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莊園的風景是很不錯的,從實驗室的一角玻璃窗裡可以看到遠處的葡萄園,已經過了葡萄自然生長的季節,但這個莊園裡是一年四季都出產,所以遠遠望去,依舊是一片繁盛的景色。
在寒冬時節,百花團簇,四時之景競相怒放,看的久了,竟有些詭異。
方韻站在那扇小的可憐的圓形窗子跟前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拉上了簾子。
她是秦教授唯一一個女弟子,三年前確定碩博連讀開始就被秦教授帶在身邊,泡在人類科學研究院的實驗室裡做實驗,但所有的實驗都是對外保密的,不可能以此發表任何論文,也不能公開任何成就。
即便是如此,她還是對這場實驗充滿了興致。
這是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次進步,或許可以說是人類從古至今所追尋的長生不老的另外一種偏門途徑。
人的大腦中有一種介質,他們暫且稱腦電波,儲存着這個人一生的性格記憶,玄幻一點說就是靈魂,而當腦電波可以被任意控制轉移,那這個人就可以不斷的換取身體,丟棄破碎衰老的軀殼,換上健康年輕的新身體,以達到生命的銜接。
但腦電波的傳輸轉換又有另外一個問題,相匹配的人千萬分之一。
這就涉及到了一個概率問題,當兩個人的身體各方面頻率相接近,纔有可能讓腦電波的傳輸達到最大效果,否則的話,傳輸過程中極易被切斷,或者腦電波迴流。
就像有的人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是卻莫名的覺得這兒我來過,場景有些熟悉,甚至我此刻做的事情好像什麼時候在這兒做過一樣。
這就是別人部分腦電波對你的偶然傳輸。
方韻看着心率監控儀器上趨於穩定的數據,拿了紙和筆記錄了一下所有的身體數據,很滿意的在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場爲期三年的實驗,她確定是成功的。
即便永遠是個秘密,對於一個生物學家來說,也是人生最大的成就了。
凌晨時分,方韻靠在旁邊的沙發上打盹,混沌中聽到‘嗶嗶啵啵’的聲音,惺忪的睜開眼後,便看到手術牀上坐起來的身影。
漂亮的像是一尊冰雕一樣的女人,身上的線路連接器斷了大半,此刻正一臉茫然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你醒了?”方韻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的,驚呼了一聲。
秦教授說的果然沒錯,今夜就是她甦醒的時候。
女人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眼神更加的茫然。
方韻知道她想幹什麼似的,搖搖手,“你現在身體機能還沒完全恢復,嗓子要適應兩天才能發出聲音來,先別急,你等會兒我去給你拿套衣服。”
她身上還穿着純白色特殊材質的電流服,用以監控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機能,服裝的各個地方都插着各路管子。
方韻很快拿了一套新的衣服過來讓她換了,然後帶她到隔壁的休息室裡。
“這段時間你暫時住在這兒,因爲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你不能從無菌房裡出去。”
女人的眼神比起剛醒來的時候已經清明多了,肢體依然有些僵直,環顧了一圈之後,白方韻扶到沙發上坐下。
“喝點水。”
方韻問,“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話音落下後,女人搭在膝蓋上蒼白纖瘦的手指兀的攥緊了裙角。
好半晌,她搖了搖頭。
“不記得?”方韻眉頭一皺,“不可能啊,腦電波試驗顯示完全轉移了,不然你也不可能甦醒,難道是身體被冷凍太久了?”
女人依舊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懵懂的過分,以至於顯得有幾分癡相了。
方韻登時着急起來,“你在這兒待着。”
說完,立馬折返回實驗室看數據,“喂,秦教授,是我,實驗室這兒病人醒了,但是有點問題。”
隔着兩層帶拐角的玻璃磨砂門,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白大褂身影在實驗室裡團團轉。
顧傾城原本攥緊裙角的手鬆弛下來,她微微側目,看向茶几上的鏡子,纖瘦的一隻手緩緩的摸到自己的臉頰上,隱忍顫抖。
剛剛那個白大褂的女醫生說什麼腦電波,什麼冷凍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