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必殺,讓鄒凱捂着心口,腳步踉蹌。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鄒凱用四川腔耍寶地裝作西施捧心,哀痛地道:“早知道,我就不該去,我不去我就不會見到那個醜女人,我不見到那個……”
他話還沒說完,陸子安兩人已經進了車。
“哎,等等我呀!”鄒凱瞬間不演了,飛奔而去。
去考場的路上,是陸爸開的車。
陸子安陪着坐在後座,摸了摸她的頭髮:“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安安心心地做就好。”
“嗯吶。”沈曼歌今天把頭髮全紮起來了,露出光潔的額頭,順便在他掌心蹭了蹭:“考完你會來接我嘛?”
“會。”陸子安微微一笑,給她把垂下來的髮絲撩到耳後:“晚上想吃什麼?”
沈曼歌想了想,湊過來,以手掩脣,壓低嗓子輕聲道:“想……”
吐氣如蘭,她這樣靠近的時候,髮絲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撩撥得人心裡有些發癢,偏偏又撓不到。
陸子安下意識地想退,但又控制自己不能退,只能努力屏住呼吸,很認真地聽着。
然後,他就聽到沈曼歌甜甜地,輕聲地道:“吃你呀。”
微微瞠大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陸子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看着她的眼底的俏皮,陸子安又確定了,他真沒聽錯。
“……”竟無言以對,陸子安只感覺自己像是要心肌梗塞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一點自覺都沒有,還笑眯眯地歪着腦袋看着他:“好不好?”
好個蛋!
高中都沒畢業,是個人都下不去這個手。
真要這時候把她給吃了,他媽得拿菜刀砍他。
陸子安抿着脣,威脅地看着她:你給我收斂着點!
大概是因爲他太久沒回應,陸爸往後頭瞅了一眼,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好!怎麼不好。”陸爸樂呵呵地笑:“曼曼想吃什麼都可以,讓你阿姨給你做!”
“嗯嗯吶,謝謝叔叔!”沈曼歌開開心心地道謝。
扎心了。
直到沈曼歌愉快地下車進了考場,陸子安還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罵不快!
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但今天又是她考試的時候,罵了萬一影響她發揮就得不償失了……
種種糾結,最終只化爲一聲嘆息。
偏偏他親爹還啥都不知道,樂呵呵地問他:“對了,剛纔曼曼說她想吃啥來着?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
“……”陸子安盯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她說她想吃香辣雞爪。”
“哎,這個好!”陸爸更開心了:“就是該吃香辣的嘛,那鹽鋦的有啥好吃的!”
陸子安撫額:“行了,回去吧。”
攤上這麼沒心眼子的爹,真不知道是他幸還是不幸。
考試分三天。
陸媽比陸子安上考場那會兒還要焦慮,天天變着法的做好吃的。
又是各種患得患失,時不時拉着陸子安唸叨:“要是曼曼沒考好,你可不能嫌棄人家知道吧?反正她會做衣服,就給她開個公司好了……”
“好。”
一時又充滿自信,斜着眼看陸子安:“我說,要是曼曼考上清華北大了,看你咋辦!到時全都是年輕小夥子,追在曼曼後邊兒跑,一個個又年輕又帥氣,哪跟你一樣死氣沉沉的……”
陸子安無奈地看着她,嘆氣:“媽,我是你親生兒子,你再這樣你會失去我的。”
被他堵回來的陸媽理直氣壯:“沒事啊!曼曼會要我的!”
扎心了,老鐵。
加上還有陸爸在一邊推波助瀾,這三天過得最糟心的竟然是陸子安。
那個原本最該犯愁的考試者,天天精神滿滿的,每天進考場前最大的樂趣就是撩陸子安。
第三天早上,陸子安神情緊繃,如臨大敵地盯着她。
“子安怎麼了?”沈曼歌巧笑倩兮地看着他,慢慢湊過來:“今天我想吃……”
陸爸還毫無所覺,樂呵呵地看着她:“曼曼別不好意思啦,想吃啥儘管說!”
“嗯嗯!”沈曼歌吹了口氣,吹得陸子安渾身一凜:“子安,你不是說要對我不客氣嘛?嘻嘻,我等着喲……”
手指甲不輕不重地,在陸子安腿上颳了一下。
陸子安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全身血液全往下邊衝。
深呼吸。
不能生氣,不能動。
陸子安咬牙扛過身體的悸動,看着她的眼神已經冷到冰寒三尺了。
你死定了,沈曼歌。
“你怎麼不下去送送?”陸爸一臉嫌棄:“你看別人都是送到校門口的。”
“她一個人可以。”陸子安面無表情,淡淡地道:“而且我身份特殊,下去怕引起麻煩。”
這個理由陸爸倒是可以接受,想想也是這樣,便放過去了。
陸子安撫額,閉上眼睛:他倒是想下去,但是問題是不能動啊這個混球。
感受着身體的壓抑,陸子安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等不到她大學畢業了,等她滿二十就吃了吧。
這麼熬下去,他怕身體會憋出毛病來。
終於,考完了。
因爲七月初就要填志願,所以陸子安他們沒有耽擱,在姚館長期待的目光裡,一家人一起訂了去西安的航班。
二十四個徒弟全都來送行了,一個個一點離別時的傷感都沒有,反而個個興奮得很。
陸子安一看就知道他們都在期待什麼,笑罵道:“都皮緊了是吧?別太明顯了啊,找個筏子,懂吧?”
“懂的!懂的!”應軒猛點頭,嘻嘻哈哈地道:“我們都想好了嘿嘿,絕對不會師出無名!”
一聽這話尾陸爸就知道要壞,心裡嘆了口氣,捂住臉沒眼看。
“嗯,那就好,這幾天我們電話都會打不通,有事找卓鵬。”陸子安拍拍應軒的肩,語氣凝重了些:“他們,我就交給你了。”
應軒感覺胸膛之中一股熱流涌過,忍不住挺胸擡頭,聲音宏亮地道:“嗯嗯!師父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師弟他們的!”
衆小徒弟都只是笑,但眼裡還是流露出一絲感動。
這一步棋,走得很是冒險。
但是他們都無所畏懼!
這個機會,他們等了很久了!
送陸子安他們離開之後,衆人返回了公寓。
進了房間後,所有人對視一眼,轟地一聲笑了。
“兄弟們,打起精神啊!明天上戰場啦!”
“哦嘞哦嘞噢嘞……”
鬨鬧聲幾乎要把天花板都給掀了。
一片喧囂中,應軒拿起一木盒子重重一拍:“都給我安靜!”
笑鬧聲爲之一靜,陸阿惠笑道:“大師兄,怎麼啦!”
“凱哥有打電話來,呂家的那個呂二少,明天會去買材料。”應軒嚴厲地掃視着衆人:“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今天晚上都早點睡!把事情搞砸了,會有啥後果懂的吧?”
“懂!”異口同聲,然後便是轟地一聲笑開:“誰搞砸的,咱讓他菊花殘,滿地傷!”
“咳咳……”應軒臉紅了,這些傢伙當真葷素不忌。
總的來說,一切都是非常和諧的。
第二天接到呂二少出門的消息後,原定的兩個小弟子在衆人的鼓勵中趕了過去。
挑這呂家爲突破口,是經過衆人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
這位呂二少,故名思義,就是呂家的二兒子。
正值中二期的年紀,喜歡別人叫他少爺。
以前還讓人叫大少爺,後面被他哥削了一頓,老實了不少,然後讓人叫他,二少爺。
平日裡鬥雞走狗不學無術,但是看在他老子的份上,大家對他還算客氣。
不過所謂二少的稱謂,在衆人眼裡鄙夷嘲諷的成分居多。
就是這麼個人,在所有人的眼裡,他的形象基本已經定型了。
反正如果惹了事,一般都是他的錯,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既然是要找事,找這樣的人才,自然是最合適的。
被應軒他們派出來的,是兩個技藝在衆師兄弟裡比較弱勢的趙崇杉和方毅。
趙崇杉擅長玉雕,尤其是俏色巧雕,技藝精湛,但是木雕就比較弱了。
而方毅則剛好相反,他擅長木雕,尤其是鏤雕技藝非常厲害。
呂家素來以玉雕揚名,呂父更是馥安省的玉雕大師,但是這個稱呼大部分都被取消了。
他之所以堅持呆在守舊派裡,就是因爲捨不得這名號,才堅決要跟陸子安對立。
不過有意思的是,呂大反而不喜歡玉雕,喜歡木雕,還真讓他闖出了點名頭。
雖然才三十九歲,但是已經收了三個徒弟。
有這樣的父親和大哥,呂二少更是被比得狗屁不是。
於是他就更加放飛自我了,平時裡沒少得罪人,真正的人憎狗嫌。
“快一點!”呂二少板着張臉,坐在車裡頭,不耐煩地衝着外頭嚷嚷:“熱死人了,你們快點搬!”
今天他來材料街,就是爲了給他大哥拿定好的木料回去。
本來這事輪不着他,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哥的三徒弟腳全扭了。
真是倒黴透了,害他這麼熱的天還要跑出來。
哼哧哼哧擡材料的工人們連白眼都懶得翻,默默地把木料放下。
遠處走過來兩個小白臉兒,擡着個箱子,滿頭大汗。
“哎喲,宋老闆!叫個夥計過來搭把手兒!”隔老遠地,那人吆喝了一聲:“我實在是擡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