們矮小的體型更適合在山地穿梭,並且纖細的手指能從事一些跑腿甚至是拉炮繩的活兒,未必不如威蘭特人精心設計的克隆人炮灰們好使。
十峰山上的變種人們之所以允許這羣矮東西待在自己的巢穴,便是看在它們能幫忙做些事情、骨頭上又沒幾兩肉的份上。
就在一羣綠皮變種人們烏泱烏泱地涌向山下的時候,它們並沒有注意到一隻灰不溜秋的肥老鼠正趴在一塊岩石的背後盯着它們,一隻VM像腰帶一樣纏在他的肚皮上。
早在幾天前,死亡兵團的弟兄們還沒出發那會兒,他就盯上這幫傢伙了。
“喂喂喂,這裡是強人所難,十峰山上的變種人正在下山,它們隔着老遠就看到了你們,八成是奔着你們去的!”
“哈哈,那他們可挑錯了對手!”通訊頻道里傳來一聲爽朗的回答,那聲音正是死亡兵團的兵團長,邊緣划水老兄。
聽通訊頻道那頭的聲音,這傢伙似乎已經躍躍欲試了。
替正在下山的變種人們默哀了半秒鐘,強人所難繼續說道。
“垃圾老兄已經在山下等着了,隨時準備和你們匯合……那傢伙說他打算給你們露一手,不過好像你們也不缺他那一隻了。”
邊緣划水笑着回道。
“怎麼會?歡迎他捧場!不過替我和垃圾兄說一聲,讓他先別急着動手,站的稍微遠一點。”
強人所難愣了下問。
“幹啥?”
邊緣划水嘿嘿了一聲。
“我們從威蘭特人那兒弄了兩門大傢伙,管理者直接拿給我們用了!那玩意兒的口徑比鋼鐵之心號上的還大,我家弟兄沒見過世面,都吵着要放一炮試試,就拿那幫下山的冤種們試試好了。”
“好傢伙,那門902巨炮?!”強人所難驚訝的咂了咂舌頭,“你們首戰就帶上了?”
“那不然呢?留着等它下蛋嗎。”
“哈哈哈,行,我和垃圾君說一聲,讓他先別急着上……”
掛斷了通訊,強人所難伸出銳利的指甲在VM屏幕上颳了兩下,試圖聯繫上撿垃圾99級,結果呼叫了半天都沒反應。
“怪了。”
強人所難撓着頭,咕噥了一聲朝着山下張望,卻又望不到那傢伙的蹤影。
這狗東西幹啥去了?
就在他正琢磨着垃圾君去哪兒了的時候,某隻大蜥蜴正趴在衛河南側的一片蘆葦蕩中。
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目不轉睛地鎖着那羣正在泅水過河的綠皮傢伙們,粗大的鼻孔在水面上吹出一圈圈不易察覺的波紋。
至於腕載電腦那種礙事兒的東西,早就被他扔在了岸邊上。
這衛河雖有百米寬,卻並不算深,河道中心最深處也就三四米,而河岸兩旁長着蘆葦蕩的地方更是隻有一兩米的深度,水流也不算湍急。因此就算沒有橋,也不難過去。
這些動輒兩三米高的綠皮們自不用說,武器往頭上一舉就能過河了,也就那些身形矮小的哥布林們看着着急,還要扛着木筏划過去,或者讓那些大傢伙們把自己拎過去。
眼看着那羣綠皮傢伙們已經快要摸到河對岸,就在垃圾君正打算靠過去殺它們個出其不意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那聲音就像平地響起的驚雷。
雖然是從好些公里外的地方傳來的,卻震的那平靜的河面都是一晃。
撿垃圾99級微微一愣,和那些站在河裡的變種人們一樣,一臉茫然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什麼玩意兒?”垃圾君小聲唸了一句,一股不祥的預感卻是悄無聲息地爬上了心頭。
同一時間,半途中剎車的軍列,飄在902mm巨炮上方的彈煙緩緩散向了一旁。
騎着死亡之爪的邊緣划水一馬當先跳出了車廂,舉着那20mm口徑的“騎槍”,朝着身旁同樣整裝待發的一衆弟兄們大吼了一聲。
“兄弟們——”
“跟老子上!”
“將榮耀帶回曙光城!給我們的敵人帶去死亡!”
軍列的周圍頃刻間爆發出士氣磅礴的吼聲。
無論是騎在死亡之爪背上的玩家,還是被玩家們騎在胯下的死亡之爪,都在那炮火響起的同一時間發出了咆哮。
“爲了聯盟!”
“管理者萬歲!”
“碾碎它們!”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