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京城的天格外的晴。
其他人幫忙拿行李,何安邦把李定安拉到門口,一人點了一支菸。
“過年怎麼安排的?”
李定安搖頭:“還沒安排!”
“節後還有的忙,過年期間就別折騰了,好好休息幾天。”
怎麼可能休息?
要找第三座遺址的線索,要構思到科創局之後的研究方向……事情不是一般的多。
“對了,給保衛處交待一聲,春節期間我可能要用一下試驗室!”
“沒問題!”
何安邦滿口答應,心中卻在冷笑:你要能進得了實驗室的大門,我跟你姓……
幾乎是冷不丁的,他又冒出來一句:“初幾來給我拜年?”
李定安頓了頓,斜着眼睛:我給你拜個頭?
資料都查不完,我哪有那個時間?
“你不來看你乾兒子?”
“你等會……”李定安懵了一下,“這話是從哪冒出來的?”
“老張(張漢光)說你答應過的:一個也是拴,兩個也是拴……來的時候記得備紅包……”
紅包沒有,毛線要不要?
何安邦不理他,又衝於徽音笑笑:“於小姐,過年請你到家裡來做客,一定要來……”
於徽音抿着嘴笑。
隨後,行李送了出來,各自告別。
國博安排了車,方誌傑放好行李,李定安揮揮手,和於徽音先行離開。
馬獻明又走了過來:“何館,我剛纔聽老姚和老衛、老程商量,說是春節準備去李老師家裡,好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
何安邦彈彈菸灰,“大不了天天喝酒天天醉,總比他天天爬電腦、整夜整夜熬實驗室的強吧?”
對啊,既便天天醉,至少也能睡個好覺不是?
說句不好聽的,他要熬出點毛病,項目怎麼辦?
好多人都指望着明年的工資能不能再漲一級……
“還有,交待下去:實驗室的鑰匙收好……誰敢給李定安開門,就給我小心着點……”
馬獻明重重點頭:“明白!”
……
京城的路,一如既往的堵,越往市中心越堵。
捱到國務院宿舍,李定安一覺都睡醒了。
他一個箭步跳下車,從後備箱拿出了於徽音的行李。又交待司機,把行李給他送到小區門房就行。
“你不一起回去?”
“今晚住這……反正叔叔阿姨都不在!”
你敢纔怪。
進了小區,又進了樓道,看四下無人,李定安又抱了抱於徽音。
稍稍有點扭捏,但於徽音更多的是奇怪:“你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想謝謝你:這段時間辛苦了!”
唏……就這樣感謝?
尋找遺址期間,需要查的資料太多,要寫的資料更多,舒靜好一個人忙不過來,於徽音幾乎分擔了一半助理的活。
關鍵是李定安這個工作強度,辛苦兩個字,真就只是平鋪直敘……
“會有人進來的!”
“沒事,我看着呢……”
然後,他話都還沒說完,三樓的門就響了:“徽音,李老師?”
李老師好無奈:“你家秦阿姨帶透視眼吧?”
於徽音吃吃吃的笑……
秦姐“噔噔噔”的跑了下來,伸手要接箱子,李定安躲了一下:“挺重,我來就行!”
“麻煩李老師!”她接過於徽音手裡的包,“正好飯也好了,李老師吃過再回去吧!”
吃飯?
就你倆那飯量,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只當是秦姐客氣,他提着行李箱上樓,剛踏進門,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再一看,餐桌上擺的滿滿當當,還冒着熱氣。
咦,這是早有準備啊?
頓然間,他想起登機前,於徽音給媽媽打了個電話,沒說幾句,就只說飛機大概幾點落地……
確實,那麼大一隻箱子,又沒電梯,自己肯定要送上來。但也不得不說:江阿姨想的就挺周到……
於徽音也愣了愣:雖然一提起來就冷哼,罵他小赤佬,但媽媽心裡還是蠻認可的……
李定安一點都不客氣,壓根不用秦姐提醒,放下行李就換拖鞋,還特地挑了雙新的,然後洗手上餐桌。
還挺理所當然:“你們站着幹嘛,吃飯啊?”
秦姐都呆住了:他怎麼就這麼自然,就像到了自己家?
於徽音又笑:怪不得爸爸經常念道:這小子可以,臉皮夠厚,心態夠好……
轉念間,三人坐定,李定安如風捲殘雲。
“叔叔和阿姨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偶爾會回來一次,但頂多住一晚,等忙完就到過完年了……”
這倒是,兩人的工作性質決定了,越到節日就越忙。
“我交待你的事情,別忘了!”
飛機上,李定安說:如果聽到於徽音一個人在京城孤伶伶的過年,老孃兩小時就能殺過來,而且是帶着全家人一起來,先把自己一頓收拾,再讓他來接於徽音。
與其到時候挨收拾,還不如現在就機靈點。
於徽音笑了一路。
她又瞄了瞄秦姐:“我問問媽媽!”
“好!”
正說着話,電話響了一聲,李定安順手接通。
“你人呢,怎麼光有行李?”
“在徽音這裡,正好,你過來接我一下……” “好,段牧也在,晚上給你接風?”
接風?
誰都知道,雷明真只要出去,不是會所就是夜店,眨眼的功夫女的就能圍上來好幾堆,上來就往懷裡坐……
雖然說他現在不怎麼去了,但固有印象早紮了根:跟雷明真出去,能去什麼好地方?
果不其然,一聽雷明真叫他出去,於徽音的眼神就瞟不過來。
他頭搖的像波浪鼓:“不去!”
“又不去亂七八遭的地方?就吃飯,喝酒,最多再唱會歌……你叫上於師姐,我叫蘭華芝……”
“改天吧,今天太累!”
“也行!”
他掛了電話,嘆了口氣:“你別用老眼光看人,阿珍早學好了!”
“哦……”
李定安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替雷明真解釋。
算了,吃飯……
時間掐的挺準,剛放下飯碗,雷明真說是到了門口。
李定安和秦姐告辭,於徽音把他送下樓。
……
馬路對面,雷明真和段牧坐在車裡,一臉懵逼。
這特麼什麼地方?
樓一幢比一幢舊,磚混樓體,幹掛石的外牆,又刷了紅漆。
院子也不大,還是水泥地面,怎麼看,都像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產物。
但崗一面比一面多:除了開車進來的東面,南、北、西三面全有?
不是,這都是家屬院啊,又不是什麼重要機關單位?
警衛偶爾會往這邊看一眼,那眼神瞟過來,卻像刀子刺在了臉上。
再看李定安發的定位:沒錯,就這地兒……
段牧戰戰兢兢:“老雷,那位於師姐,家裡是幹嘛的?”
雷明真嚥了口唾沫:“於師姐的爸爸,在監管委上班!”
但他知道的就僅限於此,之前只知道於徽音的外公很有錢,就以爲於爸爸可能就是普通的幹部。
確實沒想到……
段牧頓時不吱聲了。
轉着念頭,兩人肩並肩下了樓。
雷明真和段牧忙下車。
“於師姐!”
“阿珍!”
李定安又介紹:“這是段牧!”
於徽音點點頭,又笑了笑:“阿珍,你們晚上要出去?”
“犟犟說改天……”
稍一頓,雷明真反應過來,“於師姐,你放心,我早學好了!”
於徽音不說話,只是笑。
李定安直搖頭:看吧,誰都知道你不是好人……
“走了,你上去吧!”
於徽音點點頭。
雷明真打火,小車慢慢調頭,進了主幹道,他才呼了一口氣:“咋回事,只是幾個月不見,怎麼感覺於師姐的氣場強了好多?”
扯淡?
你是被她住的地方給震住了。
“雷叔呢,這兩天不忙?”
“廠子放假了,老雷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去酒桌的路上……哦,對了,老雷讓我備年貨,給你備了一份,明天給你送過來。”
“替我謝謝雷叔!”
“叔叔阿姨過年來不來?”
“肯定來……”
“那我得過來蹭飯。”
“天天來都行,把段牧也帶上……”
一路走,一路聊,到了小區,李定安取了行李,三人一起上了樓。
剛打開門,李定安頓時愣住:窗明几淨,一塵不染,地板光可鑑人……
不是,雷明真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
“你請人了?”
“請什麼人?”
嘴裡說着,雷明真也愣住了:不誇張,他沒把李定安的那些花旱死,已是相當不錯了,還打掃衛生?
請人更不可能:李犟犟隨隨便便的一件東西就是幾十上百萬,丟一件怎麼辦?
“我大前天來,都還不是這樣?”
意思應該挺髒。
那怎麼回事?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臥室的門“吱呀”的響了一聲。
“李老師,終於捨得回家了……”
裴淑慎“呵”的一聲,又招呼雷明真和段牧:“小真,和你朋友坐……老李,泡茶!”
看着李如英出來,李定安又愣住了:“不是……我爸不上班?”
現在寒假,老孃在這不奇怪,但老爸怎麼也在?
離放假還有好幾天……
“託你的福,黨校進修!”
快過年了,進什麼修?
嗯,不對?
李館長同志這是……要高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