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任她甩着七彩翎羽在面前戲雪玩耍,“當年之所以落得那樣結局,無怪乎因爲都被天道擇中,各有命運。”
“殊知,這世界最違抗不得的是天道,最令人無奈嗟咜的卻是命運,天道註定各有所守,命運從此殊異,之後便有了這般前塵往事。”
鳳凰玩耍夠了,使力跳上林一膝頭,鳳眼灼灼閃閃,“月壇,雖然聽不太懂,但我發現你講故事比狐狸動聽多了,我相信人都是有前世今生的,我也好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啊。”
林一眼神一陣緲遠,並不應答。
隨同鳳凰所思所願,時間洪流倒轉,無數曾熟悉又似陌生的畫面如同瀑布飛流瞬間從腦海中傾瀉流過。
神界初開,天與地曾經共有一位主人,謂之天地主。
天地主是創世神之一。
天與地曾經邊緣相連,天地主是遠古時代被人類尊崇至高的神祇。
後天與地割裂,洪荒之水傾瀉人間,天地主爲救萬千信徒,以身化四方天柱,從此令得天地久安,人、靈、神三族繁衍萬世。
鳳凰夢境裡,一切好似混沌初開,獨有一人身形分明,那人就是久遠傳說中已經身化四方天柱的天地主。
天地主掐着神訣持誦,神光幻滅,他看住她,聲音穿越千山萬水,“既花且獸,天地僅一,乃吾萬年心頭血所化,名爲時靈,你靈識已開,他日若能修得人形,必爲女子。
需謹記吾言,鴻蒙初開,蜉蝣爲引,混沌之上,九星連闕。
九顆星辰,九個殊異男子,便是爲父我,唯一能替你籌劃的來日之事了罷!”
之後是鴻蒙界門永久關閉,天地主身影消失。
時靈睡夢中只覺眼角溼透,口中訥訥重複喊着二字,身側火光快要熄滅之際,一個渾身淡朧月光白色人影走入,停步於前。
他淡淡看着抱臂縮成蝦米,睡夢中面容仍糾結成一團的女子。
時間很短,或者根本沒作思考,或者出於本能,他擡手將皮手套摘去。
火光中,指節滲骨悽白。
他神色不動將一截指骨取下,遞入女子口中。
鳳凰夢境中只見着一團白色霧氣,林一背影徹底消失其中後,又一個衣顏之色幾乎與白霧溶爲一體的人類男子向她緩緩走了過來。
鳳凰不知身處現實還是幻夢,努力掙扎想要醒來,卻只能如扯着強駑末弓之力勉力掙扎。
芳主一生一世,皆困守於花月風城,她的樂趣,在於看世人喧囂,賞無心月,體無羈風。
別人都向往風流天下,行遍凡間每個角落。
芳主卻甘心情願守於自己城池,因爲在她眼中這裡已經聚齊世間所有。
越來越多的人來往這裡,將凡世其他地方風物傳說盡數帶到這裡,芳主特意命人在城池入口設了書記處,用登記故事的方法換取入城資格。
登記故事的書冊漸漸積滿書閣,芳主特別偏愛那種風花雪月的人間之事。
既然身爲靈主,那凡間但凡沾染了生命氣息的活物在芳主眼中便皆算靈物。
芳主愛好情之故事,最是喜歡跨越種族、經歷重重磨難的那種,爲此特地精挑細選將故事彙編成冊,取名《千靈書》。
《千靈書》世間僅有一冊,記載三界凡間最爲癡情纏綿的愛情故事。
後神界覆滅,此書隨同萬千神界靈物,沒入凡世角落再難尋覓。
《千靈書》從有到無,只是花月風城巔峰時期繽紛生活的一個縮影。
荒蕪數萬年的城闕高臺之上,冰柱上刻鏤字跡被重重冰雪覆蓋。
林一如同對一切早已瞭然,只有好奇心勝的鳳凰極想知道風月花城後來續事,迫不急待用翅膀揮去表層白雪,卻被底下厚厚冰層阻住。
啁啾~,林一爹爹~
無可奈何,只有向林一求助。
林一從言語到體態都有些奇怪,“你清楚確定自己要看下去?”
鳳凰一臉明豔灼灼,“那是當然的,林一爹爹!”
白龍聽到親親蜜蜜的爹爹二字就肌肉抽索,月抹白衣袖子拂過,厚厚冰層上方流過一層白色霧氣,遮掩下方的字跡全部顯露出來。
無心月——霜雪主動求/歡被芳主無情拒絕,離去之際,只求芳主一諾,“既然一城共存,那芳主面前,我但求與他有個同等待遇。”
講述完本城來歷,站立高處獵獵迎風的芳主一臉莫名,“什麼同等待遇?”
霜雪卻不再說話,只清目冷清異常,似要銳利在芳主骨頭上刻下銘記。
芳主轉身就走。
風月之中活了數百年,這霜雪淡漠男子口中所求,她其實一聽就已明瞭。
不過城中歲月長久,身邊世事消磨,她總得在爲他人忙碌的時間裡爲自己尋找到一點生活情趣。
與雲緋的夜夜綿纏,正是她爲數不多可以消磨時間的私人事務之一。
無邊月色下清美男子的唯一要求,讓她如同有凡人被要求強行戒斷酸甜苦辣五味感官的艱難感。
她嚮往風月無邊,也喜好親身體味多彩滋味的情/事,不想自己也活成霜雪這般清心寡慾,便只有假裝聽不懂試圖匆匆躲過。
纖腰一緊,身體輕靈的她被旋帶出迴風舞雪的舞蹈效果。
霜雪死死將她纖腰控住,另一手學同雲緋夜夜爲她做的那樣,將自己本來就將系未系的腰間結帶鬆解。
月抹白衣纖嫋隨風,他對她強制壓脣下去那刻,向來平靜淺水的心臟怦怦跳動如雷,他於意念中慢慢對自己淺吟,原來這就是心動了的感覺。
直到身下地面猛然震動,整個城市陷入顛簸狀態,她驟然醒來般猛然將他推離。
儘管櫻脣染赤,眼角帶殤,她仍舊沒一絲情感冷冰冰回頭看他一眼,系衣結帶飛速離去。
他在她身後輕語,“我所求不多,在你面前,和他一視同仁就可。”
於花月風城,霜雪一但心動,那便意味整個城市都要撼動。
芳主眼中,這個由她一手創造出來的城闕的存在意義,甚至遠遠凌駕於她本身及二名絕世美男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