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絞殺〖興〗奮雀躍的神sè,我搖搖頭,捏了捏她紅撲撲。胖嘟嘟的小臉:“你這段時間吃得太多,該減減肥了。
從今天起,老老實實待在這裡,不準再出去了。”
絞殺抱着我的耳朵,撤交般地搖動道:“爸爸,好不容易有這麼多吃的自己送到嘴邊,再讓我再吃一點點嘛。”
“你若想超越最頂級的煞魔,就必須變得和它們不同。”我的語氣不留商量的餘地,道“要學會節制自己的魔性。”
絞殺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爸爸說得不對!魔性只求放縱,哪來什麼節制的說法呢?”
“所以說要不同嘛。有放有收,才顯駕御自如。何況放縱一詞,意義深遠,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清清喉嚨,搖頭晃腦地吟道“放者,棄也,釋爲放棄之意。縱者,舍也,釋爲丟舍之意。
所以放縱二字,只是被你們這些沒化的域外煞魔曲解成爲所yù爲,
它真正的含義,是要你捨棄啊!”
“真的嗎?”絞殺一臉mí糊地看着我“雖然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很深奧的樣,可我怎麼覺得爸爸像是在騙人呢?”
乖女兒,爸爸真的沒有騙人,頂多只能算是在騙魔。我神sè肅然:“爸爸以道心保證,沒有在騙人。別忘了,爸爸的爸爸可是滿腹經綸的秀才。放曰棄,載於《小爾雅》。縱曰舍,載於《說解字》,都是有據可考的。好了,有空多讀讀書,節節食,只要你憋個幾年不吃東西,保證你眼前妙境紛呈,神思空渺,對魔性有一番新的感悟。”餓得頭暈,自然會神思空渺,餓得眼huā自然看得到妙境了。
絞殺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我問道:“吉祥天也全部發動了嗎?”
絞殺直點頭:“清虛天的人馬一殺到,吉祥天就傾巢而動了。打仗可真好啊,有這麼多吃的”
她眉開眼笑貪婪地直咂嘴。我平靜地拍拍她的腦袋,語重心長:“要記得,放縱啊。”
“爸爸,我聽得好憋屈啊!”絞殺一溜煙鑽進我的耳孔,沒精打采地打起了瞌睡。
我微微一笑,絞殺域外煞魔的嗜血本性來自先天,硬攔是攔不住的。這就是斬不滅。但放任她肆無忌憚地殺戮吞噬,我的道心終將被魔性玷污乖女兒也會變成一個親不認的兇殘煞魔。這就是背不起。
唯有以我的道心和魔性相互磨礪,或能生出一絲後天的變化。磨礪也不見得一定要相抗相爭,引導、忽、哄騙皆可。正所謂大道存乎一心手段千變萬化。相通這一層,我自覺心境圓融了稍許,對魔性也不再如履薄冰般忌憚。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其間我出去探察了數次。清虛天、魔剎天、吉祥天的大軍jī戰正酣,三方漸漸殺紅了眼,戰勢慘烈之極,法寶光焰縱橫飛射,斷肢殘骸漫山遍野瀾滄江上血流不散,深紅sè的屍血一直衝入了飄香河等支流河域。即使在飄弄河底,也能聞到飄散而來的血腥味。
連月暴雨,各條河的水位都在急速升漲,早已漫過河岸的低坦荒野淹沒了大片山嶺的山腳。一眼望去,四周的羣山猶如一座座島嶼,在汪洋大湖載浮載沉。
我算算時機,覺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吉祥天攻勢如潮,精英盡出以深厚的底蘊打得清虛天、魔剎天的聯軍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不得不被迫防禦。
雖然佔了上風但吉祥天想要徹底擊潰對方絕無可能。清虛天和魔剎天的抵抗異常頑強,廝殺調度毫無亂象再打下去,三方都將損失慘重,誰也撈不到好處。
這種同歸於盡的結果,誰也不願意看到。不用幾天,三方就會明智地停兵歇戰,甚至轉換戰場,搞一些分化、暗殺之類的yīn謀。眼下看似戰況jī烈,其實已近尾聲。
我必須出手了。
“月hún,最後看一眼鎮hún塔吧。”我緩步走入鎮hún塔,生死螺旋胎醒化作黑碧sè的螺旋氣流,繞着我盤旋不休。
生死螺旋胎醒似乎極爲剋制鬼hún,塔的惡靈厲鬼一旦觸及,立刻被捲入胎醒,消失得無影無蹤。它們死傷大半後,便嚇得四散逃竄,自動讓開通路。
我從容拾級,層層而上,回想起年少時闖塔的艱難搏殺,不由恍如隔世。
登上塔頂,我的目光掃過三面塔壁上的符咒。如傘看得分明,這一個個符咒其實就是魅婀娜靈秀的舞姿,式式相連,形成一套獨闢蹊徑的結界。
“龍蝶,你準備好了嗎?”我心神一動。
“哈哈,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滔滔黑暗洪流挾着龍蝶的狂笑聲,從某個不可知的幽深處奔騰而來。
我全身法力一起一伏,生死螺旋胎醒旋轉之間,將黑暗洪流以絕對的強勢重重圍住。何時融入,何時排斥,盡皆操於我手。
“恭喜你了。”龍蝶眼神複雜地看着我,已然分不清其的傷感、喜悅或是嫉妒。
邁入知微,我感到自己和龍蝶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了。只需心念生出,便可相互感應。這麼下去,二者存一的結果是必然的。
單就力量而論,龍蝶自然不是我的對手,難以強行奪舍。但一旦我的道境出現破綻,他便會趁虛而入,吞噬我的hún魄。
“確實可喜。因爲你沒能做到的事,我做到了。”我語氣犀利,開始不遺餘力地打壓龍蝶的道心。
“何必執着與我比較?“龍蝶不以爲忤地道“你忘不了我的存在麼?”
我平靜地道:“沒有必要忘,也沒有必要記。龍蝶,你可知今日的我,或許已有辦法將你的烙印從hún魄錄離?”這並非全然哄騙威脅之言,我神識的漩渦若能引向hún魄,的確有可能沖刷掉龍蝶的印記。只是此法說易行難,搞不好會令我自己的hún魄受損,所以也只能說說而已。
“你捨不得。”龍蝶大笑起來“因爲你還想留着我吞噬,好讓你衝破知微,邁入更高的境界。”
我微微一笑:“以你的聰明才智,爲何難以邁入知微?”
龍蝶默然半晌,嘶聲道:“因爲我沒有你的運氣。”
“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了?等到你我彼此吞噬的一天,你就確信你會有運氣麼?”我淡淡地道,不待龍蝶再說,又道“好了,我現在擊倒鎮hún塔,隨後你引幽冥河水灌入飄香河。”
目光掃過四周的符咒,我默立無語。
過了許久,神識響起月hún顫抖的聲音:“動手吧,1小飛。就讓鎮hún塔,和魅一起離開吧。”
我深深吸了口氣,全身法力凝聚於拳,以魅武之式,一拳擊出。
視野的符咒彷彿化作一個個翩翩起舞的身影,在月光,在朝霞,在千萬年前的那個時空。
那一夜,喝醉了酒的魅,一定跳出了鼻美最濃烈的魅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