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開博物館需要一個白手套
兩個小時的帶貨結束。
兼職主播齊樂樂的額頭上,全是汗珠。
這還是她中途擦過一遍後的情況。
當年考研面試她都沒這麼緊張過。
稍不留神,就會被張揚問出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一直到導播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座位了,她才撐着身子站了起來。
“齊老師,你沒事吧?”
張揚看到齊樂樂有點發虛,禮貌性的問道。
“沒事,只是腿麻了。”
“多謝張大師關心。”
齊樂樂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這樣啊,今天辛苦了。”
“齊老師方便加個微信嗎?”張揚問道。
“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嗯?”齊樂樂驚喜的看向張揚,“方便,非常方便。”
她趕緊掏出手機,切出好友二維碼遞了過去。
看到張揚認真掃碼的樣子,齊樂樂興奮的咬了咬下嘴脣。
她來之前就聽說,這位張大師才二十歲出頭,就已經是博物館的館長了,而且還是單身。
絕對是文博圈子裡“鑽石王老五”。
這樣的男人,主動要加自己的微信。
她怎麼能不浮想聯翩呢?
在她猶豫,現在該矜持還是主動的時候,張揚已經操作完了。
“齊老師,應剛纔直播間裡買家們的要求,我把你拉進了售後服務羣。”
“稍後請你幫忙處理一些售後的事。”
“啊?”
齊樂樂呆在原地,懷疑自己幻聽了。
混蛋,給伱微信是讓你這樣用的嗎?
自己看起來很像客服嗎?
張揚看她發呆的樣子,還以爲是自己的行爲唐突到她了,解釋道:
“如果齊老師你這邊沒空處理的話,辛苦幫忙拉一下你們文物商店的客服。”
“總之,羣裡必須要有人負責售後。”
“根據我的經驗,買古董的很多都是回頭客,所以售後服務非常重要。”
說完這些,張揚衝旁邊的徐傑招招手,讓他趕緊幫忙把現場整理一下。
該下班了。
回到家以後,張揚算了一下直播帶貨的收益。
說實話,真有點低。
賣兩個小時的貨,還不如到時候在拍賣會上,多拍賣出去一件古董。
剛好這時候,丁強的電話打了進來。
“揚哥,香江那邊文玩出境的審批下來了。”
“除了兩件書畫外,其餘的全部通過。”
“哪兩件沒過啊?”張揚關心的問道。
每件拍品都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
如果沒過的話,說明他之前的挑選標準存在問題,必須要及時修正一下。
“一件是董壽平的行書,一件是黎雄才的飛鳥圖。”
“黎雄才我不記得了,但是董壽平我記得很清楚,他不是隻有代表作纔不能出境嗎?”
“審覈那邊給的理由是什麼?”張揚詢問道。
“看寫的意見,好像覺得那幅行書就是代表作。”
“三萬塊的代表作嗎?”張揚有點不可思議。
“反正退回來的理由是這樣寫的。”
“呵呵。”
張揚聽完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看來負責審覈的人,壓力有點大啊,能上《作品限制出境名單》的大師,代表作怎麼都不至於只賣三萬吧。
“行了,那就這樣吧。”
“你那邊安排一下,我下週飛香江。”
張揚的拍品會先送到蘭老闆的畫廊,在畫廊裡進行拍品的預展。
之後纔會送到佳士得的場館裡,進行專場的拍賣。
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佳士得的保管費收的太貴了。
張揚不是高級會員,東西一進倉庫就只有被收割的份。
……
三天後,張揚飛抵香江。
落地的時候,陳彥光和程詩卉已經在等了。
張揚一到出口,就看到了大紅的橫幅,上面寫着:
“熱烈歡迎海林博物館張館長蒞臨香江指導工作!”
陳彥光和程詩卉,就站橫幅的正後方,笑得跟向日葵似的。
還好張揚戴了墨鏡,不然這場面真有點不敢相認。
“排場太大了吧?”張揚指着橫幅說道。
“我老婆安排的。”
“謝謝嫂子啊!”
“客氣了,張揚你幫忙給阿光介紹女主播,這點歡迎儀式還是要準備的。”
程詩卉笑呵呵的說道。
張揚一聽,背後冷汗冒出來了。
什麼情況,事情暴露了?
他憤怒的看向陳彥光,後者面露苦色,不着痕跡的指了下自己的膝蓋。
意思很明顯,他先跪了。
這下可難到張揚了。
機場人這麼多,總不能自己也跪吧?
再說了,這件事對張揚來說是無妄之災,他發誓,他真的只是讓齊樂樂去羣裡做售後。
至於她爲什麼要加陳彥光的好友,還要私聊他發照片,張揚也想不通。
可能就是單純的燒吧。
“嫂子,那件事,我已經狠狠的批評過光哥了。”
“他都是要結婚的人了,確實應該收收心。”
“雖然是別人主動加他的,但他作爲有婦之夫,微信難道不能設置爲不能被添加爲好友嗎?”
俗話說的好,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
陳彥光跪都跪了,應該不介意多跪一會兒。
張揚果斷賣掉他。
“下次,不,我保證沒有下次。”
“只要光哥再敢勾搭女主播,或者有女主播勾搭她,我都第一時間舉報。”
“好,張揚,你的話我錄音了。”
程詩卉晃了晃手機。
“走吧,咱們先去吃飯吧。”
是不是真的錄音了,只有程詩卉自己知道。
張揚憐憫的看了陳彥光一眼,心說,這有錢人家的贅婿是真不好當啊。
這還是在外面,要是回到家,那還不得當牛做馬?
察覺到張揚的眼神,陳彥光對他豎起了中指。
用嘴型無聲的說了句:你真慫!
張揚當然不甘示弱,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又拍了拍自己的脊樑。
暗示自己雖然慫,但是膝蓋硬,有骨氣,跪不下去。
……
到了吃飯的酒樓,張揚才發現,今天還有別的客人。
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
男人穿着白色的襯衫,打着黑色的領帶,戴着無框眼鏡,臉型是標準的國字臉。
看起來很像香江電視劇裡的成功人士。
女人的打扮則要簡單一些,穿着健身房裡常見的女式運動背心,脖子上戴着一塊翡翠鑲金的掛墜。
很富態。
看她臉上的皺紋能確定,她和旁邊的男人是同齡人。
“揚哥,這兩位是許先生和許太太。”
“之前我跟你說要開博物館的華僑,就是他們二位。”
“哦,幸會幸會。” “需要我自我介紹一下嗎?”張揚笑着問道。
“不用不用。”
陳彥光拖動椅子,示意張揚入座。
等張揚坐下以後,陳彥光小聲的在他耳邊說:
“這兩個人是主動貼上來的,我根本沒請他們。”
“但是沒辦法,這次能掙他們不少錢,這種飯他們硬要蹭,我沒法拒絕。”
“沒事沒事。”
張揚面帶微笑,嘴脣不動的迴應道:
“就當你還欠我一頓接風宴就行了。”
“可以,那等會兒這兩個人問你問題,你還是稍微回答一下,太複雜的就不用回覆了。”
“放心吧。”張揚不着痕跡的點點頭。
不就是吃飯的時候陪聊嘛?
他是專業的,在燕京和那些老傢伙練出來了。
菜還要一會兒。
等待的時候,許先生主動站起來,端了杯酒走到張揚旁邊:
“張館長,久仰大名啊,我敬你一杯。”
“客氣客氣,不過我晚上還有個大生意要談,必須保持頭腦清醒,這會兒就以茶代酒了。”
“沒事,我幹了,您隨意。”
許先生非常豪氣的把一整杯白酒一飲而盡。
人怎麼樣另說,酒品起碼是不錯的。
喝完以後,他從旁邊拖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張揚身邊。
“實不相瞞,今天我是聽說張館長要來,厚着臉皮來蹭這頓飯的。”
“許先生在澳洲也聽說過我的名字?”
張揚記得,陳彥光說過,這對夫婦是想在澳洲建博物館。
那肯定平時也生活在大洋洲了。
“不是在澳洲,是在內地。”
“去年,我們在羊城的時候,剛好碰上張館長你們辦活動。”
“哦,原來是那次啊。”
張揚恍然的點點頭,看許氏夫婦的樣子,確實像是粵省人。
一打聽,才知道許先生的父輩,本來是羊城人,早些年到香江打拼,靠着修鐘錶起家。
後來移居澳洲。
而許夫人,則是早年隨父母移民到了英國。
“其實我們那次,本來就是想去內地學習怎麼辦博物館的。”
“見到張館長後,我們還特意去了趟臨海。”
“也去了館長您的海林博物館。”
“但是很可惜,沒有得到見您的機會。”
許先生說着說着,給人一種他在追星張揚的感覺。
把海林博物館的成功,歸功到了張揚的頭上。
張揚也聽出來了這層意思,所以非常謙虛的表示:
“海林博物館現在這麼好,主要還是汪國聲老師和他的弟弟,留下來的底蘊好,我做的工作其實非常有限。”
“我也這樣覺得。”許夫人突然插嘴說道。
這話一出口,氣氛就有點尬住了。
許先生不知道是先反駁自己的老婆,還是繼續吹張揚。
另外幾位,包括張揚在內,也不知道這兩口子到底是啥意思。
這時候,家庭地位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
許家明顯是許夫人說了算。
她咳嗽了兩聲,姓許的就連忙站起來,把椅子搬到一邊,恭恭敬敬的坐回了老婆身邊。
“張館長,剛纔忘記自我介紹了。”
“其實我姓愛新覺羅。”
許夫人面帶笑容,表情有點得意。
好像清朝的皇室姓氏,讓她非常的有地位。
這種態度,多少讓張揚有點費解。
啥意思,剛纔你丈夫又是吹捧,又是敬酒的,怎麼到你這兒,突然就裝起來了?
夫妻們出門的時候不對一下劇本的嗎?
張揚臉上露出思考的神情,摸着下巴問道:
“愛新覺羅?今夕是何年?”
“1824年?不是2024年嗎?”
“呵呵,張館長不用這麼敏感,我提自己的身份是想告訴你,論底蘊,我們的底蘊,一點兒不比你們海林博物館之前差。”
“所以張館長你其實可以考慮一下,來給我們做事。”
“啊?”
張揚萬萬沒想到,對方說了半天,竟然是想招攬自己。
想挖自己過去的話,提錢、提條件就好了啊。
說什麼愛新覺羅……
他張揚的張,又不是張勳的張。
難道聽到這姓氏,腦後就會長出辮子不成?
張揚好奇的問道:“許先生,你和你的夫人也是同樣的意思嗎?”
後者對着張揚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我們家全聽我夫人的。”
好傢伙,這都能讓陳彥光找到知音。
張揚一陣無語。
原來剛纔許先生的禮貌,只是因爲他老婆還沒有下指令,他下意識的上來走走流程而已。
這兩人,有點意思。
張揚有點好奇,這個許夫人,到底有什麼家底。
之前不是還在託陳彥光買瓷器嗎?
“張館長,你聽到了吧。”
許夫人笑了笑說道:
“我老公要是在兩百年前,那也是郡馬爺級別的人物……”
“可別扯了。”
張揚有些受不了的打斷對方:
“有正事兒就快說吧,要吃飯了。”
“確實,有事就說事,今天是我揚哥的接風宴。”陳彥光也附和道。
榜一大哥也沒想到,許家夫婦能這麼逆天。
本來以爲是有錢的華僑,沒想到是逃出去的餘孽。
其實他和許家,說破天了也就幾百萬的生意,陳彥光纔不會慣着他們。
兩人這樣一懟,許夫人不說話了。
用眼神讓她丈夫出來應對。
“事情是這樣的。”
許先生出來救火:
“我老婆是獨生女,她的母親在去世前,留下了相當多的古董遺產,我們並沒有處理這些遺產的經驗。”
“如果要直接繼承的話,需要支付鉅額的遺產稅。”
“所以我們想用博物館的方式,來接收這些古董,同時還需要一個白手套。”
“什麼古董,有照片嗎?”張揚好奇的問道。
他對當白手套沒什麼興趣。
但是他還真想知道,張口閉口愛新覺羅,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
因爲家底厚實嗎?那到底有多厚實呢?
“有的,有照片。”
許先生忙不迭的從包裡取出平板。
接着開始刷刷刷的,給大家看照片。
他翻照片的速度很快,好像生怕大家看明白了似的。
但是張揚還是硬按住他的手,看清了一枚關鍵的印章。
這枚印章的樣式,張揚見過。
在故宮的藏品文檔裡。
叫作【青玉覆鬥鈕】,乾隆時期曾經制作了一批,一共二十六枚方印,但是如今故宮裡只有三枚。
剩下的其中一枚……
這不就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