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寧回來的時候，她吳哥還在睡。
那老殭屍被符紙貼着，一動不動杵在當地。
姜寧寧上前，一把掀了他腦門上的符紙。
老殭屍頓時一蹦，嘴角臉上照舊還是陰沉的笑，朝姜寧寧問：“姑娘送我回家嗎？”
姜寧寧二話不說，一把提了他脖子直接把人往小臥室拽。
砰！
進去一拳就砸了他那灰白的臉上，“誰讓你來找我的？誰又把你咬成這樣的？”
老殭屍讓姜寧寧砸了一拳，眼珠子都快被砸爛了，臉上表情依舊不變，還是那個陰沉沉的笑，“姑娘送我回家嗎？”
姜寧寧卡着他的脖子。
“和我玩這一套？行，不說是嗎，可以，那就灰飛煙滅吧，反正你這輩子作惡無數，還投什麼胎！”
一張符紙捏出來，姜寧寧轉手就要燒。
那老殭屍眼底閃出恐懼，蒼老而渾濁的聲音帶着顫抖，“不要。”
姜寧寧冷眼看他，“不是不說麼？”
老殭屍驚恐的看着那符紙，唯恐姜寧寧點了，“我在興泉大街讓咬的，當時有好多殭屍過路，我好奇，多看了兩眼，忽然有個殭屍蹦過來咬了我。”
姜寧寧挑眉，“你要是再說假話，我就點了這符紙。”
老殭屍沒想到姜寧寧能聽出真假，滿眼恐懼顫抖不止。
姜寧寧手指一轉，掌心冒出火苗。
作勢就去燒那符紙。
嚇得老殭屍——
要不是僵化了身體太硬，大概直接就跪了。
“是我看見他們隊伍後面有個小殭屍，想要拐了去。”
姜寧寧直接氣笑了。
“你特麼的真是死性不改，連殭屍都要拐了去賣？”
老殭屍戰戰兢兢哆哆嗦嗦，“有，有些大老闆圖新鮮，會買。”
“你以前賣過？”姜寧寧一臉厭惡，問。
“沒，沒有，以前沒見過殭屍。”他驚恐的回答，眼珠子不斷飄向姜寧寧那冒着火苗的掌心，唯恐姜寧寧把符紙點了，“姑娘，送我回家嗎？”
姜寧寧冷笑，“你想拐了那小殭屍，小殭屍就咬你？”
大約是姜寧寧的目光太過凌厲，太過咄咄。
老殭屍打個顫，“是，是，是因爲我以前拐過她。”
姜寧寧：……
老殭屍道：“我第一次拐人，拐了我們村那個女人的三個閨女，那個小殭屍，就是我當時拐走的那個小的，我明明把她賣給一個光棍漢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成了殭屍，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好奇，覺得長得像，想要去看看是不是她，結果她就咬我。”
他還說的挺委屈。
“你都把人家拐賣了，人家見了你不咬你難道還要和你說謝謝？”姜寧寧沒好氣的問：“你一輩子拐賣了那麼多人，你還能記得她長得像？”
老殭屍道：“記，記得，那娃，之前總去我家門口玩，還，還叫我大哥哥。”
孩子叫你大哥哥，你把孩子賣了？
這特麼的就不是個人。
姜寧寧問清楚了，二話沒說，直接把符紙點了。
燃魂符。
符紙燃燒的一瞬，老殭屍嚇得衝過去就要撲滅，全身僵硬，動起來咯咯咯的響。
“你說話不算話！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落葉歸根，我要回家！”
話沒吼完，隨着那符紙燃燒完，老殭屍一把骨頭從腳到頭，變成一把齏粉。
姜寧寧抓了那把齏粉放了靈水草的花盆裡。
“我和一個人販子講什麼禮儀誠信呢還！”
靈水草被一把齏粉灌溉，太陽花的花杆肉眼可見的往高長了一截。
“吳隊。”
它冒出兩個字。
姜寧寧垂眼看它，“吳隊怎麼了？” 靈水草左右搖晃着她的太陽花，“照顧。”
姜寧寧挑眉，“你要留下來照顧我吳哥？”
靈水草的太陽花晃一晃，“昂。”
姜寧寧擡手在它腦袋上拍了拍，扯了張便籤紙寫了幾個字：我有事外出，拜託吳哥幫我照顧這朵花，等我回來去找你要哦。
留了靈水草和便籤放在茶几上。
姜寧寧御劍飛行，走你。
葉古村。
姜寧寧到的時候，正是半夜。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姜寧寧才落地，便聽到一聲悠長的吆喝，伴着銅鑼聲，從不遠處的小路傳來。
轉頭，就見一個道長走在最前面。
敲着銅鑼領路。
後面，跟了十個蹦蹦跳。
走在最後面的那個，蹣跚學步，也才三歲。
“那就是當年被拐賣的那個孩子？”大錘瞧着那小殭屍，嗓子裡帶一把惆悵，“原來三歲，才這麼小？”
“慧慧~”
“慧慧？”
“慧慧！”
就在大錘聲音落下一瞬，忽然一道蒼老而急切的聲音空靈靈的傳來。
那小殭屍蹦蹦跳的動作頓時一停。
轉頭朝後看。
“慧慧~”
空靈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殭屍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蹦。
一邊蹦一邊揮舞雙手，嘴裡吱吱呀呀叫，“媽媽。”
奶聲奶氣。
前面趕屍的道長回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敲鑼前行。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後面，跟着的蹦蹦跳只剩九個。
“有一個掉隊了，他不管的嗎？”大錘疑惑的問姜寧寧。
姜寧寧沒說話。
就見那小殭屍踉踉蹌蹌急急忙忙的蹦，蹦幾下，摔個跟頭，它跌跌撞撞起來，繼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蹦。
一道人影忽然出現。
是個老太太。
黃黃倒吸一口冷氣，“這，這衣服不是晚上那大嬸纔買走的那身？”
“慧慧！”老太太一出現便將小殭屍抱起來，哭的嗚嗚咽咽，“媽媽找到你了。”
小殭屍被老太太抱着，含糊不清，喊：“媽媽。”
“靠，我也想我媽了。”大錘忽然吸了吸鼻子，帶着點哽咽。
黃黃拍拍大錘的肩膀，轉頭問姜寧寧，“爲什麼老太太死了能這麼快回這裡啊？就算是落葉歸根魂歸故里，可人剛死的時候，魂魄不是還在身體附近？”
姜寧寧看着前面緊緊相擁的母女倆。
“因爲她這一輩子，就幹了一件事，就是找孩子，已經成了執念和心魔，活着的時候找不到，卻積了功德，她養大了另外一個孩子，這功德到了陰間可以兌換條件。
“她是放棄了投胎，只想再見見孩子。”
蛇蛇吸着鼻子抹眼淚，“那另外兩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