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擦亮眼睛,給我好好看着。”項承黎一臉嫌棄的鬆開羅良策,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眸,掃過戰場。
將衛家軍的慌亂,投降流民的無措,項家軍的茫然,都看在眼底。他快步走到一個正中心的位置。
清了清嗓音,帶着內力喊道:“諸位,亂黨聯合轅國的敵軍,一同正在侵略軒國。一旦被攻破南穆關,你們的家人,都將成爲轅國的刀下魂,你們的田地,你們的財產,都將成爲轅國的囊中之物。”
“這是你們願意看到的嗎?”
“不願意”率先回答他的是項家軍和衛家軍。
在這種熱血的氛圍下,許多歸降的流民,也開始站起身,跟着一起吶喊:“不願意。”
看着越多的流民加入這種氛圍,項承黎滿意的勾起脣。
氛圍鼓動的差不多,他繼續定了定神:“那就撿起你的武器,一起守護我們的家人。打敗轅國敵軍!”
“打敗轅國敵軍。”
“打敗轅國敵軍。”
“打敗轅國敵軍。”
山谷內,無數響應的聲音,不斷在迴盪,無論是項家軍,還是衛家軍,還是投降的流民,都像是擰成一股繩。
猶如一隻正在酣睡的老虎,睜開眼,張大嘴,凶神惡煞看着南穆關的方向,隨時準備將敵軍,一口吞下。
高肅營激動的瞪大眼。
不愧是傳承三百年的武將世家。三言兩句,就將混亂的三方兵力,瞬間擰成一支激情澎湃的隊伍。
讓南穆關一下子多了十萬的兵力,何愁不能打敗轅國?
高肅營有多激動。
癱在地上的羅良策,就有多驚駭。
要不是他親眼所見,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將軍,有這麼好的蠱惑人心手段。
將一幫烏合之衆的流民,鼓舞成殺氣騰騰的士兵。
難怪樑世子,一心想要將項承黎,除之後快。這樣的領兵作戰能力,確實是主公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羅良策大口大口的喘息。
親眼看着項承黎,在一個時辰內,就讓項家和衛家的將領,把六萬多的流民收編,迅速組成一支聲勢浩大的隊伍。
看着衛家軍領頭之人,浩浩蕩蕩向着南穆關而去。
一想到,南穆關多十萬兵力相助,他就面如死灰。
“來人,將他給我拴在馬背上,本將軍要他親眼看看,咱們是如何打敗轅國敵軍。”項承黎的一聲令下。
最積極響應的就是周卓寧。
只見周卓寧湊上來,先在羅良策的腿上踹兩腳,然後又讓人找來幾個棍子,捆在羅良策的身上。
才讓下面的人將羅良策拴在馬背上。
周卓寧一邊監工,一邊指手畫腳的吩咐道:“用點兒技巧,既要讓他遭罪,又不能讓他死了。還要栓結實點。”
站在身後的醜叔,看着周卓寧上躥下跳的模樣,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南穆關。
轅國的主帥龐勇之,站在兩百多米的城下,正對着城牆上的衛瀟洲叫陣:“衛家小兒,軒國註定要亡,你若真心爲你的手下後,就快快帶兵投降。”
“龐家老賊,少說大話。”衛瀟洲清冷的眼眸,寒意十足的看着城下叫囂的敵軍將領:“只要我衛家還有一個男兒,誓死守護南穆關。”
“好一個不知深淺的衛家小兒,老夫敬佩你年輕有爲,又是正人君子,纔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你卻如此不知好歹。”
龐勇之驅馬來回的跑,繼續叫嚷着:“你們軒國註定要亡,你早早歸降我轅國,說不定我轅國聖上一高興,繼續賞你一個將軍噹噹。”
“龐家老賊。”衛瀟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你若帶兵投降我軒國,我也一定讓聖上賞你一個將軍,如何?”
龐勇之仰天大笑:“好一個不知好歹的衛家小兒,你們軒國外憂內患,如今還剩不到三十萬的大軍吧?如何能抵擋住我四十五萬的大軍?”
“放箭。”衛瀟洲一聲令下,一陣劍雨向着轅國的敵軍而去。
龐勇之一邊用手中的刀,將飛向周圍的箭,都砍落。
“轅國的將士們,給我衝。殺一個軒國的士兵,賞銀一兩,誰能取了衛家小兒的人頭,賞銀五千兩。”
龐勇之的一聲令下,轅國的士兵,像是出竅的尖刀利劍,有人架起雲梯,有人不停朝着城門上射箭,還有人擡着大柱子,不斷撞擊城門。
眼看着轅國的士兵,一個個殺紅眼,搶着賺銀子,衛家軍的士兵,卻有些慫了:“國公爺,這可如何是好?”
衛瀟洲清冷的眼眸微閃。
內心不如表面這麼沉穩。
衛國公府對外宣稱,有三十萬大軍駐守南穆關。實際上經歷幾次征戰,人員接連傷亡,連二十萬兵力都不到。
雙方兵力相差懸殊。
他沒有信心,能夠打退轅國的敵軍,卻清楚的知道,身爲主將,他不能露怯,無論如何,都不能退半步。
哪怕他稍微有些露怯,衛家軍便會士氣大落。轅國的士氣瞬間還會高漲。到時候,南穆關就真的岌岌可危。
一旦丟了南穆關。
軒國離滅亡一步之遙。
南穆關的百姓,許是會淪爲轅國的刀下魂,也許會成爲轅國的奴隸......
“弓箭手,給我補上。凡是轅國的士兵,來一個,殺一個。誓死守住南穆關。守護我們的家人。守護我的國土。”
轅國的敵軍,來勢洶洶,眼看着衛家軍的人,一批又一批的倒下,轅國的人攻城,卻越來越猛。
衛瀟洲的心中揪成一團。
就在他思量着,要不要派人,先讓城中百姓撤離時。高肅營派來的人,滿臉喜色衝上城牆:“國公爺,大喜,我們有援軍了。”
衛瀟洲清冷的眼眸微顫,心底一下就反應過來,這個時候能帶兵來支援他的,除了項承黎率領的項家軍。
別無他人。
他擡眸掃一眼聲勢浩大的轅國敵軍,蹙緊眉頭當機立斷:“去通知城中的百姓撤離。”
報信的人不解:“國公爺,項將軍帶着十萬的大軍,前來支援咱們還打不贏嗎?”
衛瀟洲心中一顫,激動的瞪大眼:“哪兒來這麼多兵力?”
要知道,皇上讓項承黎徵兵五萬,他派去支援項家軍的,也不過從一萬多人,就算一個沒傷亡,頂破天也不過才六萬的兵力。
“國公爺,項將軍將六萬多的流民都收編了,正帶着大軍向這邊來,算着腳程,應該還有半個時辰。”
城牆下,轅國的攻勢,越來越猛。
衛瀟洲生怕,他等不到項承黎,就被轅國攻破城門。
清冷的眼眸,閃了閃。
終於下了一個決定。
他提高內力喊着:“龐主帥,你先停一停,咱們就剛纔的話題,纔好好詳談一番。”
一向清冷的衛瀟洲,突然改口稱他主帥,這讓龐勇之喜憂參半:“衛家小兒,你耍什麼花招?”
衛瀟洲微微勾了勾脣,壓下心中的嘲諷。
定了定神,裝作一臉猶豫的說道:“你四十五萬的大軍,比我多五成的兵力,你在怕什麼?”
龐勇之掃一眼,南穆關岌岌可危的城門,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也是,衛家小兒是想好?要投降了?”
“龐主帥,那得看轅國開出什麼條件?”衛瀟洲此言一出,衛家軍所有人都有些震驚,士氣更加低落。
彷彿真的要跟轅國投降一般。
可讓城門下的龐勇之,喜得不行:“衛家想要什麼條件?你大可直接說出來,只要不過分,我代轅國聖上先應承你。”
衛瀟洲壓住心中的暗喜:“龐主帥,真能做得了轅國聖上的主?莫不是空口白話,糊弄......”
他的話還沒說完,餘光就看見城門上,一隻箭向着轅國的軍中射去,箭上還綁着一個紙條。
“奸細,斬。”
衛瀟洲發現的還是晚了一步,奸細的箭,送入轅國軍中,很快就被呈到龐勇之的手裡。
“好一個衛家小兒,竟敢跟老夫,在這兒拖延時間。”龐勇之勃然大怒,揮舞着手中的刀:“繼續攻城,老夫今日一定要攻下南穆關,生擒衛家小兒喂狗。”
“啊”
他的話音纔剛落。
一支利劍,氣勢洶洶,直接將他手臂射穿,疼得他本能丟了手中的刀,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明明避開了對方的射程範圍。
是誰?
能在兩百米外。
一箭射中他?
軒國何時多了這樣一個神箭手?
龐勇之連忙驅馬,後退十幾米,確定自己不在對方的射程範圍內,纔敢擡眸看去。
只見南穆關的城門上,衛瀟洲的身旁,多了一個穿着紅色戰袍的少年,少年威風凜凜拿着一把弓。
一臉不屑的正看着他。
“開城門。”原本死守城門不開的衛瀟洲,盡在這個時候,突然命令衛家軍打開城門。
頓時間。
他們久攻不破的城門,從裡面打開,無數的士兵,從城門涌出,清晰可辨的,這些涌出的士兵,不是衛家軍。
他們比衛家軍,更勇猛,也比衛家軍,更善戰。
一個個猶如闖進羊羣裡的野狼。
他們轅國三個士兵,還抵不過人家一個人。
龐勇之心驚不已。
這是哪兒來的兵力?
各個都如此兇猛。
爲何之前從未聽說過?
項承黎先是一箭,射穿轅國主帥的胳膊。然後再用項家的精銳部隊打頭陣,以一敵三還能將轅國的士兵斬在刀下。
一下子就扭轉了整個戰場的士氣。
讓一落千丈的衛家軍,瞬間回血。
原本士氣高漲的轅國,卻一落千丈。
城牆下的項家軍,越殺越勇。
城牆上的衛瀟洲,心思複雜極了。
他一直比不過的項承黎,不僅心胸寬廣,顧全大局。還特別驍勇善戰,更是領兵作戰的一把好手。
不計前嫌,瞬間將岌岌可危的南穆關,扭轉局面。
同爲軒國的武將世家。
兩人的差距,天壤之別。
他怕是此生,都無法追上項承黎。
“衛瀟洲,發什麼愣?趁機追啊。”
項承黎一聲高喊,讓走神的衛瀟洲緩過神。
他再垂眸一看,原本氣焰囂張的龐勇之,正帶着轅國的士兵在撤離,留下遍地的屍首,清晰可見都是轅國的士兵。
衛瀟洲還沒反應過來。
就見項承黎吹一聲口哨,一匹赤紅的汗血寶馬,停在城門下,對方一躍從城牆上跳落在馬背上。
率領着項家軍,追殺這轅國的軍隊。
衛瀟洲擰眉。
他們衛家鎮守的南穆關,怎麼能讓項家領了先?
“高肅營,留下守城,其他將領,跟我追。”
本是轅國發起攻城的戰爭,瞬間顛倒了。
轅國的士兵,成了逃兵。
軒國的士兵,成了捕殺獵物的獵人。
緊追而來的衛瀟洲,想起之前的屈辱,高聲大喊道:“給我殺。一個轅國的士兵,賞銀一兩,誰取了龐老賊的腦袋,賞銀五千。”
話音剛落。
項家的精銳部隊,手中的刀揮舞的更快。
凡是與項家精銳對手的轅國敵軍,不是佩刀被一砍兩半,就是整個人被砍倒在地。
看得衛家軍,心驚不已。
更讓衛瀟洲百感交集。
知道他與項承黎有差距。
卻沒有想到衛家軍,與項家軍的差距也這麼大,要知道一刀能砍斷別人的佩刀,不是功夫深,就是佩刀厲害。
他眼睜睜看着。
項承黎率項家的精銳,愣是在轅國的軍隊中,殺出一條血路。
逼得龐勇之咒罵不已。
迎風奔馳的項承黎,身穿一襲紅色戰袍,在幾個近身護衛的擁護下,一箭將轅國的主帥射倒在地。
讓原本混亂的轅國軍隊,更加混亂。
“停。”項承黎一箭射倒對方的主帥,一腳踩在龐勇之的身上,命令緊追轅國的項家軍停下。
衛瀟洲有些不解:“爲何不趁此機會,大挫轅國?”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划算。”項承黎提起龐勇之的衣領,笑得肆意又飛揚:“轅國失了主帥,至少一年內,不敢再騷擾咱們軒國的邊境。”
迎着衛瀟洲呆住的臉。
“五千兩。”項承黎將重傷的龐勇之推出去,又補一句:“還有,有戰場上,轅國的繳獲品,全算我項家軍的。”
龐勇之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咬掉半個舌頭,本就疼痛難忍,還遇上兩個當着他面分贓的人。
頓時氣得一口鮮血噴出去。
一臉憤恨不甘的看着眼前的紅衣少年。
呵。
誰能想到,沉浸六年的項家,突然又出一個領兵作戰的高手,驍勇善戰,英勇無比,還如此厚顏無恥。
連五千兩的賞銀都不放過。
實在可恨。