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上輩子見過那些各種酷刑,也看過那些很痛苦的表情,也有很多的文字描述,讓她感覺到那酷刑真的很疼。
但真正看到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感覺。
那血肉已經糾結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哪裡是肉和皮,血肉模糊,不堪入目,血液已經流不出來,傷口已經乾涸,但卻還是沒有癒合甚至結痂的跡象。
是什麼樣的兇器,能夠造成這樣的傷口,林一不敢想象。
又是怎樣的堅毅和堅強,造成了他能夠咬牙忍受這疼痛,還能夠陪着林以藍坐一下午,在這裡跪了半個晚上,不哭泣,不言說自己多麼委屈,只是那麼堅毅的承受着。
她更不敢想象。
林葉顯然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那武器能夠造成這等傷口,顯然也是被嚇得不輕,見自己母親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甚至還有隱隱要發怒的症狀。
當即,也是跪了下來。
“我今天不治你罪,這場比賽算你贏,你贏了!你贏的特別徹底。出去吧。”林以藍閉上眼睛,衝着林葉揮了揮手。
林葉被嚇得不輕,見自己母親放過了自己,當即掙扎着爬了起來,蹣跚着跑了出去。
林葉路過林一的時候,林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種眼神,讓林葉很多年後,想起來,都不由得徹體的寒冷,那是來自一種靈魂深處的寒冷,無法排除,無法用任何暖爐溫暖。
“我怎麼會養出那麼狼心狗肺的女兒。”林以藍心疼的爲林寒穿上衣裳,心情鬱悶,聲音發顫。
“母親你一定在我姐姐小的時候說過這麼一句話,只有傷害別人,才能保的自己周全,才能夠讓自己在這深門宅院裡面安全的活下來。
可能不只是這一個姐姐被你灌輸了這句話,很有可能你對我,對我妹妹,和我哥哥們都說過。
只不過,我們的成長方式並不一樣罷了,這並不是母親你的錯,這句話,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它無疑是對的。”林一站的很筆直,說話也很清晰。
但這裡的所有人,都覺得這話語有些模糊,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遙遠無比,他們碰觸不到。
“世間總有善良的人和邪惡的人,兩者之間會犯錯,也會做對很多事情,比如這件事情,我姐姐雖然傷害了林寒,但她還是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她來當家主,一定會讓林家更壯大,因爲她狠。
不過也會摔得很慘,會被皇族打壓,同樣,也是因爲她的野心和她的狠。”林一帶着連一種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說完。
林以藍聽到林一這樣說,身體突然一震,那些話,她好像是有說過,原來竟是她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兒麼?
“天下父母都是自私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還在過得更好,可是母親,你不應該那樣子謾罵,其實你只要換另外一種教導的方式,或許他們就能走更好的路。
如果你一直用打,謾罵,責怪等一些過激的方式,這樣會讓她們變本加厲的對代別人,今天只是用這樣兇狠武器,明天很有可能就將這矛頭指向朝廷。”林一說完後,離開了這裡。
她也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忽然就像個比林以藍活的還要長的大人,自己彷彿兩輩子的歲數加起來也僅僅只是林以藍的歲數,不過自己僅僅只是擁有上輩子的記憶。
這輩子自己的記憶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他,也不過僅僅是擁有一輩子的記憶,不過也算是經歷了不少挫折,雖然沒有兒女,但也見識了自己不少人去教養兒女。
林一剛剛離開,林寒就昏了過去,而夏冰也是見這件事情已經澄清,林以藍無論怎樣也絕對不會任由林寒就這樣死去,才放心的離開。
“怎麼樣?”林以藍坐在牀邊,急切的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寒侍衛失血過多,怕是需要半個多月的調養,今天可能是太過疲累,這才支持不住昏倒了過去。
不過不用擔心,寒侍衛雖然受傷很重,但平日鍛鍊的不錯,這身子骨非常的結實。”老大夫實話實說,並沒有對林以藍這麼晚叫醒自己而不滿。
林寒已經躺在了林以藍的牀上,這關係顯而易見,她活了這麼多年,這種事情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反而是越來越有眼力見。
“不過林家主,不怕你說我多言,我還是奉勸一句,您還是不要逼得太緊了,寒侍衛的性子這林家上下誰不知道,那固執的決定了一條路,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若你逼得太緊,只會讓寒侍衛更加反感。”大夫起身,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說道。
“我還算逼得太緊?我已經給了他那麼長的時間。”林以藍看着牀上人蒼白的臉色,有些悵然若失。
“有些愛,需要一生的等待,有些愛,也需要成全,三少爺對他並沒有意思,你又何嘗不讓寒侍衛去試一試呢?”大夫笑眯眯的說完後,告別離開。
林以藍望着牀上的人,若有所思,卻又時常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牀上的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次醒來意識都不是很清醒,而每次醒來,都吵嚷着要喝水。
林以藍在牀邊守了一夜,也照顧了一夜,她第一次親自這麼照顧別人,而不是一句話委託別人,自己去矇頭大睡。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終於有了一個人,能夠讓她這樣在意,這樣傾盡全力的想要讓他好起來,只不過悲傷的莫在於,這個人,並不喜歡她。
林一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一下子撲倒在那大牀上,跟金絲被纏繞在一起,連那大衣也沒有脫下來,就已經把自己捲進了被子裡,也不怕熱,只是享受着這被子的柔軟。
夏冰看了不禁搖頭:“剛剛還在書房裡奉勸家主的那個主上呢?消失不見了嗎?怎麼變得如此幼稚,快把那衣服脫下來,多熱。”說着就要把林一身上的被子弄下來。
“不要,我不怕熱。”林一搖頭,接着解釋:“其實我剛剛也不知道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只不過就那樣說了,回想一下的話,我還是說的很不錯的,說的很合理,說的也真的有意義。
可能只是真的被那傷口嚇到了,也可能是突然被激發了什麼吧,被戳中了一根筋,然後就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