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晚上,蘇漪再次使用安睡噴霧,摸出了菸廠黑市。
她還是上次那身扎眼的造型,依舊用口罩蒙着臉。
黑市外,蘇漪由空間裡放出一臺電扇,兩臺收音機,三塊手錶,她藉助直播器,直接找到換了個安靜角落擺攤的發財哥。
“晚上好,發財哥。”蘇漪自來熟地坐上發財哥椅子旁邊的小板凳,打開口袋,先將全新的電扇抱出來,放到發財哥腳邊的空地,直起身,看向發財哥的眼睛:“上次您送我一塊布,我挺喜歡。這臺電扇,還請發財哥收下。”
“妹子,你家開廠專生產電扇的?你這樣隨便送陌生人好東西,家裡人不會說嗎?”發財哥手裡把玩着一對核桃,核桃的表皮被他磨得發亮。
“無事獻殷勤,你這電扇,有點燙手啊。不曉得妹子想讓我幫你做什麼?”發財哥被肥肉擠成一條窄縫的眼睛,隱隱有精光透出:“還忘了問,你怎麼認識我的?”
“這臺電扇,您可以看做回禮,也可以當做我拜地頭的手禮,大可安心收下。發財哥您在黑市名頭響亮,往黑市跑的,誰不知您的大名?我姓蘇,發財哥可以叫我小蘇。”
蘇漪眉眼彎彎,笑與發財哥說:“我送您電扇,也不求別的,就是想和您交個朋友。以後我來這兒做生意,萬一被誰盯上,需要幫助,還請發財和兄弟們搭把手。當然,我會給一定的報酬,不讓你們做白工。”
“這個好說。”發財哥丟開核桃,摸摸電扇扇葉子外的罩子,喜愛之情溢於言表:“這風扇還挺好看。”
“不止好看,風力也很足呢。”
“小蘇妹子你這麼大方,我也不佔你便宜。回頭我給下面的人打聲招呼,以後你來,叫他們多關照一下。不會再有不長眼的跟你過不去。”
“如此,多謝發財哥。”蘇漪沒忍住,問發財哥:“您怎麼總是在沒什麼人的地方擺攤?無人光顧,東西也不好賣呀。”
“我這裡的東西,早便有老主顧定下。我和他們約好了時間,時間一到,那些人自會派人來取。”發財哥搖着蒲扇,“我這人怕熱,還喜清淨,懶得去人多的地方和人擠。”
“您的東西不愁賣,自然不必去和人擠。”蘇漪拎起口袋,往肩後甩,“我這裡還有點小東西要出售,先告辭了。”
“慢走。”發財哥玩味地看着蘇漪的背影,待她走遠,融入人羣,他用蒲扇敲了敲木板搭成的桌面。
不遠處的牆角,走出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這個男人長相普通,身材中等,屬於那種丟進人羣裡,就找不出的。
發財哥摸着下巴問他:“富貴呀,剛纔那個大妹子,你看清楚了吧?”
“嗯。”富貴面無表情點頭。
“跟好她。查查她家住哪兒?在哪兒工作?平時同哪些人來往?家裡是什麼背景?有什麼門路?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她從哪兒搞來的電器?”
“好。”富貴向來寡言少語,從嘴裡蹦出一個好字,就要離開。
發財哥叫住他:“那姑娘很警醒,你別跟太緊。別讓她發現你。”
“是。”富貴說完,就鑽進人羣,不見了。
發財哥一個人翹起腿,背靠椅背,悠哉地哼起了不成調的曲兒,電器可是好東西。如果能把小蘇的門路捏自己手裡,他也不用費心搞布和其他東西賣了。
人家小蘇昨晚賣塊手錶掙的錢,比他賣一堆布賺的都多。怎麼能不叫他眼紅呢?
……
蘇漪正和小棉襖們幫她找的一個想買收音機的主顧講價,便見自己的私信箱,突然多了許多私信。她腦電波進入私信箱一瞧。原來是觀衆們提醒她,發財哥找人跟蹤了她。
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主要是她手裡的電器太打眼了。發財哥會眼紅,也是正常的。
蘇漪不以爲意地笑笑。那個富貴的臉,已被她設定成特別注意對象,直播器自帶面孔識別功能,會一直跟着他拍。不管他藏哪兒,都能把他找出來。
蘇漪根本不怕他跟蹤自己。她至少有十種法子甩掉他。
“……姑娘,我再加五塊,一百八十五,你賣不賣?”一位四十出頭的大姐肉痛道:“這已經是我能出的最高價了。”
“你這收音機在百貨商店也就一百三十多,我給你一百八十五已經很高了。你就賣我吧。”
大姐心說:如果不是唯一的兒子要娶媳婦,女方那邊非要三轉一響,還說會把東西陪嫁過來,並多出嫁妝,而家裡的工業券剛好用完,她說什麼都不會來黑市買收音機。
蘇漪爲難地說:“大姐,不是我不想賣你,實在是你給的價低了。我前天晚上才賣了一臺一樣的,賣了兩百呢。你再加點。”
“兩百?!”大姐擡手捂着心口,眼珠子暴突,“你怎麼不去搶!兩百塊可是我大半年的工資呢。”還不如去買工業券,回頭去百貨商店買一臺。
蘇漪見大姐十分抗拒這個價格,也不像是會給兩百的樣子,淡笑着說:“您要是沒法接受,就請去別的地方看吧。”
大姐唸叨着小姑娘心黑得很,冷臉哼着轉身,去找賣工業券的人了。
大姐走後,蘇漪這兒暫時無人問津,她抱着收音機背靠着路燈柱子,腦電波進入直播間,想讓小棉襖們替她物色下一個買主。
漪在我心讓她男神找黑客替她把光腦裡的病毒殺了,找回了自己的ID,一上線就看到剛纔那幕,她有些不解:‘大大,一百八十五塊已經不低了,你爲什麼不賣給那個大姐?’
蘇漪看到不少觀衆也有這個疑問,發彈幕道:‘現在我的收音機不愁賣,她出不起兩百,總有別人出得起。剛纔我已經通過直播器查看過附近三個黑市,發現黑市裡賣工業券的人很少,券的數量也不多,而且還漲價了。’
‘要湊齊三十張工業券買收音機,可不容易。而且白天我也到省城幾個百貨商店打聽過,如今店裡的收音機緊缺,真心想買和迫切需要買收音機的客人,總會給出我想要的價格。’
蘇漪心說一百八十五和兩百可是差了整整十五塊,如今糧站大米才四毛二一斤,十五塊能買三十多斤大米,夠他們一家四口吃二十天的白米飯了。當然不能讓!
‘小棉襖341號向大大報告!剛纔有一對夫妻攜手進了黑市,我聽他們說今晚想給女兒買一塊手錶。大大,他們在你七點鐘方向,約三十五米遠。夫妻倆穿的都是白色襯衣,深藍色褲子,很好認的。’
‘謝謝341號親。我去了。’蘇漪從口袋裡掏出裝表的盒子,捏在手裡,走向目標。
那對夫妻面容端方,氣質溫和,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氣勢。兩人應該都是領導,只是不知道是工廠的領導,還是政.府部門的。
蘇漪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他們必經的路上,將表盒打開,等他們走過。
葉蘭芬挽着丈夫的手,走進人羣,一路左顧右盼,想找賣手錶的。
蘇漪在一衆打扮得灰撲撲、髒兮兮的販子中,十分顯眼。葉蘭芬一眼就看到她,仔細一瞧,便發現了她託手上的表。
葉蘭芬拉着丈夫擠開人羣,快步走向蘇漪,“姑娘,能給我瞧瞧你的手錶嗎?”
“您只管看。我這可是全新的。”蘇漪將手錶從表盒裡取出,遞給葉蘭芬。
她沒有過多地介紹手錶,目光在葉蘭芬和她丈夫身上溜了溜,眼尖地發現葉蘭芬丈夫戴的是瑞士表,葉蘭芬左手上還有一個成色很好的玉鐲,知道這對夫妻屬於她最喜歡的“土豪”客戶,默默勾脣笑了。
葉蘭芬自己看了看錶,只看出這是上海牌的,也不知表有沒有問題,把表遞給丈夫:“老李,我對錶沒什麼研究,你瞅瞅。要是沒問題,咱們就買它。”
老李研究表時,葉蘭芬問蘇漪:“你這手錶,真是全新的?”
“當然!我這表,可是前幾天剛從店裡買的。本來是買給我弟娶媳婦用的。可那小子不爭氣,和對象吹了。結不成婚,這表自然沒了用處。我自己也有表,我媽又不喜歡戴手錶,就讓我拿來黑市轉賣。”蘇漪信口胡謅,說得跟真的似的。
這時老李看完表,發現表確實很新,也沒問題,問蘇漪:“你想怎麼賣?”
蘇漪看人家問得直接,自己也回答得爽快:“不能低於三百。”
“三百?貴了點,能不能少一些?”老李把表還給蘇漪時,葉蘭芬道:“兩百六,怎麼樣?”
“不行。”蘇漪含笑,“我這表當初在百貨商店,可是花了幾十張工業券和一百九十多。現在黑市工業券一張都得賣一塊錢,還有價無市,說不定以後還會漲價。”
“您二位一看就是識貨的,這表有多好,也不消我多說。兩百六肯定是拿不下的。姐,您再加加。”蘇漪對待客戶,總是不吝惜甜言蜜語。
葉蘭芬笑:“我這年紀,恐怕和你媽差不多。你還是喊我嬸子吧。姑娘,三百確實高了,這樣吧,衝你嘴甜,我再給你加十塊,兩百七。行你就點頭,不行我也不和你多說,改去別的地方看。”
“那您還是去別的地方瞧瞧吧。兩百七我是不會賣的。”蘇漪很堅定。低於三百絕不賣。
要是這裡沒人買,她再去別的黑市賣。
老李和葉蘭芬走了。後來小棉襖們又給她找了三四個客戶,都嫌蘇漪要價太高,沒談成。
蘇漪在菸廠黑市待到十二點,沒賣出一樣東西,直播間裡好多觀衆覺得沒勁,都下線了。
蘇漪也打算收拾東西,去另一個黑市碰碰運氣。如果都賣不出去,明兒她就改賣涼鞋、罐頭和麥乳精。
誰知她正要走,葉蘭芬和老李又轉回來找她,雙方一番講價,最終葉蘭芬花了兩百九十五,買下了蘇漪的手錶。
蘇漪本來是堅決不賣的,可葉蘭芬太會講價了,她說不過她,覺得少五塊錢也不算多,還是可以賣的,便賣給了他們。
錢貨兩清後,蘇漪拎着口袋出了菸廠黑市,轉道去了城北的老紙廠黑市。途中,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也知道富貴一直跟着她。
蘇漪打算在老紙廠黑市待兩小時,能賣出東西最好,賣不出去也無所謂。反正挨着中秋和國慶時,她還會進省城,到時再來賣就是。
老紙廠黑市幾乎和菸廠黑市一樣“歷史悠久”,聽說背後有官家和江湖的人在管,民兵每晚都會在周邊巡邏,黑市內部及其附近的治安很好。
公安局和民兵每個月都會象徵性地查禁老紙廠黑市幾次,隨便抓幾個倒黴鬼進局子坐。但真正掌控黑市大部分買賣的人,從來都沒被抓過。
這裡離省委、紡織廠和川城大學比較近,居民的購買實力也是很強的。
蘇漪在老紙廠黑市賣了一臺收音機和兩塊手錶出去,一共賣了七百九十六塊。
這時,已經凌晨兩點,最後一臺收音機她也沒賣,直接抱着回家了。
回家前,蘇漪在城北繞了繞,甩掉富貴,才把收音機收入空間,一身輕鬆地回了董家。
她去了兩次黑市,一共收入一千六百一十六塊。早些時候,她在湛江市,也陸續偷去過十幾次黑市,賣了不少東西,空間裡大約有一千五百塊。
如今蘇漪自己的私房錢,就有三千多,也是小富婆了呢。
只是這筆錢見不得人,叫蘇漪扼腕。
不過,她本人很享受在黑市賣高價,和人討價還價的過程。錢不能明着花,也無所謂。
有錢在手,心不慌。以後想做什麼,都有底氣。
這兩個晚上叫蘇漪充分意識到,省城黑市的物價比湛江市的高,她打算今天上午和肖義商量一下,讓他給鍾師傅和嚴二分別拍張電報。等下次鍾師傅開車來接他們回去時,叫嚴二去肖家把肖義給蘇漪買的三大件搬上車,讓鍾師傅載到省城,放去黑市賣。
那三大件在湛江市的黑市,最多能賣上一千二。如果運來省城,蘇漪有信心把它們賣上一千三,甚至一千四。
……
肖義清晨醒來,看到蘇漪雙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條腿搭在他大腿上,睡得正香,心裡又暖又脹,滿滿的都是滿足和愉悅。
早上起來,他的身體總是衝.動的。
肖義側身,臉對着蘇漪的臉,探出舌頭舔她的耳渦,往她的耳洞裡吹氣,還抓着她的手往下,替他紓解。
蘇漪被他鬧醒,心情很不好,亮出牙齒咬肖義的肱二頭肌,一邊咬,還一邊拿牙齒磨,完全就是在吃他的肉。
聽到肖義吃痛地低呼,她安撫地用小舌潤舔他手臂上殷紅的牙印,一爪子拍他臉上:“好了。不準鬧我,我還要睡。”
肖義本想拉着蘇漪溫習夫妻閨房之趣,可看她很累的樣子,便拿上換洗的衣服,自己出去沖澡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