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的沉入地平線,晚霞萬紫千紅。
陳靜姝木然的走出房間,默默的吃着白米飯。
動作很慢,桌子上菜也很多,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她卻看都不看一眼。
不是不想吃,說實話,她恨不得扔了筷子拿手往嘴巴里塞。
但不能吃,也不敢吃:餓了這麼久,還一直吃素,敢猛然間沾葷腥,就只能真的去住院了……
忍着抱起燒雞啃兩口的衝動,她刨了半碗飯,又如行屍走肉一樣的回了房間。
權英卻還在矇頭大吃,滿嘴流油:香,真香,都快趕得得上李定安的手藝了……
全珍拿着筷子,神情漸漸狐疑。
要擱以前,權英絕對比她這個當媽的還着急,哪裡還能吃得下飯?
但今天,豬的吃相都比她好……
“小英,這幾天是不是沒吃好?”
權英嘴裡嚼着菜,臉鼓的像包子,頭像小雞啄米似的點。
那死女人啃胡蘿卡和黃瓜,逼着她也只能跟着啃胡蘿蔔和黃瓜。又怕陳靜姝餓暈過去,她就只能一直守在身邊。
所以,這一週權英吃素吃的眼都綠了,看什麼都像肉……
“阿姨,怕她出事,我門都不敢出,就只能點外賣……但你也知道,國外的飯,也就比餵豬強點……”
這樣倒也能說的過去,再者照顧這麼久,估計權英也沒什麼耐心了……
全珍想了想,又點點頭。
等她又刨了兩碗飯,打着飽嗝放下筷子,全珍纔開始收拾碗筷。
權英摸着圓滾滾的肚子起來幫忙。
全珍又往房間看了一眼:“小英,靜兒的狀態,好像好了一點?”
感覺稍稍有了點精神,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反芻(飲食障礙),而且吃了將近半碗飯。
所以,全珍很詫異:權英就說了句“他要來”,陳靜姝的病竟然就有了好轉的跡像?
哦不,不是跡像,而是肉眼可見的好了一點……
因爲你寶貝女兒演技好啊。
暗暗腹誹着,權英點點頭:“是好了一點……所以阿姨你放心,只要李定安來,保證陳靜姝藥到病除……”
真就像江秀瑩說的:什麼樣的男人療效這麼好?
全珍半信半疑:“但是,他會不會來?”
都快定婚了,而且於家還是那樣的家庭,換位思考,全珍就覺得:如果是她,肯定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還幫着撒謊,和陳靜姝演“舊情復燃”的戲碼?萬一哪天被于思成和江秀瑩……不,哪怕是被徽音知道,也全完了。
關鍵是靜兒現在的狀態,說難聽點,他難道不害怕,沾上了就甩不掉?
權英撇撇嘴:甩掉?
就是因爲李定安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所以那死女人才有恃無恐。
不然早犯八百回病了……
“阿姨你放心,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他肯定會來!”
“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吧!”權英算着時間,“他要先去南昌一趟,然後才能過來……”
這麼快,和召之既來沒什麼區別?
全珍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照這樣說,那個李定安,挺在意靜兒的?
關心則亂,她也沒多想,只期望真的像權英說的這樣。
“好,那我今晚守着她!”
權英猛搖頭:“不用的阿姨,我看着就行……”陳靜姝現在已經到了“見東西就想啃兩口”,“站在那都能睡着”的地步,讓全珍看着,十有八九會露餡。
“還是我來吧!”全珍嘆口氣,“正好和她說說話!”
語氣很輕,但不容質疑。
權英有些傻眼:死女人,你媽不按劇本出牌?
怎麼辦?
正想着要不要進房間,和陳靜姝商量一下,門鈴“叮咚”的響了一聲。
八點多了,這麼晚,誰會來?
以爲是鄰居,全英從廚房裡探出頭,喊了一聲:“誰啊?”
李定安看了看門牌:沒錯,就是這。
在樓下也問過,肯定沒走錯,再着這個聲音:不是權英,也不是陳靜姝?
他稍一琢磨:“阿姨,我是李定安!”
“啪嗒……”手裡的抹布掉進了水池裡,全珍猛的愣住。
他還真來了?
但剛還不是說,最早要到明天下午嗎?
權英也瞪圓了眼睛,放下盤子,“噔噔噔”的跑去開門。
確實是李定安,手裡拎着好多東西,後面還跟着兩個人。
她格外驚訝:“不是四點才上飛機嗎,你沒去南昌?”
坐的是到南昌的飛機,又不能拐彎,怎麼可能沒去?
但在飛機上,他越琢磨越不對勁:陳靜姝裝精神病?
那玩意怎麼裝?
但這只是其次,重點是權英:就感覺,每次和這女人在一起,陳靜姝的智商就直線下降,十次有八次都會搞出點事情來。
所以,六點下飛機後,甚至沒出南昌機場,他又登上了來蘇州的飛機。
“去了,然後過來的……”
不好解釋,李定安只是敷衍了一下,又勾了一下腰,滿臉笑咪咪:“阿姨好!”
心裡還在揣測:不會挨一頓打吧?
但全珍哪顧得上打他,到這會,她都還有點懵。
很年輕,看着也就二十三四的樣子。長的也好看,還精神,也挺有禮貌。
但這麼晚,提這麼多東西,卻又帶着兩個人,就很怪?
關鍵的是他和權英的對話:四點從京城出發,現在八點半,四個半小時,他飛了一千多公里,先到了南昌,然後又馬不停蹄的飛到了蘇州。
還要加上從機場到這的時間,甚至還有空買禮物?
所以,反應再遲頓,全珍也能看的出來:他是真的着急,而且不是一般的急!
但既然這麼在意,當初爲什麼要分手?
腦子裡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欣慰,她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小英,先讓人進來!”
權英後知後覺,讓開了門,嘴裡還嘀嘀咕咕:“譜真大?”
她說的是後面的兩個助理。
但李定安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是國內,恰好又有任務,不然來的就是王成明……
李定安沒說話,只是瞪了她一眼。
全珍更加奇怪:這不對啊?
自從知道李定安是誰之後,權英哪次來家裡不是咬牙切齒,左一個人渣,右一個王八蛋?
包括剛纔都還在罵,說陳靜姝倒了八輩子黴,才碰到這樣的混賬東西。
但見了人,態度卻急轉直下,抱怨一下都不敢太大聲。而且,全珍總覺得:權英有點怕他?
她還真沒猜錯:權英怕捱罵。
所以看她這幅慫橫的模樣,李定安心裡一咯噔:“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