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山方圓數百里,陸長生命令他們把所有人類的活動的地方都圈起來,依舊圈了方圓數十里,九十八個人分成四十九組,每個人負責一個陣眼。
他們用了兩天時間,纔將這個陣法佈置好,然後啓動。
有些屍體已經損壞,被動物啃掉大半,有些已經開始腐爛,完好無損的並沒有多少,就算還魂成功,也只可能活下來一半,他在屍體中間走着,不時嘆息。
三天後搜索屍體的小分隊一一歸來,把屍體放進陣法中,他們留下觀看這場十分浩大的還魂儀式。
陸長生並沒有過相關經驗,但他依然不得不承擔起這樣的重任。
上午過半,還魂儀式正式開始,柳青的空間袋打開,無數的罈子從裡面滾出來,陸長生使用術法,輕鬆將罈子全部打破,天空中飄滿魂魄,幸虧他提前佈置安魂陣。
所有的魂魄都只能在陣法中行動。
安魂陣對魂魄具有損傷的作用,以此逼迫魂魄儘快找到屍體,整個河陽山上都熱鬧非凡,無數的魂魄發出令人戰慄的聲音,無數的“屍體”從地上爬起來,茫然看着一切。
陸長生不緊不慢地做着儀式,一直堅持到下午,幾乎所有的屍體都復活了,有些人看着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屍體,不由發出陣陣悲鳴。
還有些人發現自己的肉體已經開始腐爛,有些人當場就死亡,這一幕幕人間悲喜劇,看得陸長生極爲心酸。
下午時,還有數十個魂魄沒能找到屍體,或許是他們的屍體被掩埋,也可能早就遭到毀損,更可能他們並非在這裡失去肉體。
這些魂魄在天上飄着,無所歸依。
陸長生嘆口氣,提起劍。
安康詫異道:“你要做什麼?”
“他們找不到肉體,這麼飄着只能成爲孤魂野鬼,我幫他們解脫。”
安康忙道:“萬萬不可盟主,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事情卻不能這麼做,否則我們馬上就成爲衆矢之的。”
陸長生嘿嘿冷笑,“當今世界已成了這般模樣,衆矢之的那又能如何?這麼多魂魄飄蕩天地間,不合規矩,既然是我帶回來的,那就讓我來處理。”
“把他們收起來可好?這麼多魂魄,你一劍下去她們可就灰飛煙滅。”
陸長生道:“大道湯湯,不爲桀存,不爲紂亡。我等既是修道之人,當以天道行事,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才數十個人,你就這般爛好人,倘若數百數千人,你又當如何?”
安康怒道:“你要知道你代表的是我們所有人,並不是你一個人。天下修者會如何看我們?”
“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任何藉口!讓開!”
“你!”安康十分憤怒,同他交好的幾個人也跟着一起離開。
陸長生提起劍,在空中劃出個圓形,然後往外一推,道:“去吧!”
無數的魂魄在空中逃竄起來,只要碰到那個圈,無論什麼魂魄都會變成灰塵,圓圈追着魂魄,很快就將仍舊飄在半空中的魂魄全部消滅。
陸長生此舉爭議極大,後來人們稱他爲劊子手,他雖然做了好事,可也殺了那麼多人。
現在無人敢對他說三道四,不僅僅是因爲他是盟主,還因爲他的功力很強。
做完後,柳青看着他說道:“你太累了,其實你完全不必如此。”
陸長生道:“有些人心裡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必須斬斷,我們回去吧。”
正在這時,忽然有個人跑過來,道:“盟主,我們發現一個人,他說他來自龍門。”
“龍門?”
陸長生有點疑惑,龍門上上下下活着的沒剩幾個,這人會不會是假冒的?不過他第一時間就先把這個念頭按下,還未見到人,怎麼能下如此結論?
人很快就帶上來了,不過秦楓今日沒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人年紀不大,但精神極度萎靡,耷拉着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陸長生還以爲他太累,然後搭脈後,發現自己的結論下得太早,他不是太累,而是已經時日不多。
“陸盟主,我是龍門弟子,從龍門郡逃出來的。”
陸長生嗖下站起來,“你從龍門郡逃出來?龍門郡現在在哪兒?”
此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他們押送的途中跑出來,他們要尋找道源,目的並不是控制世界, 而是徹底毀滅。”
陸長生問道:“道源究竟爲何?怎地就能毀滅世界?”
“說來話長,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必須提前找到道源,否則將有滅頂之禍啊。”
這人說完便暈了過去。
陸長生連他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只能吩咐其他人吧他帶回藏劍峰,秦楓回來後,陸長生立刻讓他去認認昏迷中的那個人。
秦楓認出,他是父親的心腹。陸長生想知道的是,他說的究竟有幾分真假。
秦楓略一思索,便道:“他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還多。說的有九成可能是真的,當年父親跟生死相依,兩人的關係極好。”
“這就夠了,道源,這個世界上怎麼還藏着這麼大的秘密?”
傍晚,又有人來投奔,道盟成立之後,有一段時間天天有人投奔,但後來就逐漸穩定下來,其實道盟只對周邊地區有吸引力,其他地區尚有很多人努力生存着。
來的人乃是南邊的天門宗,這是一個小宗門 ,只在南方的瀘山地區流行,他帶來一個極爲可怕的消息,南方四大道門,一夜之間被人屠滅。
“是魔教,”那人咬着牙,“諸位道友,往日我們或許還有些意氣之爭,不過現在大家都已經大難臨頭,這意氣之爭可以先放一邊,重要的是魔教。”
他深吸口氣,又對陸長生等人說:“四大道門覆滅,其他道門也危若累卵,還請諸位不嫌棄,允我加入,也爲除魔衛道出一份力。”
衆人不說話,這人說得冠冕堂皇,不過還是牆頭草那一套。
但大家奇怪的是,魔教在北方並沒有實行這麼慘絕人寰的策略,怎地現在心性大變?莫非是因爲大魔王復生?
衆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到陸長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