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沈曼歌頓住腳步,飛快地看了眼陸子安,有些疑惑地看着管先生道:“什麼交易?”
“關於服裝設計這方面的。”管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與沈曼歌並肩同行:“我有個想法,是這樣子的……”
說句實話,他的想法在外人看來,算是非常大膽,並且不大可能實現。
聘請一位高中生進峰會的服裝道具組?開什麼玩笑。
哪怕這位是獲過大獎的高中生也很不現實好嗎?
沈曼歌只是沉默地聽着,管先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想得太簡單了。
誠然,這於她來說,是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還是可以吃一輩子的那種。
她上一次去峰會,是跟着師父去見世面的,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力有多大。
但是連她師父都只是進了刺繡組,參與峰會給各來賓準備的禮品製作,管先生卻一下直接把她提進服裝道具組?
他的心當然是好的,她也知道這個機會難得。
但是她不確定,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好是壞。
揠苗助長什麼的……
沈曼歌心裡有些糾結,但是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現在扭頭去問子安哥這樣可行不。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地綻出一抹羞澀又隱藏着激動的笑容:“謝謝管先生的提攜,只是我馬上要高考了……時間……這個,可能……”
“啊,理解的,不着急啊,反正時間還早着呢,等你高考完再回復我也是一樣的。”管先生微微一笑,對她的觀感更好了些:“沈小姐成績怎麼樣?準備考哪所學校?”
“還行的樣子,就一般般。”沈曼歌笑容有些天真:“我想考燕大。”
“……”管先生怔住,對沈曼歌的個人評定更是上了一層樓:“啊,那確實,是挺不錯的哈……”
不過對她的迴避倒是一點都沒懷疑了,有這樣的成績,她想專心考試纔是正常的。
要她拋下學業,當場答應跟他去峰會,那纔是真的神智不清。
送走了衆人以後,沈曼歌纔跟陸子安說了這件事情。
陸子安略一思忖便點了點頭:“這事可以,你先別緊張,先專注考試,等考完再說。”
“好。”沈曼歌手撐在窗臺上,頗爲意動地看着他:“子安,你還有笛子沒?當時你吹的真好,但是我聽不太真切。”
沒了……
“想要笛子?這還不簡單。”陸子安起身去了材料室。
沈曼歌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選什麼呀?”
“選竹子啊。”陸子安抽出一根不錯的紫竹,粗細適宜,厚薄均勻,竹節不明顯,質感光滑:“這個可以。”
沈曼歌有些心疼:“要不別做了吧?我只是說說而已啦!你都好累了,你回來還是多休息吧。”
“沒事。”陸子安說話間已經打開了工具箱,隨手挑出柄合適的刻刀道:“做雕刻對我來說其實就是休息。”
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看着一塊毫無特色的材料在指下逐漸褪去粗糙的外觀,變成奇珍異寶,這種體驗是非常美好的。
那種成就感,如同沙漠中即將脫水的人獲得了一杯甘霖一般。
得到最終成品的那一刻,簡直連毛孔都舒展開來。
“那好吧!”沈曼歌反正也喜歡看他做東西,索性趴桌子上盯着他做:“其實我覺得我們園子裡的竹子也挺不錯呀!你都不用挑,隨便砍一根都是好的!”
“不是每根竹子都能做成笛子。”陸子安笑笑:“凡是用來做笛子的竹子,都需要經歷嚴冬,因爲竹子到了冬天,氣溫驟冷,天天“風刀霜劍嚴相逼”,它的質地才能夠變得更加緊密結實,不管你左吹右吹,輕奏急奏,它都不變樣,不走調。”
而沒有經過霜凍雪侵的竹子,雖然看起來長得不錯,可是用來製作笛子,就勉爲其難了。
不但音色差許多,而且還會出現小裂痕,也容易長蟲,用來做觀賞品還行,真正用來吹奏是不行的。
“原來是這樣。”沈曼歌表示受教了。
說話間,陸子安已經將將竹皮削去,將竹節打通了。
然後他用指腹抵着細砂紙,慢慢地將內壁通刷乾淨。
這樣做是爲了發音暢通,使氣流振動統一,音色純正。
哪怕只是做一根自娛自樂的竹笛,陸子安也一絲不苟,無比認真地對待着。
他根據紫笛的粗細,確定吹孔位置並開孔,再塞上笛塞,試吹出筒音的高音。
確定了高音後,他心裡也有了底,直接拿着刻刀將後面的各個孔都開了出來並打磨乾淨。
“做好了嗎?”沈曼歌很期待地看着他。
“還沒有。”陸子安把玩了一下:“得刷層漆。”
拿出材料,他調好生漆,將其恢復了原有的色澤。
在笛子的尾端,他輕輕地畫了一條藤蔓。
“噫?這是什麼。”沈曼歌有些好奇。
“哦,這個啊……”陸子安認真地做着描繪,平靜地道:“這個字,念曼,麼暗曼。”
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念她的名的時候,略帶沙啞的發音簡直將她整顆心都勾起來了。
沈曼歌措不及防被撩了一臉,臉頰迅速飛起一抹暈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在撩?這一本正經的樣子。
陸子安神情非常嚴肅,將她糾結又緊張的小情緒盡收眼底,脣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卻不料沈曼歌一直盯着他呢,當下把他的這抹笑看在眼裡,頓時就明白了。
好氣啊!子安哥變壞了!
她氣鼓鼓的:“你故意的!”
“沒有。”
“哼!”沈曼歌瞪了他一眼,又好氣又想笑,忍不住嗔道:“那你以後做東西要不要都刻個曼字啊?給你身上也刻一個吧?”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沈曼歌又懊惱又有些羞澀地垂下頭不看他。
陸子安微笑,高深莫測地看着她:“隨你喜歡。”
“呸!”沈曼歌臉燒得慌,嘴上卻還不肯服輸:“全刻我的名字,你墓誌銘刻啥?也刻一排的曼字?”
“那當然不會。”陸子安慢慢將漆面打磨光滑:“我都想好了,以後我墓誌銘就刻一句話就行:如果沒什麼事,我先掛爲敬。”
“哈哈哈,先掛爲敬,虧你想得出來。”沈曼歌越想越樂,笑得前俯後仰的,卻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塗過漆後的竹笛既美觀,又可防水還可讓竹笛免於乾裂,倒是一舉數得。
陸子安將竹笛舉起來,微笑着道:“我先去衝下涼,等下幹了再吹。”
“嗯嗯吶!”沈曼歌趴回原位,期待地盯着竹笛。
快點兒幹吧……
陸子安洗漱完畢,愉快地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沈曼歌已經沒在桌前了,她靜靜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走過去,將她圍困在自己臂彎裡:“看什麼呢?”
“子安……”沈曼歌凝視着黑夜,月亮躲進了雲層,整個世界都一片漆黑:“所以果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老天爺真不公平。”
聽出她語氣不對,陸子安將她掰過來,皺着眉頭道:“怎麼了?”
“……”沈曼歌靠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悶悶地道:“剛纔……奇奇打電話給我……任爺爺病危了……”
任老爺子?
陸子安怔住了,安撫地拍拍她:“我明天去一趟,你別擔心,如果奇奇沒人管,我把她帶回來。”
也不知道奇奇的媽媽會不會再回來……
“可是明天……”沈曼歌揪住他的衣服。
“沒事,我不喝酒的,吃完午飯就直接飛過去。”陸子安撫着她的長髮,眼底也有些酸澀。
也不知道任老爺子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因爲出了這件事情,兩人心情都不大好,這支曲子,到底是沒能吹成。
第二天,賓客盈門。
陸爸直接在家裡擺的桌,本來也沒請人,知道這事的人也不多。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一早上到中午人就沒斷過。
原定的十桌被擴展成二十桌,三十桌,桌子直接從門口擺到了外面,一直往前延伸。
好在這邊比較偏,外邊的公路只有他們這一家在用,倒也沒關係,大門一開,整條街都擺滿了。
也有一些人來送了禮物就走,陸子安甚至都沒來得打個照面。
不過人雖然多,但素質都很高,哪怕現場再忙亂,也沒人嚷嚷。
事實上他們還真不是來吃飯的,每個人都滿面笑容,穿梭在人羣間。
這種場合拉人脈是最方便的,機會難得啊!誰要吃飯!
讓人意外的是,不僅董市長安排秘書送了一份小禮物過來,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白木由貴也送了禮物過來。
現場也有不少記者,因爲他們非常守規矩,陸家倒也沒讓人趕他們。
於是網上慢慢出現了許多照片,陸家一普普通通的宴席,竟然也上了熱門。
【嘖,不就個申遺成功嘛,搞的跟啥啥似的,這麼厲害,你咋不上天呢?】
【吆喝,蠻了不起咯?我們還真就準備上天了!】
【這位兄弟你莫不是喝高了?在說啥子呢?】
上午十點左右,長偃市新聞部發出了頭條:【震驚!陸大師的粉絲後援團竟然做了這件事!】
網友們紛紛笑言UC部喊小編明天去上班,不過倒也很給面子的紛紛點進去一看究竟。
內容非常霸氣乾脆:子安粉絲後援團爲了表示對陸大師的支持,竟在長偃包下八架直升機繞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