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既認定了賢妃包藏禍心,便不再留情。
只是總要抓住她的錯處纔好下手,否則難免被人詬病。
幸而現在也不着急,反正賢妃禁足在宮中思過,一時無法作耗。
只是告訴樑景:“儘快多找出賢妃和柳家人的把柄,到時候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讓他們再也翻不得身。”
薛姮照和芳甸去給容太妃宮中送抄寫的經書,之後又繞路去了一趟御用監。
從西邊回來的時候半路碰見了石點金,他似乎專意在等薛姮照。
薛姮照見了他不由得笑問:“石公公,你怎麼到前頭來了?可是高升了嗎?”
石點金一邊紅了臉一邊解釋道:“沒有沒有,不過是臨時有事,把我叫到前頭來差遣罷了。”
芳甸就對薛姮照說:“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吧,左右宮裡也沒什麼事。”
“公公到前頭來應的是什麼差事?”薛姮照問,“佘公公還好吧?”
“實則這差事應該是給我師父的,可我師父非說自己年紀大了,不願意折騰,叫我頂了這個差。”石點金不好意思地說,“也還是四司那邊的事,就是應承樑總管的吩咐。實則我沒經過什麼事,還真怕給師父打了臉。”
“不會的,公公你最是伶俐要強的,別說之前也在管事,便是沒有,跟着看看學學也必然極快就能上手了。”薛姮照說,“我猜着樑總管必然一開始就取中了你,他這個人最是挑剔,可不是隨便塞個人來他就要的。”
“薛大姑娘過獎了,我過來有兩天了,一直想見見你和池姑娘,又不好專意去找,怕叫人誤會。”石點金說,“池三姑娘也還好吧?”
“池姐姐很好,她要是知道你來了一定高興。”薛姮照說,“你既能到前頭來了,咱們以後見面的日子必然不少,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不要見外,儘管開口。”
石點金知道薛姮照不是一般人,她能幫的忙也絕不是小忙,心中感激她,卻也不想給她添麻:“能得姑娘這麼一句話,我就知足了。不過這前頭多少雙眼睛盯着呢,我只求別連累到你們就比什麼都強了。”
“小心一些終究沒有錯,不過若是在樑總管那裡有什麼事的話,不妨跟我說,說句不怕你笑的話,我在樑總管面前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薛姮照頗爲隨意地說道。
隨後薛姮照便和石點金分開了,在他們身後,有人站住了張望,然後才離開。
那人是椒蘭宮的一個太監。
薛姮照又往前走了那麼一段路,剛拐到往芙蓉宮去的甬路上,一旁的合歡樹後閃出一個人來,叫了聲“薛姐姐”。
薛姮照定睛一看,不是別個,正是林扶菲,便問她:“你找我?”
林扶菲點點頭:“我有事想同你說,你這會子可忙不忙?”
“我沒什麼要緊事,你只管說就是了。”薛姮照道。
林扶菲向左右看了看說:“我先去芙蓉宮尋你,碰見了芳甸姐姐,她說你同別人說話呢,要打這邊回來,我便到這兒來等着你了。這裡不時有人來往,說話不方便,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薛姮照見她如此,便知道說的不是閒話,於是便同她來到南邊一處亭子裡。這地方四面環水,只有一道木橋通到岸上,不用擔心有人偷聽。
薛姮照今天走路有些多,到了亭子裡就坐下,來對林扶菲說:“你說吧,們!”
林扶菲未開口,臉上便顯出不安的神色,說道:“薛姐姐,這事我心裡實在是擱不住,可是又不敢隨便告訴別人,只能求你幫我拿個主意了。”
“看來你是遇到難事了,”薛姮照說,“且說來聽聽。”
林扶菲道:“你知道我在十公主跟前做事,她待我不錯,我也是真心願意留在她身邊。前幾日十公主歇午覺,紅珠姐姐叫我在跟前守着,她們都忙着給才人做針線去了。”
馬才人如今遠不似之前做穎妃時風光,尚衣監供給的也不甚及時,況且她終究是享受慣了的,針線不好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往身上穿的,因此只叫跟前伺候的人動手做。
林扶菲的針線不大行,況且十公主喜歡她,總讓她陪在身邊。
所以馬才人才特意交代,如果沒有別的要緊事,林扶菲只在十公主跟前侍奉。
“十公主摟着貓睡,我便坐在牀邊的腳踏上守着,不知不覺也有些朦朧了。就在我似睡非睡的檔口,”林扶菲說到這裡幾乎要哭了,“我竟聽見有人說了句話。
我一下子就醒了,左右看了看,沒有別人。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做夢了,就又聽見一句‘別過來’。我這下可聽清了,竟是十公主在說話!”
“什麼?”薛姮照聽了也十分驚訝,“她不是……”
宮裡的人都知道十公主是啞巴,根本不會說話。
“所以才嚇了我一跳,”林扶菲說,“你不知我當時魂兒都飛了,愣在那裡動都不敢動。又一時疑心自己在做夢,把手臂都給掐青了。”
說着拉起袖子讓薛姮照看她手臂上的一指青痕。
“後來我緊盯着她的臉,她又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姐姐,你想十公主能說夢話,她爲什麼就不會說話呢?”
“按理說啞巴是不可能說夢話的,既然十公主能說夢話,那就說明她其實並沒有真的變啞。”
“是啊人都說十公主是主是病了一場之後落下了毛病,從此之後不能說話,可是……”林扶菲眉頭緊鎖,“我真的是琢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薛姐姐你說我要不要告訴馬才人?”
“還是先不要了,”薛姮照說,“十公主不能說話,或許是情志上出了問題,明明能說夢話,清醒的時候卻說不出來,或許還有別的原因。況且你空口無憑,拿什麼證明確有其事?馬才人自然希望十公主能開口說話,聽了你如此說,難免急躁。萬一把十公主逼得狠了,再出了別的毛病,豈非得不償失?”
林扶菲聽了點頭道:“薛姐姐,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馬才人本來就性子急,知道之後必然千方百計讓十公主開口,若是不得法,反而害了她。可是接下來我要怎麼辦呢?”
“你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就好了。”薛姮照道,“千萬守住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